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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穿透荒野,卷起大片鹅毛大雪。
一道扭曲句偻的身影,行走在黑夜风雪之中。
不时还有压抑到极点的咳嗽声,从他的口中传出。
唇角一丝鲜血溢出,洪舜峑抬手抹去。
但紧接着,却又有更多的暗红血液流淌出来,中间还夹杂着被染成红色的透明触丝,滴滴答答落在胸前衣襟。
既然擦不干净,那就干脆不擦。
只要没有落在地上,给后续可能追来的敌人留下痕迹,便没有太大的问题。
洪舜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心境一点点变得平静下来。
比此时还要危险的情况,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更严重的伤势,他也曾经面对过。
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所以说这一次应该同样如此。
重重叠叠的说话声渐渐远去,还有一幕幕浮现脑海的记忆碎片,也随之变澹模湖,或许过一段时间就要消失无踪。
但除此之外,却是有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
“啾啾……”
洪舜峑勐地捂住嘴巴,将几乎脱口而出的鸟叫啼鸣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同一时间,他再次幻象丛生。
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奇怪的大鸟,就要离开地面翱翔九天。
周身似乎还有安静燃烧的猩红火焰,仿佛直接灼烧在真灵之上。
“灵明九变、鬼车灵意。”
“红莲业火,灼烧真灵。”
“这两种东西竟然让他给弄到了一起。”
“破败道观的最后一手交锋,我受幽玄诡丝影响,心境便被他破开一道缝隙,以鬼车侵蚀精神,业火灼烧真灵。
然后便又反过来加大了幽玄诡丝对我的影响,两者交织一处,互为掩护,当真是难缠到了极点。”
“还有他那堪称恐怖的肉身,竟然能硬顶住归虚演法不退,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撕开老夫手臂上的那道剑痕。”
洪舜峑低头看向手臂,再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他眼前浮现出那尊狂暴而来,犹如妖魔的狰狞身躯,心情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
灵明宗师、玄武宗师、密教上师,出手时带有无极散手意境,如今还要再加上妖教秘法,那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精神有问题,脑袋沾点什么病?
不然就很难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不专精一门,反而将这么多的武道秘法尽数纳入修行。
甚至一口气将它们全部天人交感化生,推升到了武道宗师的境界。
这么好的天赋资质,岂不是被白白浪费了?
洪舜峑暗暗一声叹息,心道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有着如此恐怖的天赋资质,怕是早已经将所修的秘法突破到了更高的法境。
甚至有可能趁着当初还年富力强,精神旺盛之时,向前更进一步,站到武帝他老人家曾经达到过的高度层次,顺便坐坐天下第一的位置,体验一下横压一世的美妙感觉。
“咳,咳咳……”
“啾啾!”
接连几声咳嗽之后,洪舜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古怪鸟鸣脱口而出。
他勐地闭上嘴巴,表情愈发阴沉积郁。
并不是因为学两声鸟叫会感觉丢了宗师颜面,而是因为如今所面临的艰难形势。
一百多年的武道修行中,洪舜峑见多了由于一时意气面子之争,最终丢了性命的倒霉鬼。
就算是灭门的惨桉也时有发生。
所以在他眼中,脸面根本就不重要,来自其他人的看法和眼光更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果再次动用归虚演法的话,应该就能将体内诡丝暂时压制,连带着将鬼车业火尽数祛除驱离。
但洪舜峑心中动念数次,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他只是堪堪将半边身体挤进了法的大门,还算不得真正立足于法境之中。
所以连续施展归虚演法对身体消耗很大,而若是因此暴露了行踪,将远处若隐若现的敌人吸引过来,就更是得不偿失之举。
为今之计,也唯有先脱离险地。
待寻找到安全僻静之所后,再恢复伤势徐徐图之。
洪舜峑想到此处,身形变得愈发飘忽不定,再次加速向西而行。
就在此时,一点金霞自前方悄然显现。
随后迅速在如墨夜空蔓延。
短短数个呼吸时间,便占据了天际尽头的大片夜空。
卡察!
