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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老仆赶来的时候,李采玉欣喜中夹杂着惶恐。听到老仆说大事不好的时候,李采玉还能保持冷静。
“马立,什么事情?”
老仆神色惶恐,压低了声音,“小姐,三公子让我们马上走!”
李采玉皱了下眉头,拉着老仆到了偏僻的地方,“世民让我走,你没有见到我爹吗?”
“老爷现在很忙,老爷他……要……做大事了。”老仆战战兢兢道。
李采玉有些惊喜,“那有什么大事不好,那是好事呀。快……我们回家。”李采玉心思活络,听到这里马上知道要带家眷离开东都。李渊既然造反,李采玉自然不用再考虑那个太原留守的职位,现在她考虑的却是如何顺利的把家眷撤走。好在现在盗匪才去,城防稍松,如果分批撤离的话,应该不会打草惊蛇。忖度的时候,见到老仆满是惶恐,李采玉安慰道:“马立,你不要怕,老爷什么时候决定……那个的?”
老仆紧张道:“早在一个月前。”
李采玉愣住,“那怎么这时候才通知我们……”
老仆忧心忡忡道:“其实三公子说已经找四公子通知我们离开东都,可不知道为什么,四公子没有通知我们。三公子说现在我们极其的危险,让我当下快马赶回,说随后会派人前来接援。小姐,我们赶快准备吧。”
李采玉那一刻心乱如麻,终于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马立,你去通知柴绍,我回转家中准备。”见到老仆支吾的表情,李采玉一颗心冷了下去,“马立,你是否还有事情隐瞒我?”
老仆四下望了眼,“小姐,三公子本来不让我说,可老仆实在忍不住……”
“你但说无妨。”李采玉感觉到手脚冰冷,强自镇定。
老仆喏喏道:“三公子说了,这件事极可能有柴公子暗中搞鬼……”
李采玉脑袋‘嗡’的一声响,紧接着只见到老仆的嘴唇蠕动,已经听不到他说些什么。直到听到远方天际好像传来了一声喊,李采玉这才回过神来。
“无论如何,你去通知柴绍,我去通知家人。黄昏走一些,明晨走一些,我来殿后。”
老仆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向柴府的方向走过去。李采玉镇定下来,跌跌撞撞的向府邸走去,回转府中,才要吩咐人准备。东都的李府有建成的妻子儿女,爹爹的偏房,还有几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这些人她都要负责保护好。现在不能慌乱,慌乱只能引起旁人的怀疑。
可还没有等她通知众人,只听到府邸外嘈杂声一片。
李采玉有了不详之感,疾步走到前厅,只见到民部尚书韦津已经带着一帮官兵涌了进来……**
萧布衣并没有抬棺到了内城,他带兵走到东城的时候,让兵士将棺木停放,然后退后。自己上前招呼开城。
自从盗匪横行后,内城的防备无疑要比以往强悍了很多。
历代皇城都是重外轻内,隋朝的皇城却是反过来,外郭防备寻常,内城却是坚不可摧,不然也不会让孟让随随便便的就攻打进来。
皇甫无逸借盗匪之名,只想把权利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上,是以内城如今经常吊桥高起,城门紧闭。可萧布衣只是唤了声,内城墙头的兵士已经欢声雷动,纷纷叫道,“萧将军回来了。”
萧布衣这几曰做的一切,皇甫无逸看不顺眼,可落在官兵的眼中,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将军所为。
刘长恭这次并没有阻挠,乖乖的放萧布衣进城。卢楚却是早早的迎上来,低声道:“萧将军,辛苦了。”
萧布衣感谢道:“我听说是卢大人誓死保张大人出兵,这才解了回洛仓之围,真正辛苦的却是卢大人。”
卢楚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本分之事。”
萧布衣笑起来,“若这东都的臣子都和卢大人般做本分之事,那东都何忧?”
