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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单位假称去外地核实一些史料,估计需要一个多月时间。这点私心,即可让我心安理得地去蛇灵谷历险,又能拿到一份差旅费,基本可以不用自己花钱,真是两全齐美的好事。

这次去的地方,存在着许多未知的成份,我绝不会蠢到单枪匹马撞险境的地步。而是邀了两位玉器店的老板同行。

其实,在生活中许多人都忘了一个浅显的道理,那就是把利益让他人分享的同时也会分掉一部分灾难。所以,我有个获利原则,从不独占意外之财。

这回我没用那辆旧北京吉普,而是雇了一辆新三菱越野车,径直送我们到祁连山脚下,再以后所有的路就要靠自己步行跋涉了。

一路过草原,穿林海、翻山涉水……整整用了两天时间,在第二天日落时分,我们才到达蛇灵谷的北山麓。

翻过眼前的山梁就进入神秘的蛇灵谷了,没必要急着赶路。加之两位玉器店老板将自身安全看得尤为重要。我们决定就在山脚下扎营,等天亮后,再涉足这个神奇的地方。

夏末了,山顶还顶着高高的雪帽,我断定前面的山峰绝对海拔不下三千米。

这次我们准备相当充分,从帐篷、睡袋到饮具、工具、食物等一应俱全。为了安全期间,夜间,我们都是轮换着两人值哨,一人睡觉。

我拿着小口径步枪走出帐篷时,把两个玉器店老板吓了一跳。他俩都知道现在已不同前些年了,私人拥有小口径步枪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且这里地处甘肃和青海的交接,一旦被巡逻的森林公安发现,其结果非常严重。看把他们俩吓成那样,我不得不拿出了临时护林员的工作证和持枪证,才让他们安下心来。为此,他们对我有这样的准备和活动能力深感佩服。

天刚朦朦亮,我们整理好行装,开始登山了。并且没忘记一路在树上做上记号。

山顶的积雪很厚,有些地方已结为薄薄的冰川,完全能够承载人的重量,不至于下陷。有许多石莲花生长在白雪中,间惑还有雪鸡受到惊吓,惊叫着飞奔而去,增添了一点生命的动感。

在望远镜中看去,蛇灵谷并不觉得十分神奇,和其他常见的山谷没有什么两样。南北宽约三公里、东西长约三十公里,谷深足有三千五百米。带有明显的裂谷特征。这是一个死谷,看不到一处山口。酷似一条正在由西向东游动的巨蟒,我们正处于蟒尾的地方。远处有缕缕云雾环绕,久久不散,如仙境一般。

越往下走,植被约密集,温度也越来越高,动物渐渐多了起来,山泉、溪流不断现显。

到了谷底,仰视旁边的山峰,始觉高入云端,山腰不时有白云飘过,有一种进入世外桃源般的感觉,让人不免怀疑起了传言,感到这样的美景,除了祥和,哪还会出现丝毫的诡异。看来传闻就是传闻,里面总是掺杂了许多人为的夸张和神秘的成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否则岂会有那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经验之说。

山里的天,黑的真快。还不到二十点钟,夜幕已经垂下。我们选好了山涧水旁的一块独独的高岗上搭帐宿营,这样即可防野兽的攻击,也可免去夜里融雪带来的水患。我岂会不知,祁连山的河流绝大多数是由山顶的冰雪融水补给而成,到夜里十二时左右,水流就会增加,地势较低的地方准会暂时被水淹没。

本来西北地区的深山中,即使是盛夏时节,夜晚也会觉得有几分寒意。而这里谷深、林密,也许是小环境气候的作用吧,一点都不觉到凉,甚至大有置身热带雨林之感。

三人闲来无事,竟然生火烤吃起了从近旁河溪中摸捞来的小鱼。一边吃喝,一边预计着明天历险路线。个个信心满满,感觉前景如画。

夜里十二时刚过,我们正打算休息,听到有象山洪暴发一样的声音传来。出帐一看,先前的小溪已变为一片汪洋,我们所在的山岗早成了一个孤岛,水面在月光下泛着乳白色的亮光。

远处传来了狼的长嚎,此起彼伏。

突然从谷壁上窜出许多兰色的蛇形光带,沿着山谷,向东方飘去。感到周围有无数个幽灵在盯着我们。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感立时传遍全身,让人忍不住地腿脚颤抖。

两位玉器店老板看着眼前的怪异现象,缩着身子:

“好瘆人啊1

我已不是一次见过这种现象,算有着心里准备,没有象他俩那样惊恐。想着,这次既然又遇上了,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里面的奥秘不可。暗暗给自己鼓劲,下定着决心。

东方开始泛白了,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太阳升起来了。山谷的气温开始回升。一切异象和恐惧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山谷再次呈现出鸟语花香的仙境般模样。

我们决定一路沿谷向东。其实,这谷为东西走向,我们又处在最西端,毫无选择,只有向东行进。山谷不是很宽,中间为不深的河水,水边丛生着断断续续地灌木,两边的山脚短坡和崖壁长满了松柏。这时,望远镜成了我们不可缺少的观察工具。

“看!梅花鹿。”

随着玉器店老板的惊呼,我发现镜头里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赶紧调整焦距,视线里一头梅花鹿渐渐清晰起来。它正站在溪水边,侧目看着我们。

梅花鹿在这里出现并不稀奇,以前也常听进山的人和护林人员传说祁连山中有关梅花鹿的事情。按说梅花鹿本性胆小,而这只梅花鹿却有些不同,一直在我们前方的林边若隐若现,始终和我们保持着约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有时我们停下来暂息时,发觉它也住足停步,还时而回头看着我们,似有意等待一般。

