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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大北方,天边风沙滚滚。金国行宫内,金太宗高居帝位,与幕僚商议要事。只见粘罕、斡离不、拓跋耶乌及其他大将分坐在太宗两侧。二皇子斡离不脸庞俊秀,手挽佛珠,眼睛半眯。大将军拓跋耶乌毛裘裹身,叉腰站着。
粘罕开口道:“陛下,辽天祚帝已经被我军困于夹山数月,夹山天险之地,我军无法攻入。”
拓跋耶乌轻狂道:“咱们女真骑兵个个骁勇善战,契丹人的主力已被消灭,剩下的残兵败将就如秋后蚂蚱,来日无多了。”
金太宗放声大笑,“哈哈哈……大辽气数已尽,离倾覆之日不远了。”又转过头去问粘罕,“宋军如何?”
粘罕答道:“宋军更是不堪一击。童贯号称十五万大军攻打燕京,为了抢功,不准辽军投降,逼得辽国都统萧干率军反扑。想不到征伐方腊之乱时耀武扬威的宋军,却被数千辽国残兵打得兵败如山倒,溃军沿途互相践踏,连绵数十里。最后还靠我大金铁骑赶到,一举歼灭辽军。”
金太宗不禁叹道:“泱泱大宋,强干弱枝,兵不素练。如今君昏臣庸,他们的皇帝满脑子诗词歌赋、花鸟鱼虫,懂什么治国打仗!他养的那些御林军,也不过帮他运运石头而已。”
粘罕道:“陛下,依末将之见,大辽已经时日无多,待我们灭辽之后,矛头就可以直指宋国。”二皇子斡离不听闻此话突然睁眼,望向粘罕。粘罕浑不在意,继续道,“只是辽天祚帝躲在夹山,誓死不降,我军暂时无法攻入,这该如何是好?”
金太宗笑道:“既然攻不进去,让宋人想办法去劝降,让天祚帝自己下山,我们再动手便是。”
粘罕道:“陛下英明!”
金太宗道:“中原地域广袤,资源丰富,我们要开疆拓土,还得宋鼎力相助才是。”如此这般,金太宗向二皇子斡离不、大帅粘罕、哈迷蚩等人详细地叙说了自己的战略,说完后对粘罕下令道:“粘罕,你负责把燕云十六州的壮丁与降兵整编收纳,所有搜掠财物入缴国库。”
粘罕大步向前,右手屈臂搭于胸前,微微弯腰,朗声答道:“是!”
自与辽人恶战之后,刘韐伤势日渐沉重,自派人将童贯护送回京,军队暂驻相州城外,刘韐只能躺在军中疗伤。每当军医细心换药时,岳飞必随侍左右。这一天,刘韐昏睡醒来,岳飞将其扶起。刘韐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次我还能活着,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正在跟阎王爷喝酒呢!”
岳飞腼腆地笑了笑,道:“将军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如果不是你帮我挡了一刀,跟阎王爷喝酒的可能就是我了。”
刘韐看着岳飞,忽然问道:“第一次杀敌,有什么感觉?”
岳飞沉吟道:“当我把枪刺进敌人胸口的时候,我见到他眼里垂死绝望的目光,我觉得手中的枪有万斤重。”
刘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岳飞呀,战场上就是如此,没有选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眼下乃多事之秋,正是你们年轻人大展身手的时候。我大宋自狄青以来,罕有名将,正因如此,边疆屡屡遭侵,社稷不稳。岳飞,我希望下一次作战的时候,带领他们的是你!”岳飞起身道:“将军厚望,岳飞一定尽力。”刘韐看着他,连连道:“好啊。”
却说相州城中一隅,这一日,五十多岁、身体瘦弱的相州知县韩肖胄正在自己府上“昼锦堂”中饮茶读书。只见县府堂顶覆绿琉璃瓦,堂后忘机楼,东有狎鸥亭,西有观鱼轩,后面是和康乐园。
他的管家手执一封书函走了进来,“老爷,您的书函。”韩肖胄接过书函,打开,只看了两句便变了脸色。管家在旁惊诧地问道:“老爷……”韩肖胄喃喃道:“这是汪伯彦的书函,奉宰相蔡京之命,要请我去趟京城。”管家惊讶道:“汴京?您在相州已不问朝政多年,为何……”
韩肖胄叹息道:“既是丞相蔡京之命,我无从选择啊!”管家道:“相州到汴京少说有几百里路,路上荒郊野岭,匪寇横行,您不怕……”韩肖胄蹙眉凝思片刻,忽然拍响桌子,“来人,备车!”
