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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车队满载着两百余名各界代表,浩浩荡荡地开入了城北大营,独立师一万余将士整齐列队站立在操场上,操场北面高台上的党代表黄应武看到车队在操场边相继停下,立刻来了精神,高举右手猛然向下一挥,洪亮的《北伐之歌》整齐唱起,雄壮的歌声把气氛营造得盛大而热烈。
黄应武满意地点了点头,跳下哥台跑到何思源和安毅身边,和弟兄们一起迎向轿车里的慰问团长宋美龄和中央党部代理组织部长陈果夫等显贵。
自从二月初接到独立师重组命令之后,分管政治思想工作的黄应武为了打造一支军事过硬、作风顽强的钢铁雄狮,尽心尽力,按照模范营最新制定的《政治工作条例》,展开不间断的思想教育,组建了团、营、连三级教导员短训班,传授管理经验和带兵技巧的同时,还将模范营组建以来的传唱的所有歌曲汇编成册,一遍遍教唱。
在安毅的建议下,黄应武的政工科做出规定,团营级以上集合要唱歌以鼓舞士气,军营生活无比枯燥单调的将士们也都逐渐喜欢上这种泄方式,两个月下来不管认不认字,谁都能扯起喉咙吼上几歌,于是慢慢演变成营级集合时连与连斗、团级集合时营与营斗,师级集合就更不得了,在黄应武的巧妙鼓励下,将士们为了辜夺“精神面貌第一”吼破了嗓子也无怨无悔。
对军营生活倍感新鲜的慰问团成员兴高采烈地下车集中,听到雄壮的歌声响起,全部自觉地停止了欢笑交谈,转头望向操场上排列整齐、钢枪铮亮的一个个方队。
看着威武雄壮引吭高歌的将士,客人们惊讶之余,非常激动,他们事前虽然有诸多猜想,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战功赫赫的独立师将士竟然会以如此隆重而独特的方式欢迎自己,对独立师的严明军纪和精神面貌钦佩不已。
宋美龄与迎上敬礼的何思源、安毅等十余名将校逐一握手,亲切问候,把除了何思源之外的一群铁汉美得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黄应武向宋美龄致意完毕,走到陈果夫面前恭敬地立正敬礼:“老师,您来了……”
陈果夫欣慰地点点头:“干得不错嘛,怪不得你不愿意离开你的独立师,果然是个吸引人的地方,一进来方方面面都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将士们无论是军事素质还是精神面貌都非常好,不愧‘钢铁雄狮’的称号。”
“谢谢老师鞭策,学生定当努力进取,不负老师的殷切期望。”
黄应武站得如标枪般笔直,神情毕恭毕敬,顿时惹来一片瞩目,陈果夫上前一步,拍拍黄应武的手臂以示嘉许,这一幕立刻被精明的记者摄入镜头之中。
从下车处走到原有的检阅台约为七十米,安毅心翼翼地跟随在宋美龄和何思源身边,走到一半,操场上歌声随之一变,原本的大合唱刚刚停下,各团将士就在自己的教导员指挥下,吼起了自己的歌声。
音律各异,此起彼伏的歌声引宋美龄和慰问团成员的极大兴趣,大家一面走,一面望着操场上生龙活虎扯开嗓子斗歌的各个方队,感觉是那么的新奇,那么的富有军队韵味,尤其是很多歌曲都让人有种耳目一新风格独特的感觉,以至于走到检阅台上停下之后,大家还在竖耳倾听。
宋美龄嫣然一笑,转向安毅低声问道:“平日独立师的将士们是不是常以唱歌来鼓舞士气啊?”
“是,官兵们平时唱些歌调剂一下单调的生活,也能振奋精神,只是每天都唱唱就演变成现在的斗歌了,团营之间相互攀比,谁也不服输,越唱越变味……要不生让他们停下吧?”安毅担心地回答。
“不不!这样很好,很别致,而且这些歌都很好听,你看,大家都听入迷了,不要搅了大家的雅兴!我此前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场面,我也想好好听听,好好看看。”
宋美龄摆了摆手,拒绝了安毅的建议,转向操场,含笑扫视场中将帅,检阅台上的两百多成员也都兴致勃勃地伫立观看,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场中各团将士看到自己的歌声如此受欢迎精神一振,尤其是看到台上站立着那么多衣衫鲜美、容颜俊俏的名媛闺秀笑容是那么亲切,身段是那么迷人,一颗心儿飘啊飘的,于是唱得更加卖力了,各团方队前的教导员也都不遗余力地打拍子,弄得满头大汗军装淋漓也在所不惜。
安毅透过间隙悄悄望了一样遥望前方的冯洁云,看到她俏脸上欢快的表情和嫣红嘴角的动人笑意,心中没来由地一荡,微微叹了口气,刚要转过脑袋,冯洁云恰在此时望了过来目相对就去,顿时移不开了。
“村里有个姑娘叫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谢谢你,给我的爱,伴我度过战争年代!”