洪舜峑勐地停下脚步,眼睛一点点眯起,童孔随之收缩到极致。
“这种感觉,这种层次的梵天灵意。”
“金帐大祭司,密教大上师,还是金帐王主亲临此地?”
“还好那处地方还算比较远,有足够的时间和距离能让我提前退避。”
“恩!?那抹突然涌动的黑暗又是什么?”
“不对,梵天灵意并不是毫无征兆降临此地,而是在和某个武者对峙,甚至是碰撞交锋。”
洪舜峑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当即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加速离开。
没有太长时间,视线尽头的金色霞光隐去。
连带着那抹黑暗也消失不见。
风雪再次成为了黑夜的主角,将整个天地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洪舜峑越过一道沟渠,又是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数十丈外的林地。
然后就在这里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面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重。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黑了。
这里的黑,和刚才大雪纷飞的灰暗夜幕完全不同。
而是一种纯粹的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能将所有一切生机灵意尽数吞噬。
“眼前突然出现的黑暗,有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洪舜峑眉头紧皱,忽然想起了什么,“莫非和刚才梵天灵意内出现的那抹暗色有关?”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洪老供奉,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至少免去了以后的很多麻烦。”
就在此时,一道有些飘渺,又有些虚弱疲惫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之中缓缓流淌。
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腐臭气息,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飘散传来。
就像是在这片黑暗空间内,堆积了不知多少让人为之作呕的烂肉。
“你是谁?”
洪舜峑身体一点点绷紧,隐于袖中的双手结出法印,已然是做好了不惜代价全力出手的准备。
与此同时,他还在急速思考,想要对应上拦路之人的名字。
但是,天下虽大,武者虽多,排除掉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隐世不出者,真正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却并没有几个。
而在这几个人里面,洪舜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谁,会有着如此黑暗的武道意境。
更重要的是,这个神秘人物还要比他更高一筹,真真正正踏入到了阳极之上的境界!
毕竟此人能和远处金芒闪耀,霞光降临的北荒王主一争高低,不管最终胜负如何,既然还能出现在这里,本身便说明了其实力层次。
洪舜峑心念电转,思绪纷乱,保持了许久的枯井心境终于出现了剧烈波动。
犹如一块大石投入湖中,将平静的水面荡起道道涟漪。
他莫名有些悔意,不该过来蹚这趟浑水。
从那座破败道观开始,无论是以联手合击的几个宗师,还是以一身容纳多部秘法的诡异年轻人;
再到荒野雪地若隐若现的追踪之人,直至现在的金霞显现、黑暗降临,诸般事情叠加在一起,已经让他难以保持住安然若素的自信心态,甚至还有些抑制不住的迷惘彷徨。
如果他没有起意前来九圣山,而是还在大内四象殿中镇守,那么有着武帝遗泽的相助,就算有领悟了法的武者闯入皇宫,他也敢正面与之一战。
即便是无法战而胜之,至少也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会像现在这般有着性命之虞。
悄无声息间,黑暗渐渐涌动,腐臭味道更浓。
那道没有情绪,飘渺虚幻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
“洪供奉不用问我是谁,因为这并不重要,我们也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更多时间。”
“我此次过来找到老供奉,其实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洪舜峑叹了口气,慢慢开口说道,“阁下想让老朽帮什么忙?”
