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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楫与庆之二人离开了东来顺酒楼后,又进了附近的另一处酒家之中,点了一些饭菜让庆之应付下肚子。
刚才的酒宴,庆之是连水都没有喝一杯,倒是李楫,见酒菜浪费了可惜,自个儿吃饱才离去,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会让庆之也一起吃完离去。
待到菜饭上来之后,李楫才歉意地说道:“庆之,我是吃饱吃好了,倒是让你饿了肚子,你这就先吃些,垫垫肚子再回县衙。”
庆之点点头,两人间无需客气,他就风卷残云地开始扫荡桌上的饭菜。
李楫还是对刚才的变故有些疑惑,问道:“庆之,你说,这汤盆,怎么就自个儿跳了起来?还就这么泼到了那汪少爷的脸上?按理说,给店伙计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啊1
庆之吃饭的筷子陡然顿住,但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当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公……公子,那……那是我做的。不过是他们先出手的,想要暗算公子失了颜面,是他们挑衅在先,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也给他们来了一下……”
李楫适才只听到桌子上传来一声轻响,然后那只汤盆就跳了起来,从方向上来看,他便怀疑是站在身后的庆之出的手,现在一问之下果然如此。
李楫看到庆之的惶恐模样有些好笑,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刚才竟然被暗算了他还不知道,于是接着问道:“你是说,他们先出手……暗算的?”
庆之见李楫并没有在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胆子也大了点,将刚才汪德道使眼色和家丁出手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公子,我感觉他们不怀好意,就暗暗留了心眼,他射出暗器的时候,我用银针巧劲卸去了暗器的力道。但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以牙还牙,用银针将那汤盆击向汪德道,他躲闪不及,所以……”
他还在奇怪,自家公子以前可不是喜欢以牙还牙的人。
李楫此时心中压根就不可能生气。
他可不是那种只知道息事宁人,吃了亏往肚子里咽的草包,早就看汪德道不顺眼了。
碍于自己的身份,且势不如人,他才强忍了下来,庆之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又怎么会怪他?
所以,李楫只是轻轻一笑,说道:“你出手还算有分寸,他汪德道自取其辱,须怪不得别人,只是……”
庆之听他如此说话,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他所知,自己的公子向来是讲究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怎么自己伤了人还高兴呢?
直到听到李楫说到“只是”二字,他才以为,公子后面的话是要训斥自己了,低下头等着挨骂。
然而李楫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头再次抬了起来,同时脸上的惊讶更甚:“庆之,你这功夫还当真是厉害,本公子居然都没有看清你怎么出手的,庆之,不如你教教我,下回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不用担心他们的暗算了1
“公子,你想学武?”庆之瞪大了眼睛,“你要是想学,我肯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你,只是……”他脸上又露出犹豫之色。
这下轮到庆之只是了,你这小子也学起本公子来了是吧?
李楫哭笑不得地说道:“只是什么只是,有什么就说1
庆之也觉得这样卖关子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公子,你是读书人,现在更是一县之尊,学我这样舞枪弄棒……”
不等庆之说完,李楫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本公子偷偷加以练习,不要让人知道便好,总不可能,你随时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吧?”
刚才庆之描述挡下那人暗算自己的时候似乎微不足道,李楫却本能地感觉到其中有多么的凶险。
他猛然想起了刚醒来时,身体感觉到的那股热流。
对了,这应该就是内力吧?
要是学到庆之这手,不说多厉害,这身体健康起码有了保障,也不用怕别人再暗算自己了不是?
至于其他读书人的看法,关我毛事?
他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环境中,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大不了不让别人知道就是。
现在听到庆之满口答应了下来,他那个高兴埃
试问现代哪个人心中没有武侠梦?
尤其是像乔峰那样,出场就自带音响效果的那种!
用完饭,兴奋不已的李楫和庆之返回了县衙。
一到了住处,李楫就急着问庆之该怎么修习内功,庆之便将一些入门的口诀告诉了他。
庆之到现在都还是很懵逼,公子以前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对武艺不是毫无兴趣的吗?
怎么今天反倒向他学了起来?
