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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楼!
苏贤的目标居然是藏书楼!
着实令人意外啊。
那他方才那番言行是怎么回事?
说什么“杨姑娘名不虚传”、“在下仰慕已久”等等,只要耳朵没聋之人,都能听出,他就是奔杨若仙来的。
结果……他话锋一转,竟盯上了杨府的藏书楼。
名列“天下四美”之一的杨若仙,与藏书楼,分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他究竟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
客厅中的众人都是一脸懵。
御医们发了一会儿的呆,渐渐明悟,他们着重看了眼苏贤身上的儒衫,缓缓点头,滴咕道:
“果然是游学天下的书生,为了杨府的藏书而来,那这就说得通了,毕竟,杨家乃前朝皇族,藏书颇丰。”
“……”
王谦面容清朗,轻轻摇着羽毛扇,灼灼打量苏贤的目光移开,暗松口气,若苏贤果真执意求娶杨若仙,身为旁人的他也会跟着难受。
毕竟,杨若仙,杨宗之女,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他不希望杨若仙成为复辟大乾王朝的牺牲品。
杨若仙身为当事人,原本已是情绪激动,心潮起伏,甚至已经认命,做好了长期与苏贤虚与委蛇的准备。
此刻的她,是虚弱的。
可在听闻苏贤那“急转一百八十度”的话后,她先是一呆,神经僵硬了整整数息的时间,怔在原地。
接着,她明白过来,原来此人的目标是府中的藏书楼啊!
太好了!
杨若仙原本冰冷虚弱的内心世界,顿时五彩缤纷起来,如朝阳初升,暖洋洋的,只要苏贤不打她的主意,一切都好说。
可是,高兴过后,她那弯弯的秀眉又是一蹙——
这个人居然放弃了到手的“鸭子”,莫非,名列“天下四美”之一的她,竟不能入得此人之眼?
这个骗子居然敢质疑她的美貌!
杨若仙顿生暗气。
还有,此人刚才的言行,给人一种即将求娶她的趋势,结果话锋一转,目标竟不是她,而是府中的藏书楼……这里面有问题!
杨若仙冰雪聪明,瞬间便猜透了苏贤的心思,这是一种恶作剧,专门针对她的恶作剧!
方才,她情绪剧烈波动,眼中也泛起晶莹,这等“惨状”一定被那个骗子看了去……
想到这里,杨若仙心中腻歪得紧,一双丽目冷冷盯着苏贤,聪明如她,居然被这个人整得差点流泪,太丢人也太气人了!
她恨不得原地发狂,张牙舞爪扑过去将此人大卸八块!
苏贤偶然一个侧眸,发现了她那冰冷的眼神,苏贤暗中冷哼一声,转而对杨宗说道:“至于令千金,的确称得上绝代佳人……”
话刚说一半,杨若仙立时察觉到危险,急忙收回冷冰冰的视线,不敢再刺激那个骗子。
苏贤也见好就收,话锋一转,道:
“但,在下意不在此,我是一个游学天下的读书人,最近打算编纂一部史书,因而只对书籍感兴趣,尤其是皇家藏书!”
杨若仙闻言,心头重重一松,好险。
不过转瞬之间,她心头又塞满一腔怒火,高冷、高贵、骄傲如她,竟又被这个骗子摆了一道!
这差点让她发狂,涵养全无!
她有一种被这个骗子吃得死死的错觉……
“无耻的混蛋!”
杨若仙紧握秀拳,彻底抓狂,香魂也被气得颤抖,在心中呐喊道:
“多少年来,但凡登我府门之人,哪个不是对我客客气气的?即便有痴心妄想也不敢说出口。”
“而这个骗子,大言不惭不说,甚至还敢戏耍本姑娘……以往,只有我拒绝他人的份,可今日,真真气煞我也!”
“好在,此人只是一个骗子罢了,我暂且忍耐一会儿,待此人露馅,定要教你尝尝惹怒本姑娘的后果!”
“……”
一旁,王谦眸光灿灿,将杨若仙的细微表情一一瞧在眼中。
他略有纳闷,杨若仙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历来便以成熟、稳重着称,经营杨家的茶叶生意也颇有手段,对事对人大方得体,俨然一幅当家主母的风范。
可是今日,为何是这般表情?
