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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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迁把车停在路边。
面容紧绷,上半张脸沉在车内的黑暗里,不辨神色。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需要我来告诉你?”黎念倾凉凉地连抛两个问句,她把闪了一条缝用来透气的车窗升上去,以便于两人不太体面的争吵能够被隔绝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她要脸。
“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在这个圈子里,只靠立人设是走不长久的,艺人必须有能力有作品傍身?有没有跟你说过,没有一个正常的有判断能力的人,会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买单的?有没有跟你说过,经营这种经纪公司,不是经营古代的青楼,不是为了让你把他们像是古代的娼妓一样卖出去?”
“你听了吗?”黎念倾质问,问完了自己也觉得可笑,“你是听了,但你是怎么听的?你不但没有想办法去提升手下艺人的能力,反而去挖掘了一批年纪还小,还没有足够判断能力的小孩子,来为你那些花瓶买单。”
她随意翻了翻苏景迁手下艺人的微博评论区,然后把手机扔在他面前,“真厉害,苏景迁,解决不了问题,那你就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你早就把你的受众从所有观众转移到了粉圈里,甚至还准备把自己包装出去,这样以后再有粉圈的小孩子说你不作为的时候,你也拥有了一批粉丝,免费去替你洗地。”
“你作为娱乐圈最大的经纪公司的老板,你真正地考虑过怎么提升你手下艺人的整体素质了吗?找一群跳舞跳不顺畅、唱歌又不敢开麦的十几岁小孩,在聚光灯下搔首弄姿,凭借自己的年轻卖着新鲜的肉体和脸蛋,吸引一批年纪更小的孩子从父母那里拿钱给他们氪金,你在幕后收钱的时候,不会有一点不安吗?”
“是啊,你赚得盆满钵满,然后呢?”黎念倾转头,在手机屏幕从下往上照射的灯光中,不出意外地看到苏景迁的脸色沉到滴水,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起。她冷笑,把手机抽回来,“等到他们的人设红利吃尽了,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把他们雪藏。”
“经纪合约是十年的,两年基本上他们的黑料就会陆陆续续被人挖出来,两年这一批粉丝也会长大,黏性不再那么强,不再吃这一套的时候,他们的价值就会消耗殆尽,然后剩下的八年,要不然继续和你的经纪合约,没有收入,没有文凭,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要不然,违约,赔偿你违约金。”
“而你,继续招揽新的小孩子,继续立人设,继续让新的一批的小孩买单……”
“够了!”苏景迁突然一拳砸在副驾驶的车座上。
安全带被扯开,苏景迁像一只扑食的豹子,狠狠压过来。
扯去了谦和的面具,面具下面的脸异常狰狞。
“你在做什么梦?你知道现在的娱乐圈是什么样子吗?你了解现在的娱乐圈吗?”他的目光死死地攫住黎念倾,嘴唇颤抖了几下,终于还是强逼着自己稍稍放缓了语气,“现在的圈子就是这样,花钱包装出一个人设比从头培养一个明星成本低了太多太多了。如果不顺应这个潮流,盈利达不到,怎么把公司做大?”
“你去看看,倾倾,你去看看,”苏景迁哑了嗓子,眸中爬上红血丝,“除了景年,哪家公司现在不是这样的运作模式?你指责我是对这些小孩不负责任,其实呢?是他们和他们的父母,亲手把他们送来我的公司的!他们这一两年里赚的钱,足够他们在大学毕业以后做个普通打工的做上个几十年的。不用什么太多的努力,在舞台上伸伸胳膊动动腿,出了摄像机镜头就是几个助理围着帮忙端茶递水,连衣服有时候都不用自己穿。你觉得他们可怜吗?你去问问他们,如果再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们是愿意来当爱豆,还是愿意去苦哈哈的读书,以后挣那几千块钱的死工资?”
他的眉目在逆光中显得格外/阴郁。
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是往日里掩盖的太好。
如今他已身处高位,手握大量媒体和营销号,娱乐圈的风向舆论,几乎被景年一手掌握,即使有一两家可能实力相当的,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所面对的受众不是一个层次或者圈子的,有利益合作,暂时还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彼此之间留着最后的脸面,井水不犯河水。
无论他走到哪里,面对的都是一张张恭敬的笑脸。
很久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挑起他的火气了。
“是,我也知道,要找那些科班出身的,最好家世清白,教养良好,从小就知书达理,没有什么黑历史的。可是你知道这样的成本有多大么?成本大就算了,或许多少年都碰不到一个,那我怎么办?公司不要了?每日去求神拜佛,希望有一个这样的人来跟我签约?”