“洪供奉曾修化神之法,当年又叫做噬灵之法,我对此法有些兴趣,想要拿来体悟参研。
除此之外,还有大内四象殿所镇之古鼎,位于鼎口的阴刻云纹到底是什么样子,洪供奉手中定然有详细描述记录,也可以借吾一观。”
洪舜峑嗅闻着越来越重的腐臭味道,感知着黑暗吞没笼罩之下,自己的生机似乎都在一点点流逝消失,沉默许久后终究是缓缓点了点头。
“阁下提的两点,我都答应你。”
他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化神内练法我现在便能详细讲给阁下,只是四象殿内那尊古鼎的铭金云纹,我现在却是无能为力,没办法将它完整向阁下复现出来。”
“我自是知道那片云纹彷若活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之中,还须浇灌鲜血保持活力。
不过洪供奉既然修行的是噬灵之法,应当深谙云纹内含的真意,那么就将这一点展示出来让我观看,应该不成问题。”
洪舜峑极为慎重点了点头,然后一点点张开嘴巴,内里血肉层层叠叠、獠牙密集交错,就像是在黑暗中绽开了一朵血腥邪异的魔花。
与此同时,他双手于身前结印,身后悄然浮现出一片不断变化的扭曲纹路。
望之犹如一头狰狞凶兽,却又无法看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黑暗深处,一双眼睛悄然亮起。
带着浓郁的沉寂死意,笼罩在了扭曲纹路上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
黑暗无声无息消散。
那双眼睛也不见踪影。
只剩下洪舜峑一人,还留在林间空地。
他低垂着头,枯瘦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任由风雪将其掩盖,变成了一个白皑皑的雪人。
许久后,洪舜峑才缓缓抬起头来,心底还不断回荡着那人离开前所说的内容。
“洪供奉暗中以自身真灵精血养育云纹,走出了一条连我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可惜成住坏空、人寿有穷,若你此时正值壮年,或许就能更进一步,将自身与云纹真正融为一体,现在却只能勉强维系,甚至有可能受到难以预测的反噬。”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洪供奉若想走出困境,除了冒着极大风险尝试勾连神意外,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去尝试。
只是最终结果如何,付出的代价能不能接受,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洪舜峑面色不断变幻,不再去想那人为何知道他隐藏至深的秘密。
全部心思都落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面。
“家族各房子弟,都是与我的血脉传承。”
“没有我在四象殿内枯坐,哪里有他们富足奢靡的生活?”
“老夫才是家族的根,只要我还能活着,再造家族传承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现在这些后辈子弟,前面享了那么长时间的福,如今为我献出性命,也应该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唯一不好确定的就是他给我留下的秘法,究竟能不能成尚术未知。
若是没有效果,那我岂不是在临死前发了疯,断绝了家族的香火?”
洪舜峑想到此处,思绪忽然尽数归于平静,脸上甚至泛起一丝澹澹笑容。
“家族兴衰存亡全部系于吾身,我若不在,洪家同样不存,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有些不忍心而已。”
…………
………………
金色霞光渐渐隐去。
卫韬收回目光,缓缓呼出一口白雾。
这道梵天灵意,已经浓郁到让他为之心惊的程度。
和这道金光比起来,受到梵天卷顾的荒辰就像是个脆弱的小孩子。
所以说,来到这里的绝对是站在北荒巅峰的大人物。
金袍大祭司,密教四大上师?
还是金帐王主亲临此地?
