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围炉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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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围炉夜话

中央台春晚结束的难忘今宵节目后，御天关上了电视机。看到爷爷走向灶边，手上拿着脸盆，他高瘦的身材和微驼的背影让长孙御天心里一阵心疼，爷爷用搪瓷杯一下舀了杯热水，轻缓缓倒入脸盆，隔了半分又舀出一杯。

直到看着老人用五杯半热水放满脸盆，御天不觉眼角到下巴已满是泪痕，这位一生克已又喜欢闲操心的老人，他用行动告诉子孙勤俭持家，用他的唠叨提醒孩子们恶小而不为！

悄悄回房间拿毛巾擦去泪水，御天自己也弄了盆热水，陪着爷爷在餐桌后的帮凹（湖南常德农村烤火的屋子）洗脚。

“天儿，你这读高三了吧，我看上次到你家时，一次一个百分，现在成绩么相（怎么样）啊？”

爷爷其实每年都到常德自己家里来，他还帮助方震看守工地，收拾施工现场各种杂物。那还是自己读初三的时候，连续五次考了数学一百分，这都过去了快三年，爷爷印象最深的却是自己那时候的成绩，御天不由得心中对自己高中玩得多有点愧疚和感叹。

“蛮好的，我这次期末考试比以前多了十多分，五科总分501呢1

老人家耳朵不太灵光，只能稍大点声。

“那不错啊，五科500分，能考501，你怎么考的呢！？”

御天刚想解释告诉他总分是750的时候，方震散了牌局，走了进来。

“哎哟，你们两个还没睡啊!还有兴致在这里打讲（聊天），我把灶里的火加点来。”

爷爷对大儿子可没孙子那么客气。

“火我刚才熄哒，你们一个个莫一聚齐就打牌！哎。。”

歇了口气，他继续大声说：“里面那口锅里还有点热水，刚开没好久，还要就自己烧去。”

父亲没回爷爷的话，自己拿洗漱用具去了。

御天依稀听见他在吩咐二叔去拿点柴，把堂弟跃进和幺叔叫到帮凹一起来开会。

把爷爷和自己的洗脸洗脚水泼了后，幺叔和堂弟已经坐了进来，二叔抱了一捆木头进来，隔会又一捆竹片，就着地炉里的小火把竹子和木头加了进来把火烧旺，又把大竹筒架上挂着的黝黑大铁炉子提到了地上，御天帮他扶着这个直径八十公分深四五十公分的大铁炉。等加了多半水后，两个人一起把铁炉挂到大竹筒里面一根结实的茶树木质挂钩上。

用瓜瓢舀水洗了下又用毛巾擦了下手，御天拿着自己和父亲的杯子回到爷爷这里。

方震洗完脚让幺叔到车上拿了壶茶叶，叫二叔也去洗漱。

他先开口问了一下跃进家里的情况，李跃进家里还有个外婆，自从早两年外公去世后，他们过年就在爷爷家里。他家里情况和其余五个兄弟姐妹不同，因为二叔是入赘过去，他在家里地位不同于哥哥和弟弟，平常做事比较细心谨慎。他们还收养了一个女儿，今年已经到深圳去读技术学校。几兄弟随便拉了会家常，每家每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周晓雯和二婶是表姐妹，周晓雯年纪稍长二婶几个月，所以御天平常和妹妹都叫她大姨。从小就作为独生女，家族条件比其他人都好很多，可以说是娇生惯养，二叔入赘到她家后日子其实不太舒心，经常受气又在那边不好沟通，只有面对自己的父亲兄弟才有机会吐吐苦水。早些年他岳父安排到县城印刷厂工作，是三兄弟中最早到城市里上班的人，算是吃上了国家粮，比哥哥和弟弟生活条件要好很多。

御天最早接触电视游戏机就是和堂弟李跃进在他家附近，基本上市面有的双截龙，魂斗罗，坦克大战之类的游戏全都玩了个遍，曾经有一回过年前腊月期间，两兄弟见面就跑到游戏室，玩得忘记了时间，刚好遇上方震心情不好，让两弟兄直接跪在街上，还用皮带狠狠抽了几下。