“我只是用了这个时代最流行的造星方式而已,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就这么让你瞧不上?”
苏景迁的一系列问句抛出来,车里终于还是陷入了死寂。
最后只听到黎念倾的一声叹息:“呵……强词夺理。”
她终于死了心,不再试图与他争辩。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像苏景迁把她说的“找一个正常水平的人”曲解成要“求一个完美无瑕的人”一样。
这样的对话真是,对牛弹琴,毫无意义。
她别开脸去,看着车窗外江边闪烁的霓虹。
开始反思,她好像过去确实是太过于信任苏景迁,所以从不插手公司的业务,才导致苏景迁以为她是个软柿子。明明当初是她砸钱砸出来的公司,到现在被祸祸成了这么一个连她都看不上的样子。
“是,都是我强词夺理。”苏景迁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压着她,重新坐回驾驶座,“让你失望了,倾倾,我永远都做不到顾玉珩那样,善、解、你、意。”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
苏景迁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顾玉珩送来的那一杯粥上。
黎念倾被这四个字炸得猛一回头,有一刹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和他带的学生不清不楚被她撞见之后,对她指桑骂槐。
苏景迁没有适可而止,继续嘲道:“我和顾玉珩共事这几年,从来在校园里见他都是一个人,倒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异性如此殷勤。”
“是么,”黎念倾笑了,几分悲哀,“送一杯粥就是殷勤了,那送一捧花呢?那鼓励人家小姑娘,以后多穿点你喜欢看的衣服呢?说人家小姑娘,是你上个学期唯一的慰藉呢?”
“苏景迁,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你才敢把那么大一捧玫瑰花,堂而皇之地放到家里的书房里?”
“……”气氛再次冰冻到了极点。
黎念倾说完就不再睁眼,重新将额头抵在副驾驶的车窗上。
胃里依旧翻江倒海,不知道是不是在办公室里用力过猛的原因,小腹也隐隐做痛。
苏景迁的车开得快,泄愤似的,提速猛的如同离弦的箭,刹车又在眨眼之间。
黎念倾坐在副驾驶上,如同坐过山车。
不知过了多久,油门终于熄下来。
“到家了。”苏景迁冰冷地丢下一句话就下了车。
黎念倾从上一秒的天翻地覆中勉强找回自己的神志,抖着手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的手指尖血色全无。
“咳……”她攥起拳头挡在唇边,胸口似有千钧重担,迫得她不得不闷声咳嗽,才能遏制住想要干呕的冲动。
胃部的疼痛越来越尖锐。
她只能弯下腰,把那杯还热着的南瓜粥贴在胃上。热源缓缓渗透了皮肤,舒缓了这阵紧痛。她又在座椅上蜷缩了一会,才终于自己走下车。
这大概是第一次她坐苏景迁开的车,下车以后,苏景迁没有出现在副驾驶座旁边。
黎念倾进了家门,刚走到客厅,手中的南瓜粥就被迎面而来的苏景迁夺过,扔进垃圾桶里。
“少吃点外面买的东西,”苏景迁的理由冠冕堂皇,“你的胃病总是反反复复,说不准就是天天吃外面买的东西吃的。”
他没问她晚上吃饭没有,怎么人家别的不送就送一碗南瓜粥过来。怎么这么久才进家,是不是又开始闹胃病了。
他只说,那胃病,说不准就是天天吃外面买的东西吃的。
“苏景迁,这病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她站在客厅暖黄色的灯光下,周身都笼了一层光晕。那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没了血色。
可背脊依旧是笔直的。
那杯南瓜粥孤零零地躺在垃圾桶里。
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让绒绒也变得小心翼翼。
毛茸茸的身子凑过来,靠在她腿边,讨好地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她冰凉的指尖。
绒绒是她的软肋。
她就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顾忌着这个小家伙的感受。怕它像破碎的家庭里的小孩子,在她和苏景迁之间难以抉择。
黎念倾咬牙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拍拍它的头。
“绒绒乖,进屋。”
进了卧室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就垮下来,勉强把自己扔到床上,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睡去。
隐约听到绒绒哼哼唧唧着急地扒门。
再睁眼的时候面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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