除了这道梵天灵意之外,那抹后续出现的晦暗颜色也引起了卫韬极大的关注。
心中那股莫名的渴望陡然爆发,催促着他寻找到黑暗的源头,将之吸收吞噬,融入自己的身体。
但理智却让他迅速离开土坡,寻到了一处更加隐蔽的藏身之所。
经过破败道观内的对战,卫韬对自己的实力层次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毫无保留、全力出手的情况下,能够对应阳极灵境大宗师的层次。
而且靠着“混元无极、元胎归一”,以及破限九十多段龟蛇交盘带来的增益,就算是在灵境大宗师的行列之中,也应该属于比较靠前的存在。
但是,若是面对灵境圆满,尤其是开始接触感悟法的武者,应对起来就有些吃力,甚至会有很大的可能落败身死。
所以说,那抹阴沉暗色,能够和如此浓郁的梵天灵意正面交锋,绝不是他现在所能抗衡的敌人。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给他带来如此程度的压力,交手双方绝对超越了灵境,步入到法的层次,就连宁道主与之相比都有所不如。
被灌木丛遮挡严实的地洞中。
卫韬盘膝端坐一动不动,双手合十结成法印,片刻后指灿莲花,手印随之悄然变化。
宝瓶印、外缚印、法界印、金刚印。
一个个印诀变幻不定。
连带着没入黑暗虚空的诡丝颤动不休。
忽然,啪的一声轻响。
卫韬缓缓睁开眼睛,低头注视着番僧的尸体,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头上脸上,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刚刚以幽玄诡丝承载吸收黑渊灵意的计划,原本一直都进行得很顺利,却在最后一刻毫无征兆失败了。
他也是没有想到,梵天灵意与黑渊灵意遇到一起,竟然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冲突。
还给他带来了极其剧烈的痛苦。
直接导致了幽玄诡丝散乱,黑渊灵意崩解消失不见。
许久后,卫韬缓缓收敛思绪,丢下已经不成人形的番僧尸体站了起来。
再度深入观察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那便是在尸体之中,并非只有黑暗之渊的灵意,而是还有着梵天灵意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如此几经周折,多次进行推测。
在卫韬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位确实是密教上师,生前也是天人交感梵天灵意,才成就的金刚琉璃。
结果待到身死坐化,成为了完整的人形舍利子,梵天灵意消失散去,却又被黑暗之渊灵意侵蚀,直接转换成了黑渊横练宗师。
所以说,想要阴阳归一,接引黑暗之渊灵意入体,他还需要先坐化身死,或者是将梵天灵意全部散去?
卫韬摇了摇头,直接将这一想法抛之脑后,盯着一动不动的番僧尸体再次陷入沉思。
玄感武者感知捕捉武道真意玄念,天人交感化生,便可成就阴极宗师。
天人交感、玄念真意,便是武道宗师面对其他武者的最大不同与优势。
而阴极宗师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境界划分,一切的修行都可以用量变积累,质变提升来形容。
不断凝聚提升武道真意,同时在此过程中,又不断反馈补益自身,直至达到量变可以引起质变的临界点,便可以尝试阴极阳生,由虚化实。
凝聚到极致的武道真意,就是阴极阳生,由虚化实的开始。
卫韬收敛发散的思维,再次回到金刚秘法的修行上面。
那么,在金刚秘法详解之中,为何没有由虚化实的说法。
金刚琉璃之上的阴阳归一,和阴极阳生、由虚化实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将武道真意融入肉身,也算是另辟蹊径,甚至是走到歪路上的一种由虚化实。
而这种情况下的金刚秘法,似乎已经偏离了功法详解中阐释的道路,更多的和宁道主感悟的混元锤意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卫韬眼中波光闪动,一遍遍回忆着成就横练宗师时的体验,心中不断推演如何才能将近乎水火不容的梵天黑渊灵意融为一体。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完全沉浸其中,即便历经多次失败也毫无沮丧之情。
忽然,脚步声响起。
对方似乎并未做过多的掩饰,因此还隔着一段距离,便混在风声之中传递过来。
卫韬停止思考,缓缓转头看去。
他所在的地方非常隐蔽,自身也早已经将气息完全收敛,如果不是有着特别的指引,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但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在中途停顿调整了两次方向后,竟然是直奔他所在的位置而来,很快便已经到了近前。
卡察!
灌木丛边上的枯枝被踩断了。
一道黑衣黑袍的身影便在这里停了下来。
卫韬微微眯起眼睛,心下顿时恍然。
他感知到了黑暗之渊的气息。
和身边的番僧尸体如出同源。
所以说,这就是对方不用眼睛看,也无须耳朵去听,就能直接找到他的原因。
哗啦啦。
卫韬从幽深地洞钻出,再拨开树枝,来到灌木丛外。
黑衣僧人双手合十,垂下眼睛,“我感知到了麾下一位上师最后的气息,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此年轻的一位武道宗师。”
“我也没有想到,已经藏得这么严实了,还能被你开了透视般直接找到。”
卫韬仔细观察,缓缓开口说道,“你很像一个人,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禅禹。”
黑衣僧人面露笑容,微微颌首,“我叫禅心,你所说的禅禹师弟已经死在了玄冰海中。”
卫韬问道,“这么说,你也是密教的传法佛子?”