为了不遗漏任何信息,能够将蛇灵谷的一切尽可能观察得全面一些,我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三人分开前行。两位玉器店老板,一人沿南山麓的断崖、松林,一人沿北山脚缓坡的稀疏柏树带.我顺着中间的河流。两人之间相隔不到一公里,可以用对讲机随时保持着联系。加之大白天的,料定也不会出现狼等猛兽的攻击。心里泰安,信步悠然,似在公园漫游一般。

不知不觉,太阳又一次落在了山梁之上,人也觉得实在有点劳累。处于安全过夜考虑,我们又重新集中到了我所在的谷中间一片小小的灌林里。旁边有一股清清的溪流,用水着实方便。

这一天来,我们都没有收获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而两位玉器店老板却是蘑菇、松茸、山鸡、鸟蛋等食物满载而归。我有点半开玩笑地责怪说他俩定是没把注意力放在观察搜集信息上,心思全在于这些野味了。两位玉器店老板直喊冤枉,辩称那些食物都是碰巧捡来的。

搭好帐篷,我让两位玉器店老板生火准备晚饭,只是简单地洗了一把脸,以拾柴为名,向着溪南岸的一块大石走去。

在一小时前,我亲眼看到那只梅花鹿就站在那块石头上,不停地嘶鸣。并且前蹄跺着石面,样子极为古怪。而后,裂为无数的梅花瓣,渐渐消失在空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凭谁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

我先没有和两位玉器店老板说及此事,是确实无法肯定是不是我看得时间过长而出现眼花。另外,我也有所顾虑,怕冒然说出后,这两位本就有点多疑习惯的玉器店老板定会笑我用哄骗小孩的办法去应付他们。

那块石头从远处看并不觉的怎么样,到近前看,才发现块度不小,足足有一间房大校我真搞不清楚那只梅花鹿是怎么上去的.

现在,我虽然不敢肯定那只梅花鹿消失的景状是真的,还是我的眼睛在瞬间出了问题,但梅花鹿站在石头上是真确无疑了。因为我想起当时觉的梅花鹿好看,就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非常的清析。

我绕着那块大石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攀援的地方,却在一侧面看到了兰玛瑙石蛇形图案和一只梅花鹿裂为花瓣的岩画。兰色蛇形图全为上等的兰玛瑙质地.和我先前在凉州花鸟市场买到的那块兰玛瑙石一般无二,与整块大石生长在一起,混然天成,没有一点镶嵌的痕迹。甚至可以说,其本身就是一个整体。

那些兰玛瑙蛇形图,个个都是头向着东方,分为上下三排。第一排(也就是最上面的一排)为一条,第二排为两条,第三排为三条。那只梅花鹿岩画,形象极为生动,棕底白花,正在仰头长鸣,后半个身子已裂为花瓣四散飞落。

趁天还亮着,我顾不着多想,很快从不同的角度拍下了这些图形和岩画的照片。

太过专注了,两位玉器店的老板到了身边,我都没有发觉。幸亏不是狼,否则,我现在早就变成了它们的美食。我指给两位玉器店老板看那些图形和岩画,并把刚才的所见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俩,原想他俩听后会吃惊的,谁料他们只惊叹那些蛇形的兰玛瑙石,对其他的东西并不在意。这也难怪,他俩本来就是玉店的商人,若不看重这些高品质的玛瑙石,还会看重什么?

我突然发觉两位玉器店老板有用钳子撬取那些兰玛瑙的动机,赶紧提前示意他俩不可破坏,告诉他俩,如果想要,回去后我带他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这样的兰玛瑙石。他俩见我说的真切,语气也较为诚恳,才去消了撬取的冲动,依依难舍的跟着我回到了营地。对此,也不能完全说是我在欺骗他俩,最起码,是有一个地方确实这种兰玛瑙石很多是真的。至于能不能去采拾,我是无法保证的,也没有向他们作过什么承诺。这并不是我太过狡猾,实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罢了。

我有些失眠了,感到夜很漫长。

在微弱的灯光下,我端详着那几张照片很长时间,总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是在隐约之间凭直觉感到这也许是某种暗示,又一时无法破解。

经验告诉我,揭示这种玄异之类的事是急不来的,没有现成的公式套用。一是需要信息的多方积累,二是要用时间去整理和调节自己的思路,三是还需一个良好的启机。绝不是仅靠一腔热情就能立时解决的。即然暂时解不开这个谜团,就不必要去勉强,以免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绕开现有的羁绊,继续探寻为好,说不定会有一个突破性的收益.

这是进入蛇灵谷的第二天了,我们依然分头行进着。不过,我们都比前一天有了一点注意的侧重点,那就是山崖和水边大石上的岩画,还有动物的异常造访。

出发不久,我突然感到前左侧的草丛中有东西在移动着。仔细观察,果见一簇灌木丛中隐没着的青石上,蹲着一只硕大的山猫,正在回头盯着我看,还不时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叫。

有昨天的经历,我并不急于追跟过去,待稳稳当当地拍了几张照片。一边不紧不慢的向前行进,一边暗中观察着那只山猫的动态。发现和我预想的完全一致。看来,那只山猫也并非是只普通的山野动物,在它身上定然富含着某种玄异和启示。和那只梅花鹿一样,它总是和我保持着距离,时隐时现的在我前方窜行着。