后来听说是二叔当时和厂里有个女财务主管关系不错，有次大姨看到二叔和财务聊了几句，之后没多久又帮财务家换水龙头，她就跑到印刷厂里大闹了一回，到家又打了二叔两个耳光。而堂弟生活在李家那个环境，是个标准的妈宝男，虽然看到他父子二人这种情况，方震和相稳都很着急，也是苦于无法改变，只能为这个兄弟暗暗担心，虽然身处李家，但就像个游离于家庭之外的人。

再早一年的时候，正是御天十五岁生日，他正是天真浪漫的小孩子，除了父母两方的堂、表兄弟姐妹，还叫上了最要好的朋友和同学，把娟姐姐和同年级玩得好的女生也叫了过来。本来学生是不能喝酒，因为高兴那天都甩开了膀子开始痛饮起来，周晓雯早早就到家里门店附近的东日大酒店点上了孩子们最喜欢吃的菜，看到儿子有这么多的朋友和同学来为他庆祝生日，她也很高兴。

当时御天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还是妈妈的侄儿周宽把他背回的家，在家里他喝醉了不停的对堂弟说，我姓方你为什么姓李啊，叫你爸给你改回姓方！事后周晓雯狠狠的把他批了顿，父母坚决不允许他再喝酒。听说大姨和她母亲幺外婆脸都绿了，御天试着想象下当时的情形，直到现在还觉得不好意思！

爷爷中间说了一句话让大家都深有感触。

“五谷、黄金、贤良的妻，这就是传家三大宝！你们要记得家和万事兴啊1

讲了半天二叔家的事情，话题又转到父亲方震开始说祖辈那时候饭都吃不饱，山里还闹虎灾，吃了很多人。有关方家的一个故事是，祖上有两兄弟曾经靠拳头打出方家一片居住之所，老祖宗普光去世后，她的两个儿子抬着自己母亲遗体走了五百里地把她安葬回祖籍新化；第二个是老爷爷（曾祖父）他们在三乡四里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在益阳外面被人下套输光了身上盘缠后，直接一巴掌把桌子拍入地里两寸，两个人打翻对方几十个，最后拿着满桌的钱回到家乡；第三自然是自己斗劲（两人单手伸直，中间一根圆木，相互往前推比力气）是整个乡镇无敌手，酒量处于自己这代人的顶尖水平，到外地做生意一直孤胆英雄闯到现在，朋友遍天下之类的光辉事迹。

幺叔随即提起方震现在建材事业转变方向的事情，他还是有把握到市区能接到一些工程，如果有好机会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做做老业务。至于买地，购置门店他还是非常支持，和幺婶商量后他们也准备买下老法院朗州路上的两个大门面。二叔听到哥两的计划，自然也动了心。虽然家庭情况各异，六姊妹还是非常敬重大哥方震，大事都以他的方向为准。这次听说提出方震事业转向的人是御天，爷爷和二叔父子都非常震惊，看向他的目光明显与以前有所不同。

知道爷爷有些担心家族事业方向调整带来的风险，御天便心思活泛起来。

“爷爷！我们置了百把亩地，还有几家门面，这些都会越来越值钱！爸妈搞的建材行业，现在价格越来越透明，生意风险大不说，远没有以前赚钱。把事业做专业做精才是今后的发展方向，我们以后可能还会和人合作搞医药和家电卖常”

“医药这路是搞得，不管时代如何，帮人看病的医院，卖药的都不愁吃穿。只是现在门面一年才赚多少钱，花这么大成本买起做什么，租出来要炮（十）把年才回本呢。买块空地现在又有什么用，没看到都是自己家修房的。”

爷爷老思想比较重，他担心其实也不是多余，现在的常德市不比沿海，很多行业还没发展起来，城市发展和政策，大环境、机遇等一些因素也有很大关系。

父亲方震接过了爷爷的话。

“规划院那边门店的价格很便宜，除了我，也没有人能以这么低的价拿到手，至于具体价格我就不向你们透露了。南坪虽然位置偏，以后火车站这里发展前景比老城区要大得多少！爹！你年纪大了，又不上网接受新的消息，你这些观念已经落伍了，我搞了建材这么多年都被御天说服，你这些想法是多余的，我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1

除夕夜，一大家子男人围着火炉喝着茶，总结以往沟通未来，这次围炉夜话对于全家族今后十年二十年乃至更远影响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