情绪如此激动,方寸尽失,这还是那个成熟稳重、大方得体、高高在上,甚至有着高冷气质的杨家大小姐吗?
王谦手中摇着羽毛扇,缓缓低眸,忽然,他眼中绽放出一道神芒,看向那位自称苏哲的读书人。
都是这个人的缘故,才导致杨若仙情绪异常。
……
话说,苏贤之所以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主要有两个目的。
其一,整蛊杨若仙,她不是一幅厌恶的表情吗?呵,那就让她尝尝厉害。
其二,要求杨府敞开藏书楼,任他出入查阅的条件,是苏贤灵机一动临时想到的主意,在此之前,他的计划是混入杨府,趁夜潜入藏书楼。
两相比较,自然是光明正大进入藏书楼的计划更妙。
没有什么风险,而且他的身份恰好是“游学天下的读书人”,提出这个要求简直不要太合理。
不过,难就难在,万一藏书楼中有什么秘密,杨宗不肯的话,那就麻烦了。
于是乎,苏贤就先提出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要求,也就是求娶杨若仙,让杨家人感到为难,之后再提出自由出入藏书楼的条件。
相比之下,自然是后者更令人接受。
如此一来,成功的几率更大。
还能顺便恶心杨若仙一把。
可谓一箭双凋!
这是一种智慧。
苏贤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果不其然,杨宗凝眉思忖一番后,朗声保证道:
“好!若苏公子果真能救治叔祖,哪怕只是缓解叔祖的病情,老夫便答应公子的请求,大开藏书楼大门,任凭公子出入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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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杨老家主,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贤立即答应下来,接着又道:“事不宜迟,病情不等人,请杨老家主在前带路,在下先去瞧瞧杨老爷子的病症。”
“是是是,苏公子这边请……”
杨宗当即大喜,亲自在前带路,杨若仙、王谦、御医们,还有闻讯赶来的杨家骨干等,纷纷左右陪同。
苏贤随步跟上。
杨止兰、周威紧随其后。
不一时,来到杨功病房前,苏贤被众人簇拥着,进屋,走到杨功病床之前。
苏贤凝目看去,这杨功果然不愧为杨宗的叔祖,真的太苍老了。
脸型消瘦露骨,脸上的皮肤全是一道又一道的皱纹,宛若群山沟壑,皮肤颜色蜡黄,双目紧闭。
“敢问杨老家主,杨老爷子年岁几何?”
苏贤一边细细检查杨功的状态,一边问道。
“九十有六。”杨宗答道。
九十六了啊。
苏贤不禁感慨。
检查完杨功外在的症状后,苏贤便站在床边,心头犹豫不决。
刚开始时,他的想法是虚与委蛇,一边救治杨功一边寻找那本玉蝶,同时处理那批财物,待事情办妥,便送杨功归西,然后抽身离开。
杨家乃大乾余孽,与他是天生的敌人,苏贤如此计划也无可厚非。
只是……杨宗今晚的表现,还有见到杨功这幅苍老模样的刹那,苏贤心生异样,犹豫起来——
轻易结束一位嗷嗷老者的生命,真的合适吗?会不会折寿啊!
“苏公子,请为叔祖诊脉。”
杨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他唤醒。
苏贤低头一看,杨宗已命人搬来凳子,放在床前,又取了一只脉枕,放在床边,杨功那枯瘦如柴的手臂轻轻搁在上面。
“嗯。”
苏贤点了点头,缓缓坐下,两指搭在杨功的脉搏上,开始诊脉。
房间中聚集了数十人,但却寂静无声,甚至呼吸声也不闻,众人都不敢打搅苏贤。
杨宗、王谦,还有杨家的骨干等,自是期待不已。
他们见苏贤成竹在胸、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有那颇具名医气质的把脉姿势,心头都是莫名一松。
御医们都在暗暗观察,有的面露不屑,有的缓缓点头,表情不一而足……
杨若仙立于苏贤身侧,她屏气凝神,视线在杨功与苏贤的脸上来回流转,老实说,她还是希望苏贤真有本事,将杨功救活。
哪怕苏贤坚持向她求婚,她也不在乎。
没办法,就现阶段来说,杨功对她们杨家来说真的太太太太重要了,数十年的复国大计,不能毁于一旦!