山中的气候变化极快,转眼间,便阴云低垂,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了。

我急忙打开雨伞,背靠着一块大石躲雨。我知道,这种雨下的时间不会太久,少顷准会停息。果然,约半个小时后,渐渐云开日出了。

待我再次出发时,看到那只山猫就站在距我约十米外的河边,依旧回头看着我,发出沉沉的叫声。

气温有些偏高,我所带的茶水已见底了。看着清清的一眼山泉水从石缝中流出,间或有小泥鳅在附近的小水潭中游动。

我拿出水杯,倒去剩余的茶叶,接了满满一杯清泉水。正欲畅饮,突地那只山猫象发了疯一样向我扑来。在我惊呆之际,一爪打翻了我手里的水杯,又迅速奔回原来的地方,望着我吼叫着。我着实有些怨恨,捡起脚下的水杯,正要摔向那只山猫,眼睛的余光一闪,发现杯中残留的水里有一些非常细小的黑点,并且在迅速变大。没过一分钟时间,那些黑点已发展成了指头大小的黑色蜘蛛。我倍觉惊奇,刚才接到水时,我分明看到的是透明纯净的泉水,里面不见任何杂质,怎么会瞬间发生这样的怪事。我想不出别的原因,不得不怀疑是刚才水杯落地后,有某种生长发育极快的蜘蛛卵掉进了杯。

对动物学而言,我几乎算是无知。也不清楚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样的蜘蛛存在,只是依据自己眼前的事猜测而已。

为了见证一下,我重新接了一杯山泉水,顺便还瞟了一眼那只山猫。看到山猫似乎有些紧张不安起来,象是在随时准备着向我进攻。处于消除山猫的突然打扰,我把水杯缓缓放在了前面的石头上。那只山猫见状,果然收起了进攻的架势,静静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仿佛很不放心。

一分钟时间很快过去了,杯中又一次出现了一些小黑点,并且很快地变大,化为黑色的大蜘蛛。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连杯子都不敢再碰,直接丢弃了事。对于山猫的出爪相救,投以饱含谢意的目光。

那只山猫似乎能够理解我此时的心意,叫了几声,隐身于灌林之中去了。

经过这次交往,那只山猫缩短了和我之间的距离,基本可以说是在我脚前若隐若现地引我前行着。我边走边集中注意力搜寻着山猫的踪影,没想到,它突地一下,从草丛中跃出,立在了我前面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凶狠地盯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怵。我想躲开它继续前行,可它却马上转身挡在了我的前面,张口露齿,样子比先前更加凶恶,大有玩命拼杀的势头,害得我不敢再移动分毫。虽然山猫刚才确实救过我的命,但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觉的,它毕竟是山野动物,和人类不存在什么情感。想到这里,我毫不迟疑地在对讲机里呼叫两位玉器店老板。也不知他俩听到没有,总是迟迟不见回音。我和那只山猫谁也不先行移动,就这样僵持着。

大约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感到腿脚都有点酸胀难耐,索心慢慢试探着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休息。

晚霞映红了整个西边的天空,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又要结束了。

突地,从云层中冲下一只很大很大的鹰来,直扑那只山猫而去。山猫显得并不怎么慌张,待鹰临近时,往旁边一闪,躲开鹰的俯冲一击,同时一跃而起,上了鹰背,紧紧爬在上面,活象是传说中的飞虎一样,直冲云霄。

我的反应稍稍慢了一些,待回过神来,拿起相机,只可惜仅仅捕捉到了它们飞逝的模糊背影。

也许是有点错失机会的惋惜吧,我无力地躺在地上,再也不想挪动一下身子。抽出自做的伸缩信号杆,一头系上红布条,一头插在背包上,多么象是一面小小的红旗在迎风飘动着。

感觉已过了很久,我都困意很浓了,勉强睁开沉重酸涩的眼睛,看到夜色已垂临,两位玉器店老板才姗姗而至,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

我心里有着一丝的不快,也懒得跟他俩搭话,只是一声不响地搭帐篷、做饭……

直到吃饭时,我的心情才稍稍恢复了平静,将今天看到的事情简要的跟两位玉器店老板说了一遍。

“这,有些错怪我们了1

“怪了,我们一点都没收到信号呀?”

……

两位玉器店老板拿出对讲机拨弄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释,有些不知所以然了。

我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忘了更换对讲机电池,一看自己的对讲机,果然指示灯没有任何反应。赶紧为自己刚才的态度向两位玉器店老板陪不是。

两位玉器店老板也许是在长期的生意场中养成的习惯吧,能十分理解别人的埋怨。我们毕竟说起来还算是很熟的人,把事情说开了,便一笑而过,仿佛一切都不曾有过一般。

有时候,人的体能状况确实会影响到情绪。吃饱喝足后,我们的心情也都随之而好了起来。因为有昨天岩画出现的先例,我们三人也顾不了天快要黑下来,拿上手电筒和红外线照相机,还有那杆壮胆的小口径步枪,去猫鹰相斗过的那块大石上寻找异象。

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果不其然,在那块石的一侧,又发现了兰色蛇形图案和一幅岩画。这次的兰玛瑙蛇形图在数字上和昨天的正好向反,自上而下,第一排三条,第二排两条,第三排一条。旁边的岩画成了一只穿行于云端的飞虎。

这两天来的奇遇,使我不得不去多想,总感到有某种玄异的东西正在我们身边现显着,只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看到它。我在想,大概在我们一进蛇灵谷,甚至是更早的时候,这个玄异就已经产生,并伴随着我们。也许这里面有着某个宿缘的暗示吧!