斗歌斗得到了白热化阶段,三团和二团先后哑火败下阵来,教导团也因新弟兄居多,唱唱没了新意只能自动闭上嘴巴,只剩下老弟兄居多的炮团和模范营所在的一团弟兄仰天高唱,难分输赢,看得台上两三百人兴致勃勃无比过瘾,一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率直的歌词、宏亮的歌声把男男女女的兴趣调动到了最高点,情不自禁给予歌唱的将士们热烈的掌声和笑声,大家都想后的赢家是哪个团。
唱完《一剪梅》,一团教导员廖成鹏听到炮团弟兄还在猛吼《驼铃》,心想再斗下去就没新歌了,没了新歌翻唱老歌肯定会输,情急之下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亮开老虎般的嗓子大吼起来: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预备——唱!”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兵哥哥长得帅……我左看右下看,每个女孩都不简单,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团弟兄吼得震山响,特别是五大三粗的中校团副鲁雄,吼得像头狼夜嚎似的,中气足得很。
听到这新颖别致闻所未闻的歌曲,检阅台上很快便笑声一片,刚才还是端庄站立的淑女们,个个乐得东歪西倒,不亦乐乎,冯洁云笑得秀眼半闭春波荡漾,仪态万千地转向安毅,刚努力收起笑容,立即忍不住再次笑得云鬓晃悠贝齿呈现。
憋得很辛苦的宋美龄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的笑意,掏出洁白的手绢捂住嘴低下头,酥肩抖个不停,显然是憋坏了。
陈果夫捂住嘴边笑边说:“有新意,也有辱斯文。”
安毅早已急得满头大汗,望了几次中间隔着五六人的黄应武,看到这孙子咧开嘴笑得意不已,安毅气得牙痒痒的,没办法只好后退一步,冒着有失礼节的危险慢慢挤了过去,把黄应武悄悄拉到后面,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沉声骂道:
“鹦鹉,这个时候了还不快让他们停下来?不记得谁站在台上了?你要等他们唱到《十八摸》才过瘾?啊?!”
黄应武猛然醒悟,冷汗瞬间冒出,转过身子飞快挤出人群,几步冲到台前高高挥手,大声喊道:
“很好——很好!可以了,可以了……一团和炮团双双获胜,你们是我们独立师的骄傲……再来一起来,我领唱!怒潮澎湃——预备——唱!”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
聪明的黄应武反应很快,用一气势不凡的黄埔之歌作为结束,让台上的显贵们有个收拾情绪的时间。
回到宋美龄身后半步的安毅这时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擦擦脑门上的汗珠暗叫好彩,身边政训部主任何思源看到安毅的窘态,呵呵直笑,听到台下歌唱得差不多了便上前几步,待歌声停下立刻表讲话:
“将士们歌声嘹亮士气如虹,很好……”
热烈的掌声中,何思源请慰问团团长宋美龄上前办示,由于大营里没有麦克风,宋美龄上前向台下万余将士亲切地招了招手,随即走下检阅台近距离问候将士们,台上一群将帅和其他慰问团成员见状,也连忙跟随而去。
接下来气氛轻松了许多,蒋快夫人和陈果夫部长走到各团营方阵前面,与一些将士亲切握手致意,其余人紧随其后,不时与受宠若惊的官兵聊上几句。
经过半个时的深入慰问,将士们方才获令解散返回各部营房,慰问团成员随即捧着香烟、笔墨、纪念品等物品深入到一个个团营,对干净整齐的营房连声称赞,和一个个不知所措的官兵交谈。
安毅一直紧紧跟随在宋美龄等人身边,不敢有丝毫大意,脸上表情轻松心里却紧张不已,生怕万一有个好歹难以交代。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为何国家脑下来慰问或者视察,下面的人个个喜欢作假糊弄,确实是责任重大提心吊胆,好在是自己的独立师,要是在其他地方,单是安保措施就让安毅头大,更别说其他方面了口
一圈走下来,已是中午十二点十分,宋美龄精神愉快,兴致不减,来到操场边上停下,转身询问安毅:“安将军,我一直听说你们独立师将士的伙食全军一流,这次机会难得,能不能也让我们品尝一下?”