可是,她的理智又不时的提醒她,这人就是一个骗子,不可能会回阳九针,更不可能救活杨功……
冷静的外表之下,杨若仙心潮起伏,正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待苏贤露馅之际,便是她爆发之时!
这次,她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骗子,此人比周智都还令人讨厌,她一定要让此人知道戏弄她的代价!
不经意间,杨若仙偶然一个侧眸,瞥见苏贤那张认真的侧脸——
她心神恍忽,面色一呆。
这骗子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吸引人……
我在想什么呢……杨若仙摇了摇头,将这种恶心的想法抛诸脑后。
尽管十分希望苏贤真有本事,可她明白,这人就是一个骗子,若这骗子果真会回阳九针,她当面赔礼道歉又有何妨?
……
良久之后,轻轻搭在杨功脉搏上的两指往上一抬,诊脉结束。
“苏公子,情况如何?”杨宗立即问道。
苏贤微微皱着眉,气定神闲,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缓缓道:
“你们南楚的御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错,杨老爷子此疾,的确需要回阳九针慢慢调理,疗程大概半个月。”
“那就好。”杨宗松了口气。
“匹夫竖子耳!”御医们哭笑不得,他们一大把年纪了,白发白须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敢如此“调侃”他们?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爱装!”另一个御医嗤笑道。
“既如此,那我等却是要看看,阁下究竟有何能耐,敢教训我等。”有个脾气火爆的御医沉声道:
“若阁下只是徒有其表的话,就休怪我等以老欺小了!我等身为御医,绝不允许南楚出现借行医之名招摇撞骗的鼠辈!”
“……”
另外一边。
王谦缓缓摇着手中羽毛扇,似是陷入了沉思。
杨若仙暗中冷哼,她一眼便能识破了这个骗子的伎俩,人家御医说需要回阳九针救治,这骗子听见后只是复述一遍罢了。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屑与愤怒,且看这骗子还有什么花招。
“请苏公子立即为叔祖施针吧!”
杨宗一脸急切。
霎时之间,王谦、御医,还有杨若仙等人,全都紧盯着苏贤。
即将进入关键时刻。
是马是驴牵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苏贤依旧气定神闲,点头道了声“好”,然后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似模似样的做着前期准备。
“装模作样!”杨若仙明眸如渊,她酝酿着心头的火气,只待爆发。
“坏了。”
忽然,苏贤做准备的动作一顿,面色骤变,起身对杨宗一拜,道:“杨老家主,请恕在下唐突,今日怕是不能为杨老爷子施针了。”
“不能施针?”
杨宗闻言后面色一怔,嘴角的笑容与期待缓缓消失。
自苏贤进入杨府后,身为杨家家主的他,始终以礼相待,不曾冷落苏贤哪怕一刻。
可是最后呢,却得了个不能施针的结果……
杨宗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好在他城府极深,不曾当场爆发,不过心头的失望却溢于言表。
“你果然是个骗子,装不下去了吧!?”杨若仙精神一震,一双丽目死死盯着苏贤,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能爆发。
“竖子,露馅了吧,今日老夫可不会饶你!”御医们也在叫嚣。
“……”
眼见现场的情况要遭,忽然,一个浑厚与沉稳的声音响起:
“苏公子说,今日不能施针?敢问是何缘故?今日不能那明日呢?后日呢?”
大家听了这话,心中都是微微一动,房间中暴躁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循声看去,原来是手中摇着羽毛扇的王谦。
苏贤略感意外,看着王谦答道:
“诸位有所不知啊,回阳九针不比其他普通针法,需使用特制的银针,较寻常银针更长更软。”
“在下出游之际,并未料到今日之事,故未曾携带专用银针,所以在下才说,今日不能为杨老爷子施针。”
“不过请诸位放心,专用的银针虽然罕见,但细心寻找之下还是能找到的,最多不超过三日就能施针。”
众人听罢苏贤这番说辞,都不由缓缓点头,王谦道:
“原来如此,我记得,方才周智周公子所用的银针,就与普通银针不一样,的确更长一些。”
杨若仙很是失望,心头憋的那股气未曾得到发泄,害得她胸闷胀气。
不过向来冰雪聪明的她,随口便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可以借用周智的专用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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