我深深地感叹,这个世界太过神奇了,人类一生的寿命不足百年,相比之下,实在是太为短暂,根本无法去揭示世界的本质。

感到自己非常被动,不象是我在探寻自然之谜,而倒象是我被一只无形无影的神秘大手掌控着。仿佛我的一切所遇早已注定,并不是我想避就能够避得了的。心想,即然这个”魔盒”已被打开,就只能面对和一直向前,去迎接挑战了。与其被动受制,还不如主动一点去行动来得畅快。

没有一丝睡意,反倒越来越变得清醒。看来,今晚是一时很难入睡了,干脆起身去替换他俩值夜吧!

“一、二、三;三、二、一……”

这些看似简单而又神秘的兰玛瑙蛇形图案所代表的数字,还有那个裂散的梅花鹿和飞虎岩画,在我脳海里一遍遍的闪现着。这些都是何时所为?何人所为?里面究竟含有什么样的玄机?不记得有一点相关的文字记载,也不曾听到过这方面丝毫的传说。看来,我暂时是真的不能解开这些谜底了。

突然,一丝灵感掠过心头,隐隐觉得不用再去苦求什么答案了,是有一个神秘的力量在引导着我。梅花鹿和山猫只不过是同一本质的两个具体外在表现罢了,千万不可被表象所惑而乱了方寸。干这一行当,最忌的就是被纷绕的现状迷失了心智。我只要抓住了其根本所在,一切外象均任由它去表现好了。只有这样,才能在探寻中显得游刃有余,获我所需。

太阳刚刚露脸,我们便踏着晨曦出发了。

今天,大出我所料.一路走来,没发现任何异象。脚下比平时轻快了许多,刚到中午时分,已走过了昨天一日的路程。我担心他俩的行进速度,不敢再急行了,打算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看看情况而定吧!

我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的背包,腿和身子已被旁边悄悄伸过来的树枝捆住,越来越紧,而且还有枝条在不断地移伸过来。幸好两臂还能自由,情急之下,忙从腰里拔出匕首,迅速砍向那些缠绕在腿脚和身上的枝条,赶紧起身离开。

对这一险遇,虽然紧张是不可免的,但并不觉的怎么害怕。原因是早先我在书中看到过这类植物的描述,说它们有一种喜温特性,枝条会自动向温度较高的地方靠拢弯曲,缠绕近前的动物。而且,我在几年前,曾受一位朋友的邀请,去滇西看那里产的一种俗称为南红的玛瑙石,在亚热带雨淋地区深山老林中遇到过一种叫日轮花的植物。人和动物经常会被它美丽的花朵所吸引,一旦靠近,就会在不经意间,被它悄悄曲伸过来的枝条卷住手脚。同时,寄宿在树叶下面的黑色毒蜘蛛就会迅速扑向被困者,大肆吞食。蜘蛛吃饱了,就将粪便作为回赠送给日轮花。为此,当地人还给这种花起了另一个形象而瘆人的名字叫食人花。

祁连山中,是不是也会有这类植物存在?我不知道,以前也从来没听任何人提及。我拍下了刚才缠绕我的那株花的“玉照”。心想,待回去后请专业人士辧认一下,如果确实如此,也可以补进地方誌书去,使地方誌尽可能的穷尽应有的内容。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担心一不小心又会被那些枝藤缠住,想尽快离开那里。

向前才走了几步,脚下被湿漉漉的草皮一滑,硬生生地摔倒,掉进了一个非常隐蔽的石坑里。身子撞着了石头,疼得我一时爬不起来。

过了好半天,待我强忍住疼痛站起身来时,才发觉单凭我自己的能力是根本出不了这个坑的。

坑深不过三米,坑口边上长着许多浓茂的青草,任我脚下垫上背包,拼了命地起跳,可手指离那些垂进坑口的青草总是差那么十公分左右,怎么也够不着,只能干着急。看看四壁,平直而又有水从坑口沿壁滴流,十分湿滑,根本无法借力。坑底有许多手指粗的小孔,从上面流下来的水全部从这些小孔流走,使坑底不见有积水。

坑内是信号盲区,对讲机现在好无用处。看来,我唯一能做的就剩下等待了。

时间一长,不觉间,我竟然靠着潮湿的坑壁睡着了。梦见我手里拿着一朵兰色的石花,引得几只蝴蝶前来。蝴蝶越集越多,到了能遮盖住阳光的程度。在慌乱中,我扔掉了手里的石花。同时惊醒,始觉是一个梦。

还没从梦幻的惊恐中完全解脱出来,就听到啪地一声,从坑口掉下一只脸盆大的乌龟,偏着头,凶巴巴地看着我。

猛然间,我发现这只乌龟背上的龟纹有些特别,从前到后,三阳三阴,明显是一个《易经》中的否卦图形。一种无可名状的冲动,促使我迅速背起背包,一跃而起,毫不思索地踩着乌龟一跳,手牢牢地抓住坑口的青草,一纵身出了石坑。

回头一看,坑中什么都不见,哪里还有乌龟的踪影,感到非常怪异。不过,这几天来的怪象,也让我有些习惯了。在短暂的吃惊之后,还是能够泰然接受。

下午六点钟了,山里黑的早,暮色即将来临。我赶紧呼叫两位玉器店老板回来。

夏天的山中,真是不会缺少食物,两位玉器店老板依然没有什么信息方面的收获,却带回了比昨天更多的鱼和山鸡。这也完全在我的所料之中。

我把今天的所遇一说,他俩都笑的直不起腰了。说我在坑中睡觉也就罢了,还慌称什么跟乌龟王八嬉戏。虽然这是一个不信任的猜疑,但是用这样开玩笑的方式表达出来,竟然能让人轻松愉快地揭过尴尬的一幕,没留下任何一点不良的痕迹。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习惯性的反思白天遇到的问题。有些是有着明确意识的,有些却是随想而思。已经成为一种定式,多年来未改变分毫。其实,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好,也实在没必要改变它。

