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烛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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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倾往警察局去了电话。
才知道今天,警察局接到了一份邮寄过来的证据材料,和黎念倾描述的一模一样。
再想到自己的通话黑名单,黎念倾心里有了谱。
结束了和警察的通话后,黎念倾反手拨通了顾玉珩的号码。
顾玉珩听到她的来意,并不意外,“电话是趁你睡着的时候,打开你的手机把他拉黑的。”
“……”黎念倾上下牙磕了两下,“哥哥你还真坦白,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那不然呢?”顾玉珩转了个身,靠在罗马风格的阳台立柱上,手指闲适地敲击着大理石的台面,“我从来不对你说谎。”
“对,你不说谎,但你可以选择不说。”黎念倾翻白眼,“比如拉黑苏景迁这事,你就没跟我说过。”
顾玉珩没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缠,“他又联系你了?”
“嗯,换了个手机号。我还以为是以前没有合作过的商业伙伴,一开始还对他客客气气sayhello。”黎念倾郁闷道,“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单方面拉黑他以后,他还是有我的电话的,只要他换个号码,一样可以打到我这里来。”
“……”
黎念倾猜得没错,顾玉珩确实是疏忽了这个问题。
毕竟顾玉珩一直以来解决问题从来不是靠简单的拉黑人解决的,他习惯斩草除根。就像前段时间收拾林家一样。
只要联络号码的主人从这场资本博弈中出局了,自然不会有人再来烦他。
拉黑是最浅一层的处理方式。但从黎念倾手机上把苏景迁拉黑,则完不是出于解决问题的角度考虑——
单纯是他不想再让这个人出现在黎念倾的世界里,像只苍蝇一样,即使没有什么杀伤力,嗡嗡的响声也足够让人心烦。
警方那边他一直默默跟进,杜若在把这些事情告诉黎念倾之前,实际上已经告诉过顾玉珩。就连警方今天收到的证据,也是顾玉珩看完了之后寄过去的。
和儿时一样,顾玉珩依旧喜欢大包大揽,自己在幕后摆平所有事。
忽略了长大后的,从娱乐圈掌控者到一无所有的苏景迁,在走投无路时,会偏执到何种地步。
“抱歉,”顾玉珩那边沉默了一阵,有呼啸的风掠过,“是我考虑不周。”
“你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黎念倾收起调笑的心思,“可你应该把我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
“……”顾玉珩久久不语。
“烛影和伯母,真的是兄妹关系?”
顾玉珩:“……”
黎念倾静静等着。
等到她第三次把手机从耳边抽离,确定顾玉珩没有挂电话,才听到另一头的顾玉珩沉声开口,“嗯。”
这是一个冗长的,夹杂着上个世纪的积尘的一段往事。
像泛黄的牛皮纸,咿咿呀呀的老唱片,手捋须髯的老者腰间的烟斗。
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带着散不去的旧味。
顾夫人的本家姓季,也曾经是S市远近闻名的书香世家。
季家曾有双姝,一个是知书达理的大女儿,现在的顾夫人。另一个是古灵精怪的小女儿,早已成为一捧黄土的烛影。
两人是双生子,偏偏是天南地北两个性子。顾夫人从小喜欢读书,闲来无事,手中总捧着译本,旁边的桌子上摆两盏清茶。
烛影却是个闲不住的,坐上两分钟仿佛要了她的命。最喜欢的就是偷偷往那些读书人看不上的风月场合跑。
那个年代,舞厅摇曳的舞女,是下九流的人士。就连演艺圈,也是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季家世代书香,绝不能容自己的女儿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几次偷跑被发现后,季家的老爷子打断了手里桃木的拐杖,面红耳赤地吼一身脂粉气,显然又是刚从舞厅里厮混回来的烛影,让她从季家滚出去。
可烛影是个倔脾气。
冬天,只穿着碧色旗袍的烛影,裹着一条聊胜于无的狐裘,一跺脚,跑进了冰天雪地里,任谁劝也不回来。
那年,烛影十五岁。
少女怀春的年岁。
顾夫人背着家里长辈,悄悄去舞厅里找自己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
旖旎灯光下,熟悉的碧影与一个青年纠缠着。两人如交颈天鹅,唇齿相依间,顾夫人当即就红了脸。
“他是苏家的少爷,”烛影被顾夫人拉到无人的杂物间,梗着脖子道,“我爱他。”
顾夫人望着自己执迷不悟的妹妹,文文弱弱的人第一次动了手,一巴掌清脆得有了回声,“苏家的少爷?!苏家老爷子,三妻四妾是个什么浪荡样子,你是盲了眼看不见?他家的少爷,你跟了,能有几时好?!”