安毅心想送佛送到西,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硬着头皮低声征求意见:“学生遵命!不知师母愿意到哪个团进餐?”
“咦,你们师部没有设食堂?”陈果夫不解地问道。
安毅笑着解释:“只有在原驻地才会设立师部食堂,在外剑练或者战争冉间,师部所有将校都只能到基层营连吃饭,按照模范营的惯例,连长下到排,营长团长下到连,师级主官可随意选择任何一个连队就餐,除了伤病员以及规定的公事往来接待之外,官兵一致,任何人没有搞特殊的权利。”
众人愣住了,全都惊讶地望着安毅,宋美龄点点头,又问道:“能告诉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吗?”
“是!”
安毅如实回答:“目的有两个,一是密切官兵关系,增强官兵感情,有助于培养团结精神和集体主义思想;二是让长官们都重视麾下将士的饮食需求,使得全师将士尽可能获得更多的营养、充足的食物和更好的体力,这样拉到战场上去,才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何思源颔不已,由衷地赞叹道:“怪不得全军士卒都羡慕你们独立师的兵,你们的军官能做到这一步,的确非常不容易啊!这里面还涉及到官兵的平等、尊严的平等、战斗力的激等问题,正像总司令所夸奖的一样,你们在训练、作战、总结和提高等方方面面总是走在全军前列,这才有了一个个优异的成绩,从北伐之初的‘全军工兵示范连’到‘模范营’,再从‘模范营’到今天的‘钢铁雄师’,不愧为全军的揩模啊!”
“谢谢主任鼓励,其实我们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我们会珍惜荣誉不懈努,争取做得更好。”一旁的党代表黄应武谦虚地说道。
众人一听欣慰地笑了起来,安毅这时已经做出决断,提议大家一起到一团模范营用餐,说模范营的炊事班一定是做好了饭菜的。
宋美龄高兴地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担忧地问道:“我们这么多人去了,模范营将士能吃得饱吗?”
安毅微微一笑:“没事,我们这儿两三百人正好坐得下,让整个模范营重新做就行了。刚才他们唱歌的时候个个吼得震山响,谁也比不过,黄应武将军不喊停他们估计还能唱几个时,就干脆让他们扬点革命友爱精神自己再做一餐饭,反正他们从营长到炊事兵有的是力气。”
众人听了想起刚才斗歌一幕,不由会心一笑,随即跟随安毅一起走向模范营营区。
冯洁云深情款款地望着安毅,心里无比高兴和崇拜,尽管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机会与安毅私下说过一句话,但丝毫不影响她心中对安毅的深深爱恋,反而感觉心中的爱越来越深,越来越炽热。
第四一六章不妥
慰问团所有成员,不管男男女女全都带着对独立师美好的记忆,酒足饭饱满意而归,胡家林、顾长风和路程光等人根据安毅的指示,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向营以上主官介绍左翼军团的战局以及可能遇到的危机。
整天盼着一显身手的弟兄们听到后兴奋不已,围着地图紧张商议起来,李福强特种大队奉命紧急出动展开对敌侦察,师部参谋不用安毅吩咐立刻出去制作沙盘,作战科长顾长风、情报科副科长李振汉捧着安毅给的相关资料走到地图前面,对照第三军团进攻路线详细讲解,全师将士停止军事训练返回营房,军需部门开始分弹药、急救包、压缩食品等物资,原本笑声阵阵的军营转眼间一片肃杀,所有将士都清楚大战即将来临,对重组后的独立师每一个官兵都是个巨大考验。
安毅没有留下来主持会议,而是陪同慰问团一行乘车返回彭城大营。刚刚下车,还来不及向宋美龄、陈果夫等人告辞,就被朱培德招进了指挥部。
安毅仔细看完一大沓最新战报,大步走到地图前面声交谈的葛敬恩和朱培德身边,望向标注有敌我双方态势的地图,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毅,你脸色如此凝重,是否感觉到哪里不妥?”葛敬恩低声问道。
安毅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冯玉祥将军统率的第二集团军已经在濮阳一线打了八天了,刘镇华将军的一个军昨日被迫紧急驰援,参与进攻南乐、观城一线,却被直鲁联军老将褚玉璞和徐源泉部死死挡住,可想而知双方正在进行的战事是多么激烈,这就意味着直鲁联军已经与北线不到一百公里的奉军张学良部、杨宇霆部勾结起来,紧密协同,互相呼应。
同样的,鱼台地区的孙传芳主力距离濮阳一线的直鲁联军也就在百公里之内,整条战线从南到北,由三个军阀部队十余万兵力严密衔接,一个缝隙都不给冯玉祥将军留下,攻其中任何一点全线都会动起来,想来这是三个军阀之间反复讨论精心准备的结果,冯玉祥将军那边也许很为难啊!”