那只大龟的龟纹,不觉又让我想起了《周易》中的否卦,我记的否卦主要预示着“泰极否来”。意思是说“好与坏的到来都是定数,眼下的路会日趋艰难,开始走向低谷。现在所做的事,已经处于一个未达之象,只有等待时机的转变,如果强力到达目标,就会带来严重的折损,甚至这种折损几乎等于不达的程度……”

我认为,即然盛极而衰,那么遇衰也就有盛的希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时机。

原本并不相信这类数术之说的.但在眼下这种时候,又让人不得不有所顾及。我是不会把这些想法告诉两位玉器店老板的,他俩是商人,很会算得失之帐。担心他俩听了会产生失望和恐惧而中途退出这次行动。我只能把这个不太理想的推测悄悄埋在心底,静待着变化出现。

按卦象之说,我的这次行动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是,从这几天出现的种种异象来看,背后的那股神秘力量又似乎想要促使我得到某种结果。假如真是这样,该不会让我拿折损为担价吧?这个折损具体指什么?实在是想不出来。

算算,今天已经是进入蛇灵谷的第四天了,我所掌握的信息依旧是停留在一些迷茫不清的怪异现象和星星点点的推理片段中.我害怕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失去兴趣。特别是这两位玉器店老板,他俩这次能来,在很大程度上与那些优质的兰玛瑙石有关,他们在无望获利的情况下,立马打包抬腿走人的事,很可能会发生。

我边想边走着,突然,发觉谷中的地形一反前几天的平坦,到处都显出乱石嶙峋样子,简直有种身陷恶谷之感。草木也明显稀少了很多,只在靠山脚的地方稀稀长着一些矮小的松树。不见了清澈的溪流,而是一滩一滩的死水坑。没了欢快的鸟鸣,看不到小动物的出没和嬉戏,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我真的担心应着什么折损,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有那个龟背卦象的预示出现。坦白地说,我只是奔着爱好的东西和好奇心的促使而来,希望着在探寻中能获得点什么,不管是知识的还是物利的都好,绝对不想有什么折损,特别是那些伤及身体,甚至波及生命的损伤。

也许是疑心生暗鬼吧!一路上,我眼睛的余光里总觉有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我这时心里很复杂,期待着能出现些什么,又害怕会出现什么。不得不去猜想,可能是这几天来精神紧张的原因吧!以此,来安慰着自己有点慌乱的心绪。

没有了树木的遮挡,视野变的很宽广.借助望远镜能够看清楚两三公里以外的地表东西,大可不用走走停停地费神观察周围动静了。

突然,我感到右前方人影一闪.定睛一看,在距离我大约五十米远的乱石堆中,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正背对着我,看不清脸面。

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山中,哪来的女子?不得不让我想到了《西游记》和《聊斋》等誌怪故事中的那些妖魔鬼怪来。幸亏那女人的衣着还算入时,一身紧身的兰色牛仔,有违以往妖鬼的形象,这些都在引导我向着乐观的方向猜测也许这山里真有着人家,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也或许是几个喜好探险旅行的年青人来到了这里……

我冒然地唤了几声,那女人象是没听见似的,没有丝毫动静,不知道手里在忙着什么?

“不会是聋子吧?”

我在心里骂着,径直向那女人走去.

快到跟前时,就在我一低头注意脚下石头的瞬间,那女人忽然不见了.我猛觉心中一阵寒凉,全身起满了鸡皮疹子,紧张得舌头都有些发麻了。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现在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没有任何可以依靠,光有害怕是没用的。于是,壮着胆子仔细在周围看了一圈,除了各种各样的乱石,别的什么都没有。

遇到这样的事情,换了谁,都会不觉产生恐惧的。我赶紧加快了步子,不敢回头看一眼,急行而去。恨没能多长出两条腿,近快离开这个地方.

转过一处石崖,眼前的情景马上不同了。草木剧增,溪流再现,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正艳,引来大批的蜂蝶竟相飞舞着。间或,也有一两只山鸡受到惊吓,呱呱地叫着飞奔而去,消失在了灌丛或杂草之中。这爽朗的景象,让我刚才的紧张心情稍稍有所缓减。

一转眼,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很大的石碑。大约有两米高一米五宽,形状极不规整,似是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凿平了一面刻字而成的。只是时代有些久远吧!有的地方已经模糊了人工刻雕的痕迹,象是天成一般。

“亚瑟夫人墓”

我看了好半天才认出了这几个字。其实,这个碑上也只有这么几个字。字体为隶书,笔画粗重,显得苍劲有力。不仅写的好,刻的也到位,极富功底,完全能够断定不是一般人所为。但遗憾的是不知何故没有立碑人,也看不见坟头和其他任何墓葬的地面标志性东西,就这么一块石碑独独地立在这里,显得孤寂而又有种隐约的独尊感觉。

亚瑟,我记的是在本地一家旺族的家谱中提到过这个名字,好象是古时骊靬县某位县令的夫人。那是一本残破得只有几张半页的书,具体是哪个年代,没有记述,无人能够知晓。另外,无独有偶,我以前拓西夏文石刻时,在祁连山的一处石崖上看到过“骊靬县令夫人亚瑟亲定......”的字样。虽然有些风化,但是这几个字还能够辧认得出来,并且我还顺手做了一张拓本。这个亚瑟夫人是否就是那个骊靬夫人亚瑟,现在还很难下结论。

说不清楚何种原因,我竟然拿出毛巾,沾水去清洁那块石碑上的尘垢。忽觉眼前一亮,兰玛瑙,又是兰玛瑙!那些字都不是刻出来的,而是象前面见过的蛇形图案一样,是石上泛出的兰色玛瑙字样。

我在石碑前立了很久,不由想到,我的这次探寻行动一开始就似乎和这些兰玛瑙纠缠在了一起。

此时,我感觉隐隐有了一点头绪兰玛瑙.......骊靬.......

