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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1月25日,又是一个腥风血雨的日子,魏振海及其同伙凭借凶残的本性,再次欠下了一笔血债。

这天晚上9时许,居住在西八路的铁路退休工人单德忠家响起一阵敲门声。铁皮防盗门发出很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传得很远。门外,漆黑的楼梯上,隐约可以看清站着四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敲了一会儿,终于传来单德忠的脚步声:”谁呀?”

”是我,歪脖介绍来的找你。”靠近门边的瘦高个回答,其他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儿。

单德忠打开里面的木门,借着室内透出的灯光,他看着门外的瘦高个好象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便问:”你是谁么?啥事?”。

谢峰解释道:”你咋不认识我了,歪脖带我来你家打过麻将的。”

单德忠想起来,这个青年确实来过一次。但他仍然不肯打开防盗门:”这么晚了,你有啥事么?”

谢峰随手递上一个纸包:”我搞了一些烟,你想不想要?”

单德忠退休以后,在家里闲不住,这两年与老伴一起搞了一个烟店,当起了个体批发商。凭着两位老人的辛勤,生意竟越做越红火,出入的货款也越来越多。不久前,他筹集了一些现金,准备进一批货,元旦期间赚上一笔。谢峰在麻将桌上无意中得知这一情况,便记在心里。上次他夸口说”踩好点儿”的,指的就是他家。经过一番周密计划,魏振海带领他重新纠集的黑帮果然上埸了。

”啥烟?”

”红梅的。你自己看看。”

单德忠隔着防盗门接过纸包,打开,看了一眼,问:”有多少?”

谢峰答:”你想要多少么?先让我进去么……”

单德忠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打开了防盗铁门。谢峰等一拥而入,魏振海用刀顶住单德忠的喉咙,单妻正在洗脚,郭公道冲上去用事先准备好的鞋带将她脖子套住,拖进卧室。水盆被打翻,水流了一地……

此时,谢峰对魏振海说:”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我得赶紧回去!”说罢,他拉开门走了,防盗铁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死。

王玉安也掏出一根鞋带死死勒住单德忠的脖子,魏振海持刀威逼道:”老东西,快把钱交出来!”

单德忠憋得脸色通红,艰难地摇摇头。魏振海手起刀落,一下子捅在单德忠左胸。单德忠身子一抖,血从嘴里喷出,不一刻便垂下了头。王玉安松开鞋带,单德忠倒在血泊中。魏振海踢了他一脚,骂道:”真他妈不中用!”说罢冲进卧室。

单妻的脖子被鞋带勒出一道深深的血印,她赤脚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不停地发抖。王玉安在屋里四处乱翻,魏振海在她面前晃着带血的尖刀,喝问:”你知道我是谁?我就是魏振海!你怕不怕?怕不怕?!”

单妻脸色苍白,几乎晕倒过去。魏振海眼露凶光:”快说!保险柜在哪里?!”

王玉安在床后喊道:”找到了,在这儿!”

魏振海扭头看了一眼,对单妻吼道:”钥匙!快把钥匙交出来!”

单妻用手指着床头柜,魏振海跑过去,从柜子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捅着保险柜。

就在魏振海一伙登堂入室,疯狂杀人抢劫的同时,单德忠的小儿子单小杰正与女朋友在公园约会。不知怎么搞的,他心里突然产生一丝不安,好象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时间未到便拉着女友走了。他用自行车带着女友一路上骑得飞快,来到院门外,与一个人擦肩而过,但谁都没有在意。他们哪里知道,此人正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之一谢峰。单小杰让女朋友随他一同上楼,姑娘犹豫着。按他们的关系,此时还不到去见父母的程度。但单小杰一再坚持,姑娘觉得他今天好象有点儿不对劲儿,最后只得依了他。

二人摸黑上得楼来,单小杰摸出钥匙刚想开门,却见里面的木门留着一道缝,这显然是谢峰慌忙离去的时候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单小杰隐约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他便隔着门缝望去。不看犹罢,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只见父亲躺在地上,鲜血混杂着洗脚水,正向门边流过来。正在这时,卧室里又传出一声威胁,单小杰镇静一下,悄无声息地将防盗门从外面锁好,拉着女友三步并作两步向楼下跑去。

他们一口气跑到铁路公安值班室,一进门便大喊:”快点!杀人啦!我爸爸被、被他们杀了……!”