“这是肯定的……”
葛敬恩突然意识到安毅话里的意思,当即收起笑容,转向安毅低声问道:“有何看法尽管大胆地说出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培德也敏锐地看到了其中的问题,望向地图沉思片刻,脑子里模模糊糊又不是很明朗,于是索性不想了,望着满脸谦逊笑容的安毅没好气地骂道:“有话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朱培德这一喝斥,让其他参谋人员也都围了上来,安毅略一沉吟郑重地回答:
“德叔、葛长官,并非是晚辈故弄玄虚,而是晚辈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当前态势,既然大家想听,晚辈就献丑了:
晚辈觉得冯玉祥将军的打法很有问题,大家请看……北面战场,阎锡山将军所部被奉军三个集团军压着打非常吃力,之前丢了定州和石家庄,刚刚又丢了井陉,如今娘子关也危在旦夕,阎锡山将军曾经不止一次催促我军加快步伐打进山东,目的就是起到围魏救赵替第三集团军解困的作用,因此,阎锡山将军不可能不向冯玉祥将军请求支援。
但奇怪的是,冯玉祥将军至今仍没有挥师渡过黄河的迹象,麾下九个方面军中只有孙良城将军的第一方面军、刘镇华将军的第八方面军正在全力攻打山东方向,鹿钟麟将军的第九方面军正隔着黄河与奉军对峙,其他六个方面军全都留在豫陕后方,如此排兵布阵,让晚辈怎么也看不懂。”
朱培德和葛敬恩相视一眼,均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都清楚地知道安毅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愿意挑明罢了,去年冯玉祥被奉军打得落荒而逃的时候,阎锡山坐山观虎斗没有出兵帮忙,现在他也按兵不动。
北方两大势力一直以来明争暗斗,谁也不愿意看到对方强大从而威胁到自己,冯玉祥如今手握重兵不去帮助苦苦抵抗的阎锡山解围,反而不停通电呼吁李宗仁的第四集团军尽快离开湖北北上,加入到北伐战场,这样即转移了国人视线,又让阎锡山有苦难言,彼此间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倒是把拥兵自重迟迟不愿派兵北上的李宗仁逼得进退维谷。
蒋总司令自然是最希望看到这一局面的,他早已暗中派人携带巨资支援阎锡山,又堂而皇之地响应冯玉祥的号召,自己亲至前线指挥北伐的同时,要求李宗仁尽快率部北上,实现中山先生之夙愿,拯救亿万国民于倒悬,不但趁此机会树立起光明正大、顾全大局的领袖形象,还能通过错综复杂的局势和政治影响,迫使龟缩两广、两湖的桂系分兵北上,一步步瓦解桂系实力。
葛敬恩与朱培德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低声对安毅说道:“继续说吧……”
安毅见推脱不了,只能继续说下去:“晚辈之所以把事情扯得这么远,无非就是担心没有直接威胁的奉军兵力富足,能够轻松策应直鲁联军侧翼和身后,使得直鲁联军能够抽调其主力部队,全面投入到东线和南线战场,哪怕只是对敌后勤进行支援,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从刘镇华将军所部与直鲁联军褚玉璞等部打得这么辛苦来看,晚辈的担心很可能已经演变为事实。
换个角度说,既然我们第一、第二两个集团军共计四个军团能够联合作战,张作霖的奉军、孙传芳的皖军和张宗昌的直鲁军也会如此,甚至有可能比我们做得更好。
大家看这儿……孙传芳的皖军指挥部没有设在东线却安排在济宁,他亲领的第一军团驻扎济宁一线,麾下郑俊彦军团和李宝璋军团布置在巨野、郓城、鱼台和金乡一线,北面和东面都是直鲁军,由此可见所处位置的重要性。
其次,张宗昌在这个时候不坐镇直鲁联军前线指挥部临沂,突然赶到我们对面的韩庄来了,这里面是否存在一个巨大阴谋?
