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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蕉得知了科举要取消的事,饭桌上问苏玥,“这样的话,太可惜了,杨四郎今年考不成了。”
因为苏青和杨三小姐的亲事,红蕉对杨家也格外关心,自然是希望杨四郎今年能够获得功名,有一个家族势力强大能在背后帮衬一二的妻族,对苏青或者苏家来说,是件好事。
今年不只杨四郎会参加秋闱,还有顾延年,前世顾延年这个时候已经中了进士,高不成低不就,到处找关系谋官。
这件事还真是一件大事。
苏玥有些走神。
“明天我们也去国子监看看。”她说道。
以这些读书人的禀性,这件事没有得到朝廷的定论之前,他们不依不饶,不会善罢甘休。
不只是心疼以前的辛劳和心血,而是光阴宝贵,读书人更深知这一点,再过三年,谁知道会是什么光景,他们中的很多人和事都会发生变数。
“还有三皇孙的药要多做一些。”苏玥转头吩咐红蕉道。
“三皇孙也会来吗。”红蕉好奇地问。
发生这么大的事,三皇孙也一定知道了消息。
果然如苏玥所说,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国子监门口聚集了一些读书人。
苏玥从对面的巷子里走出来,看着国子监的方向。
只见一个青衫书生端正了冠帽袖袍,神情不卑不亢,在万丈晨光中走进国子监。
“世祖皇帝以神武定天下,沿用儒学,崇学校为育才之地,议科举为取士之方……”
他没有破口大骂,而是斯文儒雅,声音如山间的泉水汩汩,让人不忍心打断和驱赶。
国子监很快有一群人围了上来,看着那个站在学厅前娓娓道来的读书人,心下生凄。哎,生不逢时,这也怨不得谁,谁让他们生逢乱世,眼下世道都要乱了,谁还能顾得上他们。
和宁王都打到大同来了,连失两郡,这年头能活命就已经很好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读书人是哪里人,国子监祭酒一直没有出现。
一个国子监的儒师站出来说话,“国事重要还是私事重要,你们身为大厦子民,不为国分忧,驱逐外敌,跑到这来要讨要公道,你们的脸红不红羞不羞。”
有国才有家,这样的大道理读书人怎么会不懂。
国子监的杂役护卫,待儒师的话音落立马上前,用棍棒要把书生赶出去。
“慢着,谁也别动。”这个领头的书生后面,涌进来无数的读书人,黑压压的人头窜动,仿佛全京城的读书人都来了。
这些读书人真是疯了,四周的民众纷纷后退。
杂役护卫手足无措地看向儒师,这些读书人是国之根本打不得,要是其他人他们的棍棒早就抡上去不认人了。
有国子监的学生拔腿往里跑,向祭酒大人禀告最新的情况。
祭酒大人一言不发在厅内踱着步子,他的神情不安,还抬头满脸惆怅地看了看外面。
外面的喧哗声一声一声入耳,不是他要当缩头乌龟,而是他这个时候出去,会成为众矢之的。
“大人,你还是出去看一看吧,不要打起来。”学生也表示无奈。
祭酒大人停下脚步,笑了笑,“打不起来,一群读书人。”
他比其他人更了解读书人,读书人连骂娘都不会呢。
让祭酒大人料想不到的是,外面却真的打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
领头的书生义正严辞说道,“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正因为国家有难,秋闱更是迫在眉睫,科举入仕,登相拜阁,这是历来的规矩。”
“这的确是历来的规矩,只是很可惜……。”旁边的儒师冷冷道,“这是朝廷的规矩,规矩是朝廷定的,朝廷也可以收回去。”
历史上也有秋闱突遇国难,但没有哪一朝的国君像这样,轻易取消,这是动摇国之根本,也会伤了大厦的元气。
“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向官府质问。”儒师嘲讽道。
要是官府受理他们的官司,他们还用跑到国子监来,读书人气恼,横眉冷对,如山水泄洪之势气冲冲地往里冲。
“祭酒大人在哪里?”
“他是不是躲起来了。”
“没想到一个缩头乌龟。”
且不说国子监祭酒的人品学问,就说他的身份地位,作为传授儒学圣道的儒师,被人这样破口大骂。
国子监的杂役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轮起棍棒拦着把读书人往外赶。
昨天和今天的事,国子监还真的无妄之灾,受了牵连,但是一细想又不对,即便这件事不是因国子监而起,祭酒大人身为儒师,也该为读书人说一两句公道话,这不是关乎一两个人,而是关乎天下的读书人。
这里面的是非曲直,杂役护卫们怎么辩得清,他们又没读过书。
站在远处观望的红蕉也很恼怒,她撸起袖子就要往前面冲,被苏玥一只手拦住,“你干什么去?”
红蕉想都没有多想一下,瞪眼看她,“当然是去干架。”
苏玥看着她轻笑,“别急,再等等看。”说着她看向国子监的学厅,“再说,祭酒大人都躲着不出来。”
这事祭酒大人不出来,就没完。
“难不成就这样看着书生被他们欺负。”红蕉气恼地道,“真是欺人太甚。”
她不知道这祭酒大人的官有多大,但这样躲躲藏藏,太没有担当了,这里也没个主事的人,场面闹哄哄的。
“祭酒大人不急,你急什么。”苏玥低声道,“所以说,我们再等等看。”
但还是有好几个青衫书生在杂役护卫的推搡中,受了轻伤,苏玥拿出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给他们上了点药。
四面如山如水一般涌来的读书人,正殿后厅的祭酒大人脸色都变了,直感觉天要塌了,他胸口急剧起伏。
“快,快,来人。”
“送我速去皇宫面见皇上,也好让陛下知道,这些读书人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国子监里人荒马乱,一道人马如离弦之箭,速向皇宫奔去。
三皇孙站在殿内的一屋檐下,望着外面突然起的横风,神情慌乱又不安。
“有没有最新消息?”他追问身边的一个内侍,“祭酒大人呢,没有出面安抚?”
小内侍支支吾吾,好像羞于启齿又内心犹豫,“他进宫面圣了,人已经在路上了。”
“这个废物。”三皇孙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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