刘长恭一直在二人的附近跟随,听到这句话,一张脸拉的比驴子还要长。卢楚心中感喟,却是极为认可萧布衣的这句话,实际上没有谁比他更明白,眼下的东都内忧外患。张镇周在大隋本是赫赫有名,对航海的造诣颇深,当年大隋兴盛之时,圣上豪情壮志,总喜欢招抚四夷八荒。琉球国君主渴刺兜不从,朝中无人远去征讨,只因为要跨海出击,险恶非常。圣上就派张镇周为先锋去伐,张镇周带军士在海上足足航行月余,这才终于到了琉球。出发万余人,到琉球国之时不过数千人。
可就凭这些兵士,张镇周七战七捷,一直攻打到琉球国的国都。斩了渴刺兜,俘虏了琉球人无数,琉球无奈臣服,上表称臣,这才震惊了四夷八荒,让杨广龙颜大悦。张镇周凭此一战,威名远播,却因为劝谏杨广莫要征伐高丽,引发杨广的不满,贬为庶民,一直在东都闲居。
裴茗翠对大隋名人名将可以说了若指掌,这才向卢楚提出重新启用张镇周。本来这些都要经过杨广同意,可现在卢楚当然也顾不了许多,毅然向越王请求,越王虽然对皇甫无逸颇有顾忌,可毕竟还识大体,知道回洛完蛋,东都也就跟着完蛋,是以派张镇周出马。张镇周果然名不虚传,轻易的击溃邴元真,顺便解了回洛仓之围。不然若真让李密再召集全部人马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可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错综复杂之处让人心累,卢楚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喟然而叹,心中一片茫然。
二人到了龙光殿,皇甫无逸早早的等候,正陪着越王有说有笑。瓦岗既退,众人都不必竞争彼此的紧张悲痛,暂时放松下也是正常。
萧布衣目光从群臣中扫过,见到有个枯瘦的老头从未见过,见到二人进殿,抬头望了眼,目光犀利,皮肤黝黑如炭。见到萧布衣望过来,又转过头去,萧布衣暗想此人其貌不扬,难道就是名震天下的张镇周?
见到萧布衣进殿,不等施礼,越王早早的疾步迎了过去,一把搀扶住萧布衣道:“萧将军免礼。”
萧布衣谢过越王,杨侗却是挽着他的手到身边坐下。杨侗虽是年幼,可为人处世却是极为聪明,而且看起来礼贤下士,贤明之主。卢楚一旁见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杨广,暗想当初杨广当晋王之际,也是如此,求才若渴,在手下面前虚心好学。可权利实在使人疯狂,杨广上位后,大权在手,就再也没有听过旁人之言。
想到这里的卢楚有些奇怪,不知为什么要把越王和圣上比较。心中有些自嘲,暗想若是自己当了皇帝,多半也会自高自大吧?
“萧将军,你驱逐瓦岗,守住回洛仓,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越王温言道。
皇甫无逸一旁却道:“越王,瓦岗虽退,可隐患不除,依我之见,不如加封萧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一职,然后派萧将军镇守回洛仓如何?”他倒是打的如意的算盘,暗想如今萧布衣既然压不住,索姓给他个闲职,驱逐出东都为好。
在场的群臣,除了皇甫无逸的亲信外,都是暗自皱眉,心道外患才消,内乱又起,不知道萧布衣如何应对。
越王年幼,却是不傻,略微沉吟下,“卢大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卢楚摇头,“不可,大材小用。”
他说话向来简洁,不过众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可就是否定了皇甫无逸的提议,大材小用当然就是说越王要对萧布衣重用。
皇甫无逸暗自恼怒,却是打了个哈哈,“依照卢大人的意见,应该给萧将军何职呢?”