提到骊靬,许多本地人都知道那是一个古县名,而且多本地方誌书中也有着明确的记载.

骊靬县的建置是有比较特殊的原因.那是在西汉时期,朝庭收复对西域的管辖权时,在新疆的郅至城收服了一支西方军队,而后得知是罗马帝国东征军第一军团遗部。为了永固边陲,汉朝庭令这支军队和其家眷(有的已经和当地民族通婚,开始融合)东迁至五千里外的河西走廊祁连山麓(今甘肃省永昌县者来寨),置骊靬县,属凉州郡治。这只不过是一种属地性归辖,其实骊靬县在施政方面享有高度的自治权。骊靬县不但自己可以拥有一千人的地方治安军队,历任县令也带有一定的世袭性质,都是由前任老县令选好人后经西凉郡呈报朝庭任命。这是在其他县不可能有的现象.

据说,骊靬本为古罗马帝国的一种皮革制成的乐器,受到古罗马人的普遍喜爱,逐步变为他国人对古罗马的代称。这支军队用骊靬来命名自己居住的县,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令人遗憾的是对骊靬县的记述过于有点简单,许多地方誌书和史书中虽然均有提及,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仿佛是有什么顾忌一样。我只记得曾有清代时的英国学者李约瑟所著的一本《中国科技史》中仅提到”永昌人,面赤,罗马人后裔”这句简短的话。至于骊靬人在河西走廊的永昌县境是如何生活的?后来去了哪里?何时消失?怎么消失?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丝毫记载,民间也没有什么传说留下来。这自然也就成了人们心中的一大谜团。

即然这次让我发现了有关骊靬人的迹象,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松手的。虽不敢抱有惊天的收获,我也会穷尽己力,最大限度地去寻找那些被历史尘封已久的东西,还原那一部分骊靬历史的真相。感觉这是爱好,也是责任。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打算不再前行了,想挤出一点时间来,在这块碑的附近再细细地察看一番,希望有更多地发现。

两位玉器店老板接到我的呼叫后,迅速靠了过来。他们看了石碑,特别是那些兰玛瑙字,也深感惊奇和异常。但是他俩毕竟未曾涉及过史誌和考古,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等于空叹一番.

我们以石碑为中心,不断地扩大着搜寻范围,但依旧是终无所获。

将近日没山头了。正准备结束今天的行动,突然听到一位玉器店老板的惊呼。过去一看,在一块大石上又发现了兰玛瑙蛇形图案和一个女人哭的岩画.

这次的兰玛瑙石蛇形图案有所不同,分为左右两部分,而且规模比前几次的大了许多倍。左边的部分有七组,自上而下分别为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七条。右边的部分有五组,自上而下分别为七条、八条、九条、十条、十条。

那女人哭泣的岩画极为生动,一身白色的素服在和风中微微欲动,衬托出伤心抽泣的颤抖之感。虽然画得只是一个背影,但并不难看出那身段、头发、体态都和我刚才所见的那个女人完全一致.

这些让我又想起了昨天龟背纹上的否卦来,难道否卦所示的折损就应在这里吗?现在这附近的活人就只有我们三个,真希望刚才看见的那女人消失已算应验过了,仅此而已吧!再不要有过深的影射。

骊靬失踪之谜是一个历史悬案,对我这个喜欢探寻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不是一点点隐隐的恐惧感就能迫使我放弃的。我越来越觉的这个亚瑟夫人墓并不仅此简单,绝不能再不做探究而轻易放过。现在,我有些怀疑这个亚瑟不象是那位骊靬县令夫人亚瑟了,纵然依据还不相当充足。

如过我没有记错,这个蛇灵谷距离当年的骊靬县城所在地不下百里之遥,而且有高山阻隔。在那个年代,除皇家之外,其他人如果没有非常特别的原因,是不会把人葬在这么远的地方。何况这也不象是骊靬县令的祖茔地。在这样一处深山之中,就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夫人墓,也多少有点不合情理。再者,从地形地貌上看,这里也不是一处良好的结穴点,前面乱石和死水滩,背后直通远处。虽然从整体看有山有水,但不能聚气,而且无”看”无”靠”,不合风水选择墓地逻辑。所有这些,都无不坚定了我在这里暂且停留探究的决心.

我们几乎已翻遍了这石碑方圆约一公里的所有地方,南北都已接近了山麓,依旧毫无收获。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寻找的思路出了问题,但又一时找不出错在哪里。

突然,一丝灵感闪过,想起了古人一般在设定谜局时,无论处于何种目的,也不管是归阳事还是归阴事,都会在自觉不自觉间留下一点痕迹的。这是对后人的一个启示,更是一种不可抗拒而又无法解释的天意。

我实在有点累了,不甘心地再次回到那块墓碑前,看着安静的石碑,不知到从何处去着手,无力的靠着石碑坐下,权且稍作休息。

“看!这里有个孔,能望见对面山腰的洞口!”