李楫试着按庆之所说的调息了一阵,然并卵。
他也知道武功这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慢慢来。
其实,是李楫他的年龄,早就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要想入门都极为困难,庆之自然是知道的。
然而他可不会在李楫的兴头上泼冷水。
李楫又枯坐半个多时辰,毫无收获,只得悻悻地睡下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早早来到了县衙。
一番场面套话过后,李楫又道:“今后,本官与诸位便是同僚了,有好的意见和建议,尽管向本官提,本官酌情纳之,止有一点,你们需得恪尽职守,若是有人懒政怠政,本官这板子,打下来可不轻1
众人齐声称是,李楫便挥了挥手道:“那诸位散了吧。高县丞和刘主薄,你二人且留一下。”
等到其他人离开之后,李楫才开口说道:“本官刚刚上任,诸多事务还要仰仗二位。二位在歙县日久,这里的情况,想必你们是再了解不过了,且将你们知道的情况与本官说说。”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由陈启向李楫介绍起来。
还别说,小小的歙县,事情还真不少,作为徽州府治,上有知府交代下来的杂务,下有税赋、刑狱、教育、平息匪患、鼓励生产等等。
“这些事情看上去繁重,却早已经按部就班安排好了,重中之重乃是税赋,往年里也没有任何差池,大人只要应付好卢知府,便大可放心。”陈启又拱了拱手说道。
李楫眨了眨眼睛,当个县令这么简单?
只要应付好上面就啥事情不用干了?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果然坏的很!
这些都是县令的职责和权力,都让你们做主了,没出事还好,出了事全是自己的责任,妙啊!
架空老子后,你们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对不对?
不过,第一次交锋就撕破脸显然是不可取的,李楫暗自冷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如此,就有劳两位了。”
二人正要告退离开,李楫慢悠悠地又开口了:“两位大人,别急着走啊,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没有将本县的账册给本官过目啊?不去取来给本官看看?”
两人呆愣了一会,马上又回过神来对视一眼:“是1
“对了,还有近年的刑狱卷宗,也一并拿来。”李楫接着说道。
两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若是县令把这些事情都抓在手中,他们可就没剩下多少好处了。
钱袋子看稳了,权又收了大半,想想以后的日子,两人就觉得没有什么滋味,这个县令不简单啊!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李楫冷笑一声,当老子年轻不懂事?
半晌之后,李楫看着数尺高的账册和卷宗发呆。
这两个狗日的,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县的资料有这么多,望着堆积如山的册子,李楫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发怵。
自己说的话,含着泪也要看完。
咱不是九漏鱼,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工商管理本科毕业,就算学的是皮毛,看这些,不过是费点精力罢了,毛毛雨啦。
李楫暗暗给自己打气,立志做一个好官,就不能被这样的困难吓倒。
之后几日,李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发狠要搞定这些资料,做到心中有数。
刑狱卷宗倒是还好,一切尘埃落定,走马观花看个大概,只要把握住其中的关键和处理方法,以后自己处理案件时,不至于失了方寸,但那些账册却让他头痛不已。
无它,账目实在太多了。
陈启等人也是存着看李楫笑话的心思,他们以为这账目,县尊大人肯定是看不懂的,即便看得懂,这数量也会让他放弃。
只是,这真的难得倒李楫吗?
有着前一个李楫的记忆,他看古代的文书并不吃力,而且在大学学的专业课程没有丢掉,开玩笑,学工商管理的会看不懂账本?
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仔细地做好表格对账,只是这样一来,就他一个人的情况下,工作量未免有些大了。
五天时间里,只统计了其中不到三成的账目,倒把李楫的腰累的直不起来。
这些时间却也没有白费,反复核对过两次,李楫很快就从这些账册中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些人,连假账都懒得做,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写的明明白白,真当没人会看这些账册吗?
以前看电视,里面狡猾的贪污犯,好歹还会做个假账,自己留着个真账本。
这些人,太猖狂了!
做好表格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每年的账目明细一目了然,不翼而飞的那些银两数目也被李楫统计了出来。
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县衙的蛀虫,贪墨了这些银两,足足八千两白银之多。
李楫心中不禁暗恨,要知道,歙县作为徽州府经济体量最大的县,夏税也不过近万两白银,县衙这些人上下其手,三年间就贪墨了一年的夏税!
说实话他最恨的便是那些为官贪腐的人,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是要容忍这些蠹虫在自己的手下办差,是万万做不到的,这让李楫恨不得立刻就将他们砍了。
起身在房间内踱步了一小会,李楫却按捺住了猪肥了该杀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如果与这些人撕破脸,他可真就成了孤勇者,自己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就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这县衙,难不成就靠自己这么一个光杆司令?
果然啊,一味蛮干是不行的,政治永远都是妥协的艺术。
想清楚了这些,李楫重重叹了口气,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反腐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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