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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氏父子与练榭中见了面,皆十分激动;练榭中沏满一杯浓浓的酽茶,递上前去。
葛中伸手去接,却见练榭中轻轻一笑,手腕扬处,杯身飞起,宛如流星追月,径直向着葛中面门飞去!
葛中“海底捞月”,探手接住;同时左手出击,拍向赛仲景前胸。
赛仲景抬手一格,一式轻灵的“游龙惊凤”,右掌毫不犹豫地自腰间旋转前冲,霎时一股浩大雄厚的掌风轰然击出,顺着对方的衣袖滑了过去……
两人来来往往,快似追风,疾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影,掀起一阵阵狂风,其阵势雷霆万钧,直令人张口结舌。转眼间,便有二十几个回合过去。
葛北秋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正在惊愕,忽见二人停下身手,相视大笑。
葛中原本淡泊平和的脸庞上,浮现出风起云涌的豪迈之色,眉宇间透着思绪万千的感慨,又不乏得遇离散多年之家人的惊喜之情。
情绪激昂之下,他不由脱口而出,“万古长江向东流,置之生死欲何求!”
练榭中抬眸的瞬间,正与那双满含期待、闪亮的眸光相撞。她只觉心潮汹涌,下意识地回复出了下面的十几个字:“风云江湖成一统,誓教天枭永出头!”
葛中眼睛一眨不眨望着面前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眸底不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颤声道:“五妹……真的是你?……”
练榭中含泪道:“二哥,是我……”
“这么多年了,总算找到你了!“葛中全身涌起一股暖流,抑制不住澎湃的情绪,冲上前一把拥住了练榭中,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良久,二人方止住悲声。葛中回头向葛北秋道:“秋儿,过来拜见你的姑母。”
葛北秋此时亦缓过神,抢前几步俯身拜倒,“侄儿北秋见过姑母。”
练榭中慈爱地抚摸着葛北秋的头,感慨道:“真的是秋儿么?唉,岁月不饶人,那时你才多大点儿啊,一晃儿多少年过去了,你也是不惑之年了……”说着不觉泪眼朦胧。
其实关于葛氏父子的身份,前文已经提到了:这葛氏父子不是别人,葛中正是练氏五兄妹中排行老二的练阁中,而葛北秋的真名则是练北秋。
三十多年前,练家有仇家上门,一场惨烈的厮杀,练氏五兄妹的父母练飞雄、张玉倩皆死于乱军之中;练氏兄妹五人失散,后来只有练家长子练楼中、三子练亭中与四女练轩中汇合在一起。
之后兄妹三人同心协力,创建了天枭组织,又推举了能力出众、威望甚高的练亭中为天枭组织帮主;其后他们又发动天枭弟子,以牙还牙,一举歼灭了杀害父母的仇人,报了当日之仇。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与练亭中兄妹三人不同,练阁中、练榭中二人则是生性淡泊,向往那种宁静超脱、知足常乐的田园生活。
这兄妹二人在遭遇了一场家族横祸、经历了数番血雨腥风后,早已厌倦了刀光剑影、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涯,索性过起了闲云野鹤、怡然自得的隐逸生活。
于是,练阁中便与儿子练北秋在翠竹山庄安顿下来,后来儿子娶妻生子 ,倒也是安稳平和。
而练榭中也因夫婿早逝而一直清心寡欲,闲居在隐逸山庄,平日里只为人看病祛灾,几十年如一日;直到前些日子为了躲避李瑞允、白羽等人的骚扰,便从神医山庄迁居到了这里。
却说众人在分别多年后重逢,自是又悲又喜,一时之间万语千言涌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感伤之余,赛仲景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把宝儿叫进来,“去把春儿他们叫来。”
宝儿兴冲冲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葛北秋——现在我们该称之为练北秋了,有些诧异,“春儿?……”
赛仲景笑道:“怎么,连你堂妹都不记得了么?不过也难怪,都分别三十多年了,那时你应该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吧?”
练北秋讪讪道:“姑母取笑了,春儿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时候她才六岁,我还天天抱着她、逗她玩呢。”
众人大笑。赛仲景道:“还有一人,你应该也认识,等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练北秋奇道:“哦,是谁?”
赛仲景笑笑,没说话。
这时,宝儿进来道:“师父,他们来了。”
“有请。”
少顷门帘一挑,一对青年男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见那男子一身白衣胜雪,俊逸无尘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在午后阳光的辉映下,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配合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颀长挺拔的身材,整个人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张扬着高贵优雅的气质。
那女子与之年龄相仿,身姿高挑,体态轻盈,肌肤如雪,姿容如玉。虽然素面轻衣,却是美目流盼,气若幽兰,宛如高高在上的皎月,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二人在此一站,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宛如一对璧人。
练北秋的目光在那女子身子扫了一下,便停留在了她身边的男子身上。望着对方,他张口结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倒是对方先笑着开了口,“怎么了葛兄,不认识小弟了?”
“凌云?……“练北秋喃喃道:“你真的是……凌云?……”
凌云笑着点点头:“当初承蒙练前辈与春儿相救,我得以死里逃生,想必近日来外面关于我的传闻很多,难怪葛兄会如此震惊了。”
练北秋回过神来,叫道:“你真的是凌兄弟!”他大笑着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原来这几天凌云在内室疗伤,本需安心静养、不宜乱动的,只是忽然听说葛氏父子来访——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如今救命恩人到了,又怎可怠慢?
他不容分说下了病榻,披衣趿靴就要出去;练南春见他那心急火燎的样子,自知阻拦不下,又实在放心不下他的伤势,只好陪了他一起过来了。
言归正传。此时凌云与练北秋久别重逢,悲喜交集,忍不住紧紧相拥,激动之下不由落下泪来。
练榭中、练阁中在一旁含笑望着;练南春似乎有些不高兴,小嘴一撅,哼了一声。
练榭中瞅了她一眼道:“怎么了春儿,快来拜见你的二伯父啊!”
练南春上前,恭恭敬敬向练阁中施礼。
练阁中急忙还礼,感慨道:“记得分别时,侄女儿才六岁,现在一晃儿也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哪!”
此时凌云与练北秋也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转过来;凌云上前向练阁中与练榭中见礼,两位长者含笑答礼。
练北秋又上前与练南春相见,练南春却嘴巴一撇,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
练榭中不解道:“春儿,怎可对你哥哥无礼?”
练南春脸上冷意翩飞,“姑姑这话却差了,人家眼中何时有过我这个妹子了?人家眼里既然没有我,我若是腆着脸去拜见人家,岂非自讨无趣?”
练北秋这才明白过味儿来,原来方才练南春与凌云进门时,自己没有先与她打招呼,人家挑理了。
他不由哈哈大笑道:“妹子,你也太过小心眼儿了吧,你与凌兄弟不分彼此,眼看快要成为一家人了,我先跟谁后跟谁打招呼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练南春脸一红道:“呸,你乱说什么,谁跟他不分彼此了?你再胡说……”
练北秋唇角微扬,笑道:“我胡说么?当初在京城时,你们两个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他转过脸来冲着凌云道:“唉,妹夫,你们现在也都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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