玉器店老板的一声惊呼,虽然不大,但是对我的震动绝不亚于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路时的振奋.

我起身一看,原来在石碑的”夫”字头顶有一个手指头大小的圆孔,搭眼望去,径直穿过约两米厚的巨石碑身,能清析地看见约前方三百米的石崖上,在两棵高大的松树间有一个洞。移目离开那个小孔,即使在望远镜的帮助下,再也看不到那个洞的影子了。重新从小孔看,松树间的洞口又清楚再现。

“我在这里看着,你俩先过去!”

我忧心这种诡异现象可能会一纵即失,望着两位玉器店老板,很快地做出了决定。

“这……”

两位玉器店老板相互对望了一眼,好像有些迟疑。

我没再看两位玉器店老板,只顾仰头长叹:

“看来,那山洞也许才是兰玛瑙真正所在的地方啊!”

没有听到搭话,待我再看时,两位玉器店老板已在我五六米之外了,正向那个有洞的山崖走去,步子极为轻快。

我从小孔中紧紧盯着那个山洞,用对讲机指挥着两位玉器店老板,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在我眼一闪之时,那个洞口会消失。

他俩已探身进了山洞,大约四五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他们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只是说洞口找到了,让我过去。

虽然我知道那洞里肯定没有他们希望的兰色玛瑙,令他们多少有点不快。但是,从他们的语气中,我能判断出他们在洞中是有所发现的。

这个山洞十分的隐蔽,洞口被两棵高大粗壮的松树挡住,只留下两树间三十公分左右的缝隙,并且还有大量的枝叶遮祝不要说远处难以发觉,就是来到近前,如果不加留意,也很难看出。

洞口为长方形,高约一米五左右,宽大概四十公分,仅能允许一个人屈身侧入。

入洞后,里面感到稍稍宽了一点。光线很暗,在手电光的引导下,小心地穿过了约十米长的狭窄过道,便进入了一个约四米见方的洞庭。正中央的石榻上有一具骸骨,孤独地躺在那里,让人不觉生起一股心酸。从头盖骨上,一眼就能认出是一副女人的遗骨。而且根据牙齿,初步断定死亡时的年龄不过三十岁。在放置尸骨的石榻旁边,有一条下部盘曲上部直立的蛇的化石,似在紧紧盯着洞口,神情十分专注。很显然,这个蛇化石比女人死亡时间要早很多。它们在一起,亦或猜测这件蛇化石是女人生前的心爱之物吧?但转念一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拿着这么一件东西把玩,于常理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如果按佛教讲的六世轮回之说,倒能够给于一些解释,那就是说它们是同一灵的异世之身。当然,这些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也就是这么附会的一猜想,是无法加以佐证而令人信服的。再说,这种葬法也是前所未闻。

洞厅的四壁极为平整,人工雕琢的痕迹非常明显。石壁上有许多壁画,遗憾的是已被严重风化剥落,有许多地方已很难看清楚眉目了。从整体来看,似是墓主人的生前活动事迹画。有女人出行场面,有蛇,有石窟和佛像,有城郭市井,还有一个椭圆形的门,里面发着幽兰的光……这些画中的场景显得零散而又残缺无序,实在没办法归纳。可是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这个墓主人的地位很高。千头万绪,让我的脳子越加迷乱。觉得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石碑上所说的亚瑟夫人,也不论是不是那位骊靬县令夫人,单就为何把这样一位尊贵的女人葬在这样冷僻的地方,我尽所有的知识积累,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头,山林的动物们将要行动了,没有时间去多想,只能暂且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先拍下来,等以后再慢慢捉摸吧!

我们没有敢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几年来的文物接触中,我知到一个道理,那就是越不可思议的地方,越不能冒然去动的。而且,这是一具年代久远的骨骸,很难说不是我们的祖先。

尊人无害,我们轻轻地退到洞口,正在转身准备离开时,一抹夕阳斜射过来,端端地照在了洞口边上.

看清了,原来洞口边上还有三行很不显眼的小字,从左到右排开:

“咒言莫显,怀宝旋归;唯见三咒,牛肉石解;四咒皆开,勿东当毁。”

对咒语之说,听到的传说和书中所见的不少,但是真正能亲身体验且有所灵验的具体事情,却实在举不出一二来。纵然偶遇极少的巧合,可是也并没有相传的那么夸张。对此,我并不太过放在心上,只是看过且过。

前面不远处就是蛇灵谷的尽头了,有一条狭长的通道伸向谷外。远看,仿佛是一条巨大的蛇游走在两山之间.

我们准备在这里停留最后一夜,明天一早出谷回家。每个人都是轻松中掺和着一些失落。

我清楚,这次来蛇灵谷,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收获。如果仅靠这些虚玄的见闻和图片,是无法令人相信的。也罢了,本来这次进蛇灵谷来,就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初始目标,只是受那位法师的一句建议而已。如此糊涂而来,再糊涂而去,说来也合乎平常事理。

毕竟来了山里一趟,总得带一点山中的东西回去吧!安慰一下家人和身边的熟人也好。

我们暂且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争相捡拾沟谷中的那些漂亮的河石,采摘草丛中的野生蘑菇......