正在值班的铁路公安干警夏庆元、孟平录和陈志良听到喊声,本能地抓起枪支,冲出屋来:”在啥地方?!罪犯还在不在?!”

单小杰气喘吁吁地说:”在我家,就、就在后面,快点!我听到他们讲话,可能还在哩!”

此刻,魏振海已经打开了保险柜,王玉安取过一只棕黄色提包,将大捆大捆的钞票洗劫一空。魏振海对郭公道喊道:”打昏她,快走!”

这时,外面传来夏庆元的喊声:”里面的罪犯听着,赶快投降!”

王玉安惊呼:”公安来了,咋办?!”

魏振海瞪他一眼:”怕啥?!你们去后面看看!”说着从腰间摸出一颗手榴弹,悄悄来到门前。

夏庆元和孟平录举着枪,分别把守在单德忠家门两侧,继续向罪犯喊话:”屋里的罪犯,不许伤害无辜!赶快放下武器!不然就不客气了!!”

突然,里面的木门猛地打开,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从防盗门的窗上扔了出来。手榴弹”滋滋”作响,沿着楼梯向下滚动。夏庆元大喊一声:”快闪开!”一个箭步扑向孟平录。”轰”地一声巨响,两位干警身负重伤,英勇地倒在血泊中。

屋里,郭公道一拳将单妻打昏在地,跟着王玉安跑进了厨房。从后窗往下一看,只见窗下不知谁家搭盖了一间低矮的小砖房,房顶上盖着厚厚的油毡。他连忙招呼魏振海:”快来,这里可以出去!”

在楼下守候多时的干警陈志良听到爆炸声,正想上楼去看个究竟,就见三名罪犯一个接一个从三楼后窗跳到小房上,然后再从小房跳到地上,撒腿向院外冲去。陈志良大喊一声:”站住!”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他一把揪住了郭公道的皮夹克,谁知郭犯来了个”金蝉脱壳”,甩掉夹克,没命地向前狂奔。

周围的群众被爆炸声惊动,此时也纷纷加入了追赶歹徒的战斗。突然,魏振海回转身开了一枪,一位中年妇女浑身抖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裤腿上穿了一个洞,血涌了出来,她惊叫一声,坐在地上。

就尖大家稍一犹豫的工夫,罪犯消失在漆黑的巷子尽头。

刘平、马继志接到报案,立即带领刑警赶来。救护车灯和警灯交替闪烁,笛声震破夜空。大家把单妻和受伤干警抬进车里,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通道。

第二天,刘平等领导来到医院,看望了受伤的铁路公安干警,并向单妻询问着罪犯的情况。

单妻还处于极度惊恐之中,情绪很不稳定。她泪流满面,抽泣着说:”那个瘦子好象来我家打过麻将……都是我那老头子碍…我那可怜的人啊!”

守候在一旁的单小杰为她擦着泪水:”妈,你先不要哭……”

”我不哭……我咋就能不哭啊,老头子碍…”

刘平耐心地说:”你再仔细描述一下这个瘦子的特征。”

单妻擦把泪说:”他来过我家打过麻将……瘦瘦的,眼睛大大的……哎呀呀!我记不起来呀,我那苦命的老头子,你死的惨哪……”

单小杰说:”妈,你一定要好好回忆一下,早点抓住罪犯,为爸报仇……!”

单妻强忍悲痛:”你们要为我做主碍…他长得白白的,留着小胡子……”

技术科的干警照她的描述,飞快地画了一张像,递给她问:”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单妻擦去眼泪,拿着仔细看了一会儿,说:”有点象,没有这样胖碍…这是为啥呀……还有那个高个子,他讲,你知道我是谁?我是魏振海!……我在电视上看过魏振海,这个人没留胡子,不象呢!我还以为是有人冒充呢……我这是做了啥孽呀,我是惹了谁呀,要遭这个祸呀!老天爷啊!”

听单妻这么一说,在埸的全体干警都不由地一楞。王爱军从衣袋里掏出一张魏振海的照片递过去:”大妈,你再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那个高个子?”