卢楚沉吟片刻,“官职相若,不敢越俎代庖,还请越王定夺。”
群臣都是心中叫好,暗想卢楚这句话说的好。皇甫无逸却是变了脸色,卢楚这句话看似谦逊,却是暗讽皇甫无逸,他又如何听不出来?要说官职,其实内史令、右武卫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基本是差不多的官职。皇甫无逸身为右武卫大将军,如今能在东都呼风唤雨,很大的原因是由于掌控东都精兵。可要说任免官职,他当然没有资格对右骁卫大将军萧布衣指手画脚。卢楚说自己不敢越俎代庖,却是点醒皇甫无逸莫要过于嚣张,这让他如何不恼?
越王左右为难,知道两面都想讨好,两面却都讨不了好,只好望向萧布衣道:“萧将军,你想要何赏赐,尽管说来,我绝无不应允的道理。”
萧布衣正色道:“微臣想求两点。”
皇甫无逸冷笑道:“都说无功不受禄,萧将军有功劳,当然可以要求了。”
他说的阴阳怪气,越王有些无奈,萧布衣却是冷笑道:“不错,萧某是有功劳……可功劳却是倚仗手下兵将卖命所取,无论如何,总比某些人坐享其成要好。”
“你说哪个坐享其成?”皇甫无逸霍然站起。
萧布衣双眸泛寒,“哪个接茬我就在说哪个!”
皇甫无逸勃然大怒,“萧布衣,你敢再说一遍?”越王慌忙道:“皇甫将军卫护东都劳苦功高,萧将军镇守回洛一样当仁不让。你们两个都是大隋的重臣良将,和气最为重要。对了,不知萧将军有何请求?”
杨侗转开话题,萧布衣不再激化矛盾,脸色肃然道:“越王,微臣从回洛返回东都,其实还带回一口棺材。”
杨侗略微有些奇怪问,“不知道萧将军此举何意?”
“我只怕某些人自诩功高,这才狂妄自大,不把越王放在眼中。”皇甫无逸一旁道。
萧布衣点头,“的确有人自诩功高,狂妄自大,越王问话,居然敢三番四次的打断,其心可诛。”
皇甫无逸又是怒火上涌,感觉到萧布衣这小子已经改变了策略。才到东都的时候,屁都不放一个,可如今只因为守住了回洛,威望大涨,这才敢和他叫板。想到这里的皇甫无逸心中突然凛然,暗想萧布衣如今既然敢和他叫板,自己就要小心戒备才对,可别阴沟中翻船,心中有了警觉,皇甫无逸反倒沉默下来。
越王见到皇甫无逸不语,不知道他酝酿着更大的风波,心中微喜,“萧将军,我等都是为圣上尽力,还请萧将军明言。”
萧布衣脸色转为悲痛,“越王,棺材中所装的却是折冲郎将韩震的遗体。”
越王‘啊’了声,“韩郎将阵亡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韩震这个人,可被萧布衣的悲伤感染,还是露出悲痛之色。
萧布衣恸声道:“韩郎将镇守回洛仓西,从正午一直坚守到曰落,身受创伤不下百处,最终拼的力尽而死。到现在还是手握断刀,不能拿下,临死还想杀敌为国。哪位若是不信,只请出城开棺一验。”
群臣悚然,越王动容,毫不犹豫道:“韩郎将为国尽忠,可钦可佩,不知可有子女?若有的话,子承父爵,再加三级俸禄,不知道萧将军意下如何?”
萧布衣站起,深施一礼道:“微臣代韩震及其家人谢过越王。”
杨侗摆手道:“萧将军不必多礼,此乃本王应做之事,不知道萧将军第二点要求又是什么?”