感到有汗珠不停地从头上沿着头发流下来,似乎进入了眼内,蚀得我睁不开眼睛,怪难受的。伸手从衣袋内摸出一张纸一擦,划得眼皮生疼。我记的很清楚,衣袋里明明是柔软的卫生纸,怎么会变硬了?也不知是哪来的无名火,几把将手中的纸片撕碎,随手一扬。

睁开眼睛,发现撕掉的正是那张梅花鹿的照片,碎纸屑象凋零的梅花瓣,正在四散随风飘去.我经不住打了个冷颤,难道这是应着进入蛇灵谷后看到的第一个情景——梅花鹿飞散消散。

心中突地冒出一个不祥的念头,担忧在蛇灵谷中见到的那四个和兰玛瑙蛇形图案在一起的岩画就是预示着这洞口刻着的四个咒语。假如真是这样,第一个咒语不就现显了吗?不,绝对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一个巧合,也或许是我过分敏感而多疑了。

我揣着一颗狂跳难安的心祷告着,千万别再出现这类巧合了!

对照片撕碎的事,两位玉器店老板听了,他俩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有点惋惜。不知是谁提议把碎片捡回来粘拼,但是,我们寻遍了附近的石缝合草丛,竟然半片纸屑也未能找到。他俩只是相视而笑着,怀疑是我眼花了(以前我所说的许多现象,他们大多认为是这样的)。其实,我也希望真是这样,可是我翻遍了包里的所有东西,再也没能见到那张梅花鹿的照片。

“猫头鹰!”

我几乎在大叫。

定下神,发现眼睛的余光并没有骗我,一只硕大的猫头鹰正在向旁边的山顶飞去.似乎还在边飞边有意地回头看一下我们,发出长长的鬼笑。是对我的恐吓,还是为引起我的注意,我不知道,可我有一种被嘲弄的气愤。

我的心又猛地一沉,一片冰凉。看来,我的祈祷没有被垂怜.山猫乘飞鹰的岩画不就是应在了猫头鹰上吗?第二个咒语又无不巧合地现显在了我眼前。这次,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知道对两个玉器店老板来说,讲也是白讲,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也不相信这个。

不管怎么样,已近山口了,能隐隐看见谷外的草原和牛羊.

“总算出来了!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会儿,顺便以蛇灵谷为背景照几张相吧1

两位玉器店老板的提议,我觉得非常合理。即然我们三人来了一趟蛇灵谷,也算是一种缘份,留下个纪念是应该的。

我选好了位置,在一块黑石上用红色粉笔写上“蛇灵谷”三个字。然后用支架放好相机,调整焦距,使整个蛇灵谷成为了远景,取景十分理想。按下定时快门,我们三人迅速站到大石上,扮好了姿势……

照片很快出来了。一看,不觉又是一惊。照片里,我们站着的那块大石头俨然就是一只卧着的大乌龟。龟背上有着金色的奇异花纹,极象《易经》的否卦图形,只是稍稍有点不太规整。

惊疑中,移目到那块大黑石上,原来石面上遍布着一道道黄色土尘。仅仅一瞬间,一股劲风吹来,那些尘土四散,随风而失。

现在,这龟纹又应了一咒。我再也不敢用什么巧合来自寻安慰了,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滋味。

也罢,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写着吗?“唯见三咒,牛肉石解”。这三咒唯我一人看齐了,就让我去寻找那个牛肉石吧!对我来说,时间不是问题。

至于两位玉器店老板,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了。其实,话说回来,现在就算是我求他们,他们也不会留下来的。人家本身就是一个商人,能够跟我一起到这祁连山的蛇灵谷一趟。我想,一来是处于熟人的邀约,只当是一次野营游玩;二来吧,也是最主要的,是为着那些上等的兰玛瑙石。在商言商,现在无利可图,他们就此回家,也算是无可厚非的。

幸亏,出来时打了一个月的招呼,还有的是时间。我决定顺乎天意,在这牛羊遍地的草原上继续向东,去看看那个牛肉石,解除这个留在我心中的不安,也算是给这次出行画上一个看似比较完美的句好。

两位玉器店老板离开时,友善的提醒我要注意安全,玩够了就早点回来。把能用的东西全留了下来,我足足装了两大背包

看着两位玉器店老板向北渐渐消失在了草原深处,我也无需在这里停留下去了,依照那墓洞口的所谓咒语,在茫茫大草原上缓缓向东走去。

我提着那杆小口径步枪,觉得豪情万丈,胆气也壮了许多。

羊群在青青的草地上象云朵一样,徐徐向我这边飘来,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亲切感。

近了,更近了……

“……羊群是天上的白云,挥鞭如同吹来的轻风;羊儿并没有伤疼,只是得到了指引……”

随着嘹亮的甜美歌声,一个骑马的牧女游闲的进入了我的视野。一身白色的长袍随风飘动着,戴着裕固族特有的高帽,婉如传说中的仙女一般。

草原的裕固族真是好客,我被请到温暖的帐篷里,喝着滚烫的酥油茶,吃着肥美的羊腿肉,祝酒歌不断,笑声不停......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踏实,而且还做了一个有趣的好梦一头身着各色彩带的神鹿,踏着云彩而来,向我讲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它说了半天,我也听了许多,却一句也记不住.只有让我东去的意思比较清析的萦绕在脳海里。它的头顶总是罩着一团兰色的祥光,觉的和那个墓洞中壁画上发着光的椭圆形门很象。不可能它就是来自那里吧?我极力地想向它问明白,可只是张了几下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渐渐地在它的周围出现了一群碧眼黄发的人,其中还有几个念着经的僧人。这些人的头部比较清析,身子却非常的模糊,似溶于云雾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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