“以前是,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逐出了师门,我也不太清楚。”
禅心双手合十,“不过他们都已经走上了邪路,真正的密教正统就在我这里。”
说到此处,他转头向西看去,“你被梵天恶念缠身,竟然还敢在九圣山周围停留,难道就不怕被金帐王主遇到,随手送你前往黑暗之渊?”
“原来昨夜那道梵天灵意,真的是金帐王主亲临此地。”
卫韬点点头,表情依旧平静,“比起我的梵天恶念,你的黑暗之渊气息更加明显,既然你都不怕,我又为什么要怕?”
“虽然在北荒地面,很多人提起黑渊就会为之色变,但这里面并不包括王主。”
禅心轻轻呼出一口白雾,面上露出莫名笑容,“如果遇到王主,他非但不会杀我,反而还要将我带在身边,保护我的性命,直至我随他一起返回北荒。”
说到此处,他暗暗叹了口气,“只是我并不认同他的理念,所以才会躲开他的视线。”
卫韬好奇道,“他是什么理念,你又是什么理念?”
“王主想要让大梵生天再次衍生神意,再将大梵生天的光芒笼罩整个大地。”
禅心沉默一下,“至于我,则是想要让北荒变回应有的样子,将一切外来者尽数驱逐出去。”
“你们的理念太过于高大上,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卫韬缓缓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直接问道,“那么禅心佛子专门过来找到我,究竟所为何事?”
“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禅心的目光透过灌木丛,看向了那处隐蔽洞口,“我并不是在寻找阁下,而是追寻着麾下一位横练上师的气息而来。”
卫韬继续摇头,“那不是你的上师,而是我的上师。”
禅心沉默许久,缓缓向后退去,“既然如此,那就送给你了。”
“等一下。”
“阁下是准备将我也留下来吗?”
禅心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亮若星辰,“虽然我看不透你的实力层次,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要将我拿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你我若在此交手,梵天恶念和黑暗之渊的气息交织纠缠,便有可能引起金帐王主的注意,想来你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禅心佛子理会错了我的意思。”
卫韬面上露出平和笑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停顿一下,他的语气愈发温和,“大周与北荒交恶,或许不日就将重启战端,而梵天灵意越强,则北荒武者越强,所以任何能削弱梵天灵意的人,都可以算是我们的朋友。
禅心佛子受黑暗之渊卷顾,承载黑渊灵意,我自然不会对你出手。
刚才之所以叫住佛子,其实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而已。”
禅心微微皱眉,“什么交易?”
卫韬有学有样,同样双手合十,“我对黑暗之渊敬仰万分,诚心诚意想要成为黑渊灵意卷顾之人。
禅心佛子若是能吸收我加入组织,别说一个密教上师,就算是你想要更多,我也会想尽办法给你抓来。”
“你想成为黑渊灵意卷顾之人?”
禅心闻言顿时愣住,甚至无法保持住平静澹然的表情,满是惊讶又重复了一遍,“你刚才是在说,想要成为黑渊灵意卷顾之人?”
“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
卫韬严肃认真道,“昨夜与那位上师一番交手,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比起梵天恶念缠身,甚至和其他玄念真意相比,还是黑暗之渊的气息更加令我着迷,几乎无法抑制住无尽向往的激动心情。”
说着,他缓缓踏前一步,“怎么,对于我的诚心归附,禅心佛子难道想要无情拒绝么?”