城外刘韐的军营中。这一天众人操练完毕,岳飞和王贵正背靠马栏坐下休息攀谈。他们面前放了一坛酒,还有一筐萝卜,身后便是岳飞的白龙驹,取名“大白”。王贵边往碗里倒酒边道:“来,恭喜大哥,升为敢战士小队长!”二人一饮而尽。王贵兴奋地道:“小时候,咱们一起习文学武,我总想法子偷懒,可你却总缠着师父多学几招,那时我就知道,你是当大将军的材料,果不其然!”岳飞挥手道:“小队长离大将军还远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王贵道:“不过,我觉得那些大将军什么的还不如你,你看童贯大人,贪生怕死,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岳飞忙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哎,不该说的别说。”说着,把白龙驹唤到跟前,喂它吃萝卜。白龙驹大嚼起来。王贵不禁赞叹道:“大哥,这大白可以啊,关键时候,撒腿就跑,任谁都追不上!”岳飞摸着白龙驹的鬃毛,“那当然了,大白眼似铜铃,目光如炬,通人性,灵得很呢!”
此时,刘韐正在军营中歇息,看到韩肖胄从马车中走出来,知是故人,急忙起身迎上,道:“哎呀,什么风把韩夫子给吹来了?”韩肖胄看到刘韐身上有伤,关切地问道:“刘将军,你这是?”刘韐摆手示意无碍。韩肖胄方气恼地道:“什么风?邪风!”刘韐问:“夫子何事犯难?”一边说一边引韩肖胄入座,并吩咐兵士斟了两碗茶。韩肖胄这才慢慢说道:“丞相蔡京让我去汴京,和汪伯彦商量一下劝降的事。”
刘韐大奇道:“劝降?你是说辽军?”
韩肖胄道:“正是。金人希望由我们大宋出面,进夹山劝降天祚帝。”
刘韐道:“怎么会让你去?”
韩肖胄叫苦连天,“唉,一言难尽。他们只道我与天祚帝交好,可借着这情面去劝降……可那都是四年前的事。现在宋金结盟抗辽,我与他已势若仇敌,这叫我怎么去啊!”刘韐听后,迟疑片刻,半晌才低语道:“这是丞相之命,不能违抗,你还得走这一趟。到时你跟汪伯彦把话说开,请他转告丞相大人,相信他能体谅。”
韩肖胄叹息,“但愿如此吧。刘将军,韩某此来有一事相求。此次从相州到汴京,一路匪寇横行,艰险异常。韩某恳请刘将军能派人护送我一程,不知可否?”刘韐痛快应道:“这个,韩大人你放心,我会派最好的敢战士来护送你。”韩肖胄转忧为喜,连连称谢。
二人走出刘韐军营,两位年轻战士已喝得醉醺醺的,正在溪边唱着乡谣,身后一匹白马也跟着摇头晃脑,步履飘然。这两位年轻战士正是岳飞和王贵。
当夜,刘韐即选派一干精壮战士,打点行装,即日护送韩肖胄进京。深夜,军营中王贵已经鼾声大作。岳飞辗转难眠,坐在地上,以折凳为桌,修家书一封:
娘,家中事,一切可好?天气渐寒,可曾添衣?云儿可会识字了?孩儿从军三月,在与辽人作战中立下战功,蒙刘韐将军厚爱,擢升我为敢战士队长。将军有意栽培,孩儿一定不负重托,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孩儿在军营一切安好,请勿挂牵。恭祝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第二日,岳飞、王贵即带领护送韩肖胄的一众人马,浩浩荡荡起程。
一日行到山路,前方一片扰攘,岳飞、王贵遂前去打探,着众人围在马车周围,谨慎守护韩肖胄。
原来当地山贼靠山熊和几个手下被官兵围剿追至此地。他们冲进当地寺庙,抓住三名香客做人质。这三人是当地一家李氏母女及侍女小慧,混乱中李母已被刺死。官兵们将寺庙围得水泄不通,兵头已率领弓箭手就位,正朝庙内土匪大喊:“靠山熊,你们逃不掉了,还不快出来投降?”但是靠山熊押着李孝娥和小慧二人正负隅顽抗,“我不想当兵了,被抓回去也是死!你们只要敢动手,她们就没命了!”那些官兵们看着靠山熊绑架了人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兵头冲靠山熊喊道:“不管你挟持多少人,再不投降,一律杀了!弓箭手,准备放箭!”
岳飞见此情形,心中很是着急,暗想:“这岂非滥杀无辜?”他冲王贵示意进去救人,王贵会意,点了点头。二人从墙头进入庙中,刚踏进寺庙,已有乱箭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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