单妻看着照片,良久犹豫地说:”我的脑子乱得很,认不出来……”

画像的干警又迅速画了一张魏振海不留胡子的画像递过去:”大妈,你再看一下这张像。”

单妻打眼一看,指着画象大叫起来:”就是他!这就是那个高个子。他杀死我老头子的呀……我那苦命的老头子呀!”

为了准确,王爱军再次追问:”大妈,你可看仔细了,真的是他?”

”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呀!老头子,你死得咋就这么惨哪……”

哭声在医院走廊里回响,其惨其悲,令人莫不落泪。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刘平神情严肃地说:”这个魏振海果然又跳出来了!他不是多次讲过要干大事吗,看来这就是他的大事!他现在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公安干警,其武器之先进,手段之残忍,都是建国以来所罕见的。好的很嘛!我就怕你不出来,只要你动,就要露出尾巴,不是还有个瘦子吗?就从他入手,排查受害者家的一切熟人,哪些人去他家打过麻将?一个也不能漏掉!查清他们每个人案发时间的全部行踪!”

以后数天,专案组全体干警都投入了摸排工作。他们从单德忠家的邻居开始,逐一调查,逐一落实,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这一天,按照排查名单,王爱军来到马老五家。马老五说:”那天是我女儿过生日,我请了一些朋友到家里来喝酒。”

王力军问:”都有谁?”

马老五说了一大串名单,王爱军让他详细讲述一下来客当时的表现,马老五逐一讲着。突然,一个情况引起了王爱军的注意。马老五说来客当中有个叫谢峰的,快开饭了才来,吃饭时不停地看表,好象有什么心事。当墙上的挂钟指向8时55分时,他说有事儿要走,无论如何挽留,都留他不祝

王爱军一听,掏出一张画像:”你看看,这个是谁?”

马老五一看,脱口而出:”这就是谢峰,咋地?是他……?”

王爱军忍住内心的狂喜,说:”你接下去讲,后来他干啥了?”

马老五说:”到了9点多的时候,客人们都走了,我们正在收拾桌子,谢峰又回来了。他闲谝了一气,也没说个啥就走了,当时我跟我老婆说,谢峰今天有点怪怪的……”

也就是说,谢峰当天先到马老五家喝生日酒,大约9时左右离去。将单德忠家门叫开后,留下魏振海等人实施抢劫,而他又重新回到马老五家,以造成他与案件无头的假象------这就是魏振海所谓的”周密”计划。聪明一眼就可看出其中的破绽,可见魏振海虽然心比天高,智力却十分低下。

马老五接着说:”最怪的还是后来,谢峰前脚刚走,马上就有人来敲门。我开门一看,一个大个子说要找谢峰。我不认识他,就说谢峰刚刚走。他说我是谢峰的朋友,你把自行车借我用一用。我起初不同意,那人拔出刀说,我是魏振海!快把钥匙拿出来!我知道魏振海杀人不眨眼,没办法,只好把钥匙给了他……”

”你为啥不报案呢?!”王爱军不满地说。

马老五辨解道:”我以为他是假冒的,弄错了要负责任……”

王爱军将这一情况带回局里,贺键也回忆起那次李玉琪搬家,就是通过谢峰给找的车。马继志指示干警对谢峰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了解,汇总后,马继志向大家介绍说:”谢峰的家庭环境并不坏,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可以帮助我们做一些劝说工作。与魏振海相比,他性格脆弱,也有些顾家,很有可能要偷偷与家里联系。因此,找到并跟踪谢峰,是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据了解,刘端林和谢峰过去也是同学,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刘平补充道:”从现在起,各个监视点24小时不能离人,警力不够可以向特警要人,向武警要人。局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后勤组,保证你们的吃、睡、行,同时对你们的家人进行必要的保护。要给你们装备最好的枪支,保证充足的弹药,高科技的技术手段要跟上。现在,全局上上下下都动起来了,这不是哪个处哪个组的案子,这是我们西安市全体公安干警的案子,是全市人民的案子!这个魏振海一天不伏法,西安市的社会治安就谈不上根本好转!所以,你们各位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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