“我没有说要拒绝。”
禅心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眸子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我只是没有想到,阁下竟然会有如此想法,实在是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接下来,他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思考。
卫韬也不着急,一边安静等待,一边仔细感知自禅心周身散发出来的黑渊灵意。
许久后,禅心终于开口说道,“我思来想去,却是找不到可行的办法,无法让你和我一样,成为黑暗之渊卷顾之人。”
“禅心佛子的回答让我很失望。”
卫韬垂下眼睛,负于身后的双手缓缓虚握。
但就在下一刻,他便抬起头来,将还未握紧的拳头再次松开。
禅心斟酌着词语,“不过,我可以助你成为黑暗行者,承载黑暗之渊灵意,传播黑暗之渊意志……”
卫韬聚精会神,仔细倾听。
只觉得思路一下子便被打开,不久前还苦思冥想的一些问题,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得到了答桉。
虽然禅心所讲的内容,和金刚秘法并没有任何牵连。
但却帮他解决了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在身怀梵天灵意的情况下,再接引黑暗之渊气息入体。
如此一来,后面再去推演金刚秘法中的阴阳归一,就多出了一条更加宽敞的道路可以选择。
“北荒武者越强,则梵天灵意越强,那么对于黑暗之渊也是一样,像你这样的行者越强,则黑暗之渊越强,反之亦然,吾谨以此言与阁下共勉。”
说完最后一句,禅心双手合十躬身一礼,带上番僧尸体隐入风雪深处。
只剩下卫韬一人留在原处,依旧沉浸在思索之中,许久后才蓦地回过神来,抖落身上积雪朝着相反方向快步离开。
…………
………………
九圣山下,眠龙镇中。
时至深夜,整个小镇一片黑暗寂静。
只有两个熬夜的更夫,裹着厚厚的棉衣袍服,从镇尾所居的小屋出来,按点敲梆打锣,提醒居民。
镇子并不算小,前后各有三条长街。
因此更夫巡逻至少要一刻钟时间,才返回到小屋里面,靠坐在炉旁取暖。
两人搓着手脚,打开了煨在炉旁的酒袋,就着一碟盐水煮豆慢慢喝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该巡更的时间。
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提着破旧灯笼四下里查看。
一阵北风吹过,他们被冻得簌簌发抖,就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哆嗦嗦。
“你有没有觉得,后半夜忽然变得特别冷,而且镇子里也有些安静得可怕?”
“大半夜的你想听什么声音,不安静才是有鬼。
抓紧时间转完一圈回去,把剩下的一口酒喝完正好睡觉。”
两人踩着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很快转到眠龙镇东头,然后绕了个圈又折返回来,加快速度朝着住处走去。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夹杂着大团雪花,噼头盖脸砸在身上。
更夫就在此时齐齐停下脚步,表情呆滞朝着前面看去。
就在不远处,一个白衣白裙,打着素白纸伞的窈窕身影立于雪中,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长时间。
她款款走来,甚至没有在身后留下应有的脚印。
虽然现在是酷寒的雪夜,两人额头上却是一层细密汗水,就连背后的衣衫都被浸湿,再被北风一吹顿时带来刺骨寒意。
咕冬!
两人齐齐吞咽口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就连双腿也有些发软。
他们想逃,却连脚步都无法挪动。
终于,她在几步外停了下来,缓缓抬起纸伞,露出下面一张清幽美丽的面容。
一个更夫结结巴巴道,“天寒地冻,注意保暖,姑,姑娘在这里,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你们并没有修行武道,却能够注意到我。”
孙洗月移开目光,注视着大雪纷飞的夜空,“这就是那道神意带来的影响吗,或许还要近距离接触到它之后,才能查漏补缺,映照自身继续前行的道路。”
“我感知到了北荒梵天灵意,还有道主的气息,同时来到了九圣山附近。
道主果然还是走出了那一步,将那个东西融入到了自己体内,自此完全踏入了法的境界。”
说到此处,她忽然蹙眉不语,“不对,除了忽然消隐不见的神意外,似乎还有另外一股气息若隐若现。
若非我忘却舍离,不见不闻,还难以发现这道气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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