顾夫人从小读书,知道耳濡目染是真的,近墨者黑也是真的。
唯有浪子回头,稀罕得可怕。
可烛影听不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一双含情眼,线条凌厉的薄唇衔着犹缀露珠的玫瑰,口口声声要迎娶她做苏家下一位夫人。
然没有考虑,在关系错综复杂的苏家,少爷是第几位少爷,夫人之前还有几位夫人。
那是顾夫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私下里见到自己的妹妹。
回到家,季家老爷子端坐堂上,手中一把戒尺,亲手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抽得手心通红。
顾夫人在祖宗的灵牌前,跪下思过了整整一夜。
之后出来进去,皆有人随从,生怕一个不留神,剩下的这个大女儿,也折进那销金窟里。
再见烛影,烛影已经是S市声名大噪的一代名伶。
台上光影流瀑,漫天的金纸纷纷扬扬,舞台中央的烛影身姿曼妙,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
一首歌下来,扔上台子的金银玉石,能扫上两捧,够一个普通家庭几年的花销。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依旧是顾夫人见过的,苏家的少爷。
那个年代,下海经商的,赚得盆满钵满。寒窗苦读的,未必能求一袭草席裹身。
苏家势头正盛,反观季家,几代读书人,慢慢蚕食尽了前辈的积攒,物质上和苏家已是天差地别。
文人有风骨。
就算到了那地步,季家人对当时的烛影,仍是没什么好气。
理所当然的,烛影也未必能看得上一家“穷酸”的秀才,没傻到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回家继续受那些死板教条的管束。
季家到了顾夫人这一代,只有顾夫人和烛影两个女孩。一个已经流连于花街柳巷,万不能将另一个也赔进去。
于是几番思忖后,季家将十六岁的顾夫人送出国。
出国的前一天,顾夫人最后一次见到烛影。
小时候在她身边跟前跟后的妹妹,涂着艳红的指甲油,画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媚眼如丝的妆容,绸缎的旗袍裹着曼妙的身形,手中一把羽毛扇带出阵阵香风。
“我知道我不是个读书的材料,知道我得不了他们的青眼。”烛影上下打量着长裙过膝,领口高束的顾夫人,自嘲道,“可是你看,同样的年纪,我已经可以摆脱家里的挟制。而你,还是只能做他们眼中的乖乖女,才能靠他们的扶持活下去。”
那一刻顾夫人就知道,烛影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和季家彻底隔离开来。
顾夫人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只留下一句,“要是哪天想回家了,家里随时欢迎你回去。”
“还有,苏家人,不可靠。”
换来烛影的一声嗤笑,“即便再不可靠,也总好过觉得我是个卖笑的,处处瞧不上我。那些文人的礼教规矩遵守起来,可真是比过穷苦日子难多了。”
话不投机,两姐妹终究不欢而散。
顾夫人去了国外。
偶尔家书中提到这个已经和家里断了往来的妹妹,也都是说她在夜场如何风光,引得多少富家少爷为她一掷千金。
开始还会有寥寥几句,到后来,杳无音信。
直到顾夫人回国,烛影已经不在舞厅里驻唱。
隐约听说和哪位富家少爷情投意合,被人金屋藏娇,是要成为下一任阔太太的人。
顾夫人再也没有见过烛影,季家也将这个小女儿视为家族的耻辱,家里人人提起这个名字,都讳莫如深。
找到烛影的日记本,顾夫人也颇为震惊。
“母亲一直说,觉得苏景迁那双眼睛,看起来眼熟。可苏景迁看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仇视。”顾玉珩叹了口气,“真按照烛影的日记中所写,想来后面几年,苏景迁跟着烛影,过得也很不好。”
就如顾夫人早就预料到的,苏家的家风如此,下面的小辈自然不会突然就转了性子。
苏家虽是做生意发家,礼教没有季家严苛,婚姻却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怎么也不可能娶一个没了背景的歌女。
而烛影,从小在季家长大,断不可能接受这样没名没份地过下去。
是以苏景迁出生后,骄傲的落魄小姐不愿意低头,宁可带着孩子躲到别的城市去,隐姓埋名。
可再多的钱也有挥霍光了的一天,物质上的匮乏终究还是打压了一个人的意志。
同样是季家的女儿,一个是高门大户的富家太太,一个是流落风尘的落魄舞女。
这种对比,很难不让人心生怨怼。
但显然,苏景迁不会怪罪从小将他养大的母亲。于是顾夫人,烛影的姐姐,就成了宣泄口——
为什么在烛影走进泥潭的时候,没有伸手拉一把?
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关心过这个下落不明的妹妹?
“苏景迁的确是这样的人。”黎念倾默了一会,“伯母现在怎么样?”
“刚拿到日记的时候受了点刺激,不过现在好多了。”
“嗯,这种事情,不是特别好接受,应该婉转点跟她说的。”黎念倾一下一下揪着被罩,“等演出结束了,我们回去看看她。”
电话那头的顾玉珩,呼吸沉沉的,“抱歉,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做事向来直来直去的顾玉珩,敢于直面任何情况。于处理感情一道上,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却都还是个莽莽撞撞的小学生。
他只想着姐妹分别了这么久,若是能听到消息,肯定是很开心的。
却没细想其中是否有不能言说的难言之隐,以至于这么久了,顾夫人都没有在两个孩子面前,提过他们本该有个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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