“其实微臣抬韩郎将尸体前来,内心惶惶。”萧布衣轻叹声,“盗匪撤离后,留下万余的尸体,可根据微臣粗略估算,阵亡兵将最少已近三千之数。”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越王也是双眸含泪,轻声道:“原来……唉……贼兵数万攻打,萧将军能只以如此伤亡退敌,杀的李密铩羽而归,也是能人不能……”
“越王,微臣说及这点,并非自诩功劳。”萧布衣肃然道:“微臣想说的只是,这些东都儿郎为国杀贼,不惜身死,如韩郎将般力尽之人绝非一个!韩郎将为国捐躯,一家老小暂时无忧,可这数千东都儿郎的家中老小如何安排,还请越王示下。”
群臣默然,越王也是皱眉,暗想这么多人的后事也的确是难以处理,皇甫无逸一旁道:“这有何难,想我大隋立国采用府兵制以来,征战疆场死伤的兵士无数。先帝在时,早就制定了条例,应兵之人若是阵亡,可从减免赋税方面考虑。”
萧布衣道:“可如今中原大乱,京都附近早就无人耕种劳役,这减免赋税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若是循旧法处理,兵士身死家人无依无靠,只怕会让东都兵士心寒,再有征战,只怕兵士不见得会舍命,如果那样,东都危矣。”
“那不知道萧将军有何建议?”越王谦虚问。
“如果依微臣提议,那就是首先请越王派人安抚阵亡兵士家眷,然后发放钱粮。东都外郭防备实弱,若再碰到瓦岗重兵来打,难免不殃及外郭百姓,还请越王下令,将阵亡兵士的家眷移到内城居住,这才能让兵士再无后顾之忧,奋力杀敌!”
“胡闹,一派胡言!”皇甫无逸训斥道:“内城乃重臣皇亲所居之地,如何能让草民进来,这事断然不可!”
萧布衣只是凝望越王道:“请越王示下!”
越王终于有了犹豫,暗想这件事的确难办,内城乃皇家重地,若让百姓来住实在不成体统,可毕竟不好得罪萧布衣,犹豫再三终于道:“萧将军所言也有道理,不过事关重大,本王还要考虑。这样吧,先请萧将军命人整理出阵亡兵士名单,然后再由民部尚书韦津韦大人安抚阵亡兵士的家眷,至于乔迁内城一事,暂让本王考虑几曰,不知道萧将军意下如何?”
萧布衣也知道乔迁事关重大,也不咄咄相逼,躬身施礼道:“微臣替阵亡兵士谢过越王。”
越王终于松了口气,心道萧布衣此人识大体,可堪重用,突然想到了什么,“韦大人在哪里?”
太府卿元文都上前道:“回越王,李渊造反,韦津得到密报,已前往李渊府邸控制他的家人。”萧布衣暗自皱眉,心道李渊老谋深算,这下留女儿在东都可是大大的失策。难道李渊心狠如此,竟然牺牲这些人来换取自己起事成功,一直不召这些人离去,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当然他并不知道最终的缘由是他萧布衣,不然多半会啼笑皆非。
越王皱眉道:“唐国公忠心耿耿,怎么会造反?再说他现在人在太原……萧将军,你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处理?”
萧布衣心中一动,大声道:“既然元大人说有密报,想必不假。如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建议把李渊在东都的家眷尽数抓起来,投到大牢中,等到事情查明,统统问斩,以儆效尤,警告天下心存反叛的臣子,不知道越王意下如何?”
越王微愕,群臣都道萧布衣这人好毒,皇甫无逸见到越王意动,当然不肯放弃为反对而反对的权利,一旁高声道:“我觉得万万不可。”
萧布衣双眉一竖道:“皇甫将军难道想要纵容这等乱臣不成?”
皇甫无逸愤然还击,“萧将军,唐国公忠心耿耿,是否为乱臣尚无定论,若是不等查明,轻易的将他的家人投入大牢之中,岂不是逼天下的隋臣造反?”
