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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成谕连声应了,忍不住瞪了青桦一眼。舒虺璩丣

太子妃心情不好,太子心情更糟,放这女子进来,纯属找骂吧?

青桦已看出太子妃虽然脸色不怎么好,但也不像吃过大亏,便放下心来,看成谕退出门来便道:“二十两银子是公主应下的,咱们出!”

成谕的脸便黑了黑嫦。

谁不知道太子妃嫁妆大大丰厚,吴帝还怕她缺这少那,一年到头封赏极多。

二十两银子……她老人家只是在赏乞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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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门被带上,连绿藻的啼哭声也远了,屋内气氛便又诡异起来。

木槿再不敢乱动,只坐在桌边喝楼小眠叫绿藻送来的茶。

喝完一盏,正提壶再倒时,一直在内室沉默着的许思颜忽道:“给我也倒一盏。”

木槿顿了顿,果给他倒了一盏。

许思颜便撩开珠帘走了出来。

木槿揉揉泪水干了后发涩的眼睛,怏怏地盯着他。

许思颜那如白玉琢就的俊美面庞上,四道血痕从耳边一直拉到嘴角,颇是狰狞。

木槿不觉有些心虚,低头瞧向自己挠他的手指。

出太子府快半个月了,没有明姑姑和秋水、如烟等人的照料,便没人提醒她剪指甲。

这指甲……似乎太长了些,也太锋锐了些。

许思颜活了二十二年,想必还没被人这样抓过吧?

说来,他也没犯什么错。

便是告到吴帝那里,想来这次许思颜也不会帮她。

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婿,要行周公之礼,却给挠得快要破相,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可不挠他,难道就依了他吗?

她的掌心沁出汗意,咬着唇看他。

许思颜瞧她模样,心头气郁倒也消散不少。

他喝了口她倒的茶,再瞪她一眼,“看在你诚心诚意给我倒茶赔礼的份上,便不和你计较!”

“啊……啊?”

木槿有些傻眼,不知是为他的不计较,还是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倒茶“赔礼”。

许思颜瞧她呆呆的模样,又忍不住好笑起来,伸手便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

木槿缩了缩脖颈,没有躲过去,不觉又红了脸,悄悄将凳子挪得远些,继续闷了头喝茶。

许思颜苦笑一声,说道:“现在还要说你的楼大哥好么?坏得脚底流脓了!”

虽未交流过绿藻之事,但二人都是慧黠之人。楼小眠不会无缘无故遣了个外人过来送茶,正如他刚用完晚膳不久,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去送什么夜宵。

这绿藻又生得极出挑,许思颜这边夫妻同房,一时无机可乘,算计上楼小眠便是意料中事。

楼小眠亦在静德堂闻过媚毒,计算时间,木槿送去解药时他正该被这绿藻给缠得厉害。难为他不但忍耐住没碰她,还不知怎的哄她烹了茶,送到这边找死……

这时候这二位显然心情都不会好,且都是看着温存和气,实则刁滑异常。

于是,他一声不响便把自己的灾难转作了绿藻的噩梦,轻轻松松借刀杀人,自己依然素袖随风,纤尘不染……

好吧,十个男人九个渣,还有一个是呆瓜……

木槿磨牙许久,才能道:“这当然不能怪楼大哥。怪只怪那泾阳侯一肚子坏水,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呆会可叫人细细查查这女子底细。”

她再想了想,又忍不住真诚地赞道:“楼大哥定力真好。那绿藻生得的确美丽,换个人绝对把持不住。”

比如,她眼前这位,平时目高于顶,看都不看她一眼,今天却一反常态,软硬兼施迫她行什么周公之礼,居然不嫌她容色寻常了……

许思颜听得她语带嘲讽,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不觉得我需要把持。现在也一样。”

木槿噤声。

半晌,她起身打开她的百宝囊,寻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儿,递与许思颜。

许思颜接过,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木槿道:“伤药。对外伤很有用,且不留疤痕。”

“又是你母后的秘制良药?”

“是。”

木槿疑惑地察看着他冷沉下来的脸色,“你不喜欢母后制的药?还是……不喜欢母后?”

许思颜捏紧玉盒儿,手背的青筋突突跳动,忽一扬手,猛将玉盒掷了出去。

白玉温润的光泽划过细碎闪亮的琉璃帘子,“啪”地摔在墙上,然后掉落,发出呻.吟般的破碎声。

“许思颜,你……”

木槿连忙奔去捡时,那玉盒已经裂作两半,里面的深褐色膏体正缓缓淌出。

清清淡淡的药香便无声无息地溢了出来。

木槿拾起,急急擦去外面灰尘,先用一只空茶盏盛了,才瞪向许思颜,“你……什么意思?”

许思颜低头喝茶,“没什么意思,我讨厌她。”

木槿双手按紧桌缘,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才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你……讨厌我母后?你……你可知她是……她是你……”

“知道又如何?”

许思颜忽然再克制不住,一甩手又将手中茶盏砸了。

“我从来就知道她是我母亲!四岁!我只有四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们以为我小,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可我早就已经知道……如今这位大吴的慕容皇后,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木槿所有的怒意和恼恨,忽然间淡了下去。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瞬间失态的男子,“四……四岁?”

“是,四岁。”

许思颜平时处事,或温文含笑,或雷厉风行,总透着股令人折服的雍容淡定。

可此刻,他的面容如凝冰雪,深眸寂若寒潭,有着如此明晰的恨,还有……痛。

“从我记事里第一次看到她,看到父皇那样失态地奔过去,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落着泪,我便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他握紧拳,眸心那泓深潭如有漩涡转起,慢慢地旋出了某日某夕,那无声飘落的雨丝,和点点如血红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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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父亲许知言尚是锦王,前往沧浪城赈灾。四岁的他被嫡母慕容雪抱在怀中,玩着脖子下挂的金锁,好奇地看着如浪潮般一***奔来叩拜的人群,然后便看到了远处那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姑姑。

她半掩在红枫后,痴痴地凝望着他,凝望着他的父亲,泪水一串串地往下掉落。

他不觉便丢开金锁,傻傻地回望她,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难过,忍不住推他的父亲,“父王,父王,那里有个姑姑在看着你哭,看着我哭!”

父亲从人群里抬起头,“那里?”

“那里!”

“欢颜!”

他失声惊呼,推开众人便飞奔过去。

“父王,父王等等我……”

许思颜迈着小短腿穿过人群,气喘吁地赶上了父亲,却已不见了那个黄衫的姑姑。

他的父亲落着泪,从枫下捡起一方丝帕,正是原先那姑姑拭泪的。

他去摸父亲的脸,不解地问:“父王,你为什么哭?”

“因为父王又错过了想寻找的人。”

“就那姑姑吗?她是谁?”

“思颜,她是我们的亲人。”

“为什么我们不认识她?”

“因为那时,你没有记忆,我没有眼睛。”

父亲抱紧他,有热泪滴在他的脖颈,声音哑得仿佛压在喉嗓深处。

“欢颜,欢颜……要怎样的情深缘浅,才会这般相念不相见,相逢不相识……”

于是,便这样悄无声息地错过了么?她只是他们父子生命中这一瞬间的过客?

许思颜迷茫地看向那位欢颜姑姑离开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

后来,回了吴都,她居然一次又一次地又出现在他们父子跟前,却都和另一个叫作萧寻的男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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