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腊月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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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老小吃过饭后又是一顿采购，直到把骑出来的三轮车都拉满了东西，这才心满意足。

杨柳轻巧的跳上小叔的二八大杠，看着一旁的杨老头用三轮车驮着吴彩云使劲的蹬着。吴彩云一边唠叨着“慢点，你又是不是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了，别骑那么快。”

一边对着杨爱民喊道，“你也骑慢点，别把丫头摔了。”

杨爱民才不管那么多，照旧把自行车骑出了风火轮的赶脚。

“我发现啊，我现在就是那地里黄的小白菜，”杨爱民一边骑一边说道，“你瞅瞅，你奶成天把你挂嘴上，丫头长丫头短的，把我这个宝贝小儿子都抛在一边。唉——”杨爱民故意长叹一声，摇摇头，车子随着也轻轻晃了晃。

杨柳吓得紧紧捉住车子后面。

一旁的吴彩云眼尖的看到，“你皮痒了是不是？好好骑车，把丫头摔了小心我请你吃竹笋炒肉。”

杨爱民夸张的又是一声长叹，嘴里荒腔走板的唱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杨柳……

回到家，几人在吴彩云的号令下，把东西都规整好，因为中午吃的羊肉泡馍，所以都不饿。

吴彩云怕杨柳年龄小如果此时不吃，等到晚上饿了吃再积了食就不好了，干脆发了一锅玉米面汤，用香油拌了点咸菜，弄了个小葱拌豆腐，吃起来格外的清爽。

腊月二十九

下午两点，吴彩云带着杨柳挎着一个包就出了门。

两人本准备去附近的职业中学的澡堂子去洗澡，谁料这个时候的澡堂生意火爆，从早到晚，就没短过人。

看到大厅里那密密麻麻等着洗澡的人，两人干脆不等了，直接去隔着一条街的一家新开的澡堂。

这样的澡堂子都是自带洗发膏和搓澡巾毛巾这些东西的，两人像打仗似的，吴彩云紧紧抓住杨柳的手，看到一个淋浴头空出来，忙不迭的把杨柳推过去，然后自己站到旁边蓄势待发，打算再找一个。

满澡堂都飘着“海鸥”洗发膏的味道，杨柳她们带的也是这个蓝色灌装的洗发膏，此时还没有什么飘柔、海飞丝，商店里是“海鸥”的天下。

一众人中，杨柳看到有一个人拿着香皂直接在头上抹来抹去，不由瞠目。转而一想，自家几个月前不是也用的是肥皂洗头？甚至杨爱国干脆用洗衣粉洗头，毕竟便宜不是吗？

杨柳看着一旁的吴彩云和另外一个女人谈的正欢，两人还毫不见外的互相搓背，杨柳不想跟外人如此亲热，赶紧加快速度。

此时的澡堂都没有吹风机配置，男人头发短还好说，女人就得好好擦、晾，免得出去感冒。吴彩云把自己的头发一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给杨柳擦，等到头发八成干，再用一个硕大的围巾把头脸围起来。

看着镜子里裹得只剩一双眼睛漏在外的人儿，还有一旁同样打扮的吴彩云，杨柳觉得任谁也认不出来自己两人。

腊月三十

杨柳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看看这个自己的小房间，有些不舍。听到外面传来杨爱国的声音，杨柳忙走出去，正好听到吴彩云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着，“晚上丫头爱蹬被子，你别给她弄太厚的被子，但是被子也别准备薄了，再冻感冒了——”

看到杨柳出来，吴彩云不说了，赶忙走上前接过杨柳手上的包，递给一边的杨爱国。

“你拿上那套新衣服就成，初五就过来了，别拿多了。”吴彩云摸摸杨柳身上穿的衣服，说道。

“对了，”吴彩云看了一眼杨爱国说道，“你小叔托人买了一套什么保暖衣，是粉色，正适合你穿，你小叔说的可玄乎了，说比棉袄薄，但是跟棉袄一样暖和，我是不信，就当个秋衣穿在里面好了，我给你装上，到时候换着穿啊。”

“还有，过年这几天可不兴让孩子洗碗干活，听见没？”吴彩云想想，又对杨爱国叮咛道。

“妈，你看看你，这是我哥，又不是外人，你操这么多心干嘛？”杨爱民看看不是事儿，劝道。

“你知道啥！”吴彩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杨爱民，想想实在没啥可交代的，才不舍的放开杨柳的手。

跟着父亲杨爱国走出门，看着奶奶的身形愈来愈小，只能看到还在那儿不舍的招手，杨柳不知怎么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行了，收收泪，你奶对你好，你以后要加倍孝顺她。”杨爱国说道。

“你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想你了，这会在家里盼着你回呢！”

“还有依依，一大早问了我好几遍什么时候接你。”

“走，跟爸回家。”杨爱国的回家两字咬的特别重。

杨柳抬头看看杨爱国的脸，却看到满天的阴霾，今天竟是没有太阳。

“是不是要下雪了？”杨柳喃喃道。

“一冬都没下雪，老百姓都盼着来场雪呢，”杨爱国点着一支烟，“没事，咱家里现在有暖气，一冬都烧的暖暖和和的，下雪也不冷。”

“比你奶家的炉子热。”想想，杨爱国补充道。

杨柳不吭声了。

说着话，就到家了。杨柳跟在父亲的后面，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忐忑，觉出自己的惶恐，杨柳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不回家，每到星期日，自己总要来这边转一转，这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姐——你回来了！”杨依依听见门响，第一个从屋子里冲出来，欢喜的叫道。

棉门帘一动，李秀红听着大肚子从里面出来，嘴里嗔道，“叫唤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婷婷，你回来了。”李秀红看着杨柳笑着说道。

“妈，你叫我杨柳就行。”杨柳不知怎么就从嘴里蹦出来这句话。

李秀红脸色一变。

“行了，就叫杨柳，现在孩子在学校就叫杨柳这个名儿，你在家叫婷婷，她又该不习惯了。”杨爱国打圆场道。

李秀红脸上的神色变幻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打起帘子进了屋。

杨柳跟在杨爱国的身后进了屋子，刚进去，就感到不同于外面的温暖，还有一股橘子的味道，杨柳一看，茶几上的橘子已经剥开少了两瓣，杨依依松开杨柳的手，蹦上前去，嘴里叫道，“妈，我还要吃！”

李秀红坐到那儿拿起橘子随手塞到杨依依嘴里，笑骂道，“馋嘴猫，尝出这个橘子甜吃个没够了？”

杨柳看着眼前的景象，内心毫无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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