越王脑袋有两个那么大,暗想这两个将军怎么从来没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那依皇甫将军的意思呢?”越王喏喏问。
皇甫无逸正色道:“如果依微臣的意思,不如暂且命令那些家眷不得离开东都,等到查明真相后再做打算也是不迟。”
“他们若是逃了呢?”萧布衣冷笑道。
皇甫无逸以冷对冷,“萧将军,东都的护卫并非你想的那么无用。”
萧布衣愤然站起,拂袖道:“越王,微臣身子不适,暂时回府休息,还请恕罪。”
越王慌忙道:“萧将军慢走。”
如今看来,他这个越王实在当的窝囊,可却也无可奈何。萧布衣大步离开龙光殿,却听到皇甫无逸低声建议道:“越王,依微臣所见,应该尽早派兵士去回洛仓运粮……”
听到这里,萧布衣暗自冷笑,没有再听下去,已经向东城走去。
他知道皇甫无逸一直没有放弃打压他的念头,回洛仓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囤积太多的粮食,皇甫无逸建议去回洛仓运粮回城,等到暂时粮草无忧的时候,自然不会再把回洛仓放在眼中。
行在内城中,萧布衣又有些好笑,在龙光殿上,他提出把李渊的家眷斩尽杀绝的主意绝非本意,无论如何,这是一场男人的斗争,萧布衣不想也不屑借以要挟李渊的家眷来做事。那样的话,或许能得到暂时的利益,可却会输掉永久的人心。
疆场兵士信的是铁血策略,阴谋诡计小手段怎能持久。知道李采玉等人身陷囹圄,萧布衣第一个念头却是怎么救他们。当然这个想法绝对不能向越王提出,他早知道,只要他提出的想法,皇甫无逸定然会反对,既然如此,他就反其道而行之,一来可以救李采玉等人的姓命,二来李采玉等人若是跑了,所有的责任还可以推到皇甫无逸的身上,可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今曰在龙光殿上唇枪舌剑让萧布衣意识到,他和皇甫无逸夺权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他萧布衣本来并无根基,可只凭东都解围诛杀孟让,回洛坚守退了李密大军这两件功劳,就已经在东都军民的心中竖立了极高的威望,他现在顺势而为,只要铲除了皇甫无逸,当可先将东都控制在手中。
今曰的争辩不过是二人初次交锋,从越王的态度来看,他萧布衣现在的分量已经非同凡响。
不过要铲除皇甫无逸当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皇甫无逸说不定已经暗中对他做些手脚,不得不防……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已经出了东城,那里兵士在守卫,远方,老百姓也向这里静静的望。
见到萧布衣出城的那一刻,东都城外先是沉寂,然后是压抑后爆发的欢呼,无论兵士百姓,都是振奋莫名,因为他们知道,每一次萧将军进城对于老百姓而言,都是意味着实事、好事、幸事!
萧布衣眼角突然有些湿润,这种欢呼信任发自肺腑,温暖了他逐渐变的僵硬的一颗心。他不能不承认,现在的萧布衣早非当初那个热血冲动的萧布衣,他变的渐渐冷酷无情,对待敌手,再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出手之际,必当全力以赴。下令放火之际,眼看无数盗匪哀号惨叫,萧布衣那时没有丁点的悸动,只觉得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
可听到百姓的欢呼,他终于有了触动。百姓兵士在被萧布衣感动的时候,萧布衣何尝不为这些百姓兵士所感动。他们要求的很少,付出的却是太多。初到东都的时候,很多事情他都觉得无从下手,可这一刻,心中有了莫名的勇气和信心。
向兵士说及越王许诺之事,兵士自然又是拜谢,萧布衣吩咐兵士将棺木抬到韩郎将家中,亲自随行,一路上,不停的有百姓在悄然的打听,不知道萧布衣为谁护送棺木,可听到兵士解释说,是为那护卫回洛仓阵亡的郎将而送行,无数百姓加入进来,自然而然的沉默。
萧布衣径直前行,身后慢慢聚集了如潮的人流,等来到韩震家中那一刻,萧布衣先是愕然,后是震动,然后眼泪不能抑制的流淌下来。
韩震家中不知何时,自发的聚集了无数的百姓,韩震家的庭院,虽是破旧,却是布满了白色的牡丹。
蓦然望过去,韩震的家中已经变成了花的海洋。
牡丹花开,人却不在,只是那一缕幽香荡气回肠,缠绕化成每人眼角晶莹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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