再次,孙传芳现在仅有的三个军团都是百战之师,一路跟着他东征西讨,上个月又刚刚获得比利时援助的大批武器装备,其战斗力远远过直鲁联军数倍,决不在我军任何一个军团之下,而孙军所处位置正好处于我军与冯玉祥将军的结合部,只要他能成功守住济宁一线,就能截断我们两个集团军之间的联系,让我们变成各自作战,他却能左右策应。
从整个战局来说,此战打不好的话我们将会非常被动,因此,晚辈并不担心我中路和右翼的两个军团,最担心的却是直接面对孙传芳左翼部队的贺耀祖将军第三军团。”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总是紧盯着第三军团不放,非常有道理,如今看似一帆风顺的战局,很可能蕴含有深重危机啊!”朱培德望着地图不住点头。
葛敬恩想了想,觉得既然现了破绽如果不提醒一下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建议朱培德以前敌指挥部的名义给贺耀祖份电报,让第三军团提高警惕,应对有可能出现的麻烦。
处置完这一切,葛敬恩走到安毅身边低语了几句,便赶往东院向蒋总司令当面汇报。
葛敬恩从安毅的话语中看到了潜在的危险,认定只有通过蒋总司令给第四军团司令方振武致电,使得第三、第四军团尽快连成一体才是稳妥之举,否则真有可能被孙传芳部集中所有力量各个击破,到时候轰轰烈烈的二次北伐不仅会中途夭折,而且会有兵败山倒再次撤回江南的可能。
整个下午,各条战线一切进展顺利,好消息频频传来。
朱培德和安毅回到西院共进晚餐,想来想去心里却怎么也觉得不踏实,就着碗胡乱扒了几下米饭就算是吃完了,转头低声问道:“子,如果你是孙传芳,你会怎么打?”
安毅放下筷子擦擦嘴:“很简单,我会采取步步抵抗、诱敌深入之计,先派出一个军团把贺耀祖将军的两个军主力拖在鱼台以南地区,然后悄悄集中一个军团三个军左右的兵力开到金乡一线,对远道而来轻松打下单县继续北进的方振武将军迎头痛击。
金乡至单县之间河流纵横,丘陵遍布,非常适合以逸待劳伏击围歼,只要出手时机把握得好,就能将方振武将军第四军团三个匆匆组建远道而来的军分割开来,只需打掉其中任意一部,其他两部除了快后撤外别无他途,弄好了还能把第四军团打残,至少三个月内失去战斗力。
成功解决我方第四军团的威胁后,参与围歼之各部马不停蹄折而向东,从西面围攻贺耀祖将军第三军团,由于其北面对峙的是鱼台的郑俊彦军团,东面却是微山湖,贺耀祖将军除了南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选择,皖军只要把贺耀祖将军的第三军团打退,就算完成了战略任务,直鲁联军此后再没有西顾之忧,就能集中全力对付我中路和右翼的两个军团。
晚辈大胆猜测,这正是张宗昌匆匆赶到韩庄的原因,只要能守住韩庄,就会为孙传芳的兵力调动赢得宝贵时间,我们的左翼军团失利之后,中路和右翼军团还敢大踏步地前进吗?”
朱培德忧心忡忡地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动:“我明白你没有把这些说出来的难处,作为前敌总指挥部司令和参谋长,咱们爷儿俩其实没有多大的权利,制定好整体作战计划之后,一切全得靠下面各集团军执行,你我都不能把手伸到人家的指挥部里。
何况,眼下蒋总司令和咱们在一起,总部参谋厅直接行使了前线指挥部的权利,你我只不过是在命令和文件上签个字罢了,加上各军团将领和参谋班子个个声名显赫,其中绝大部分将领不是留日归来就是保定一系,资历深厚自负不凡,你这个接受留日一系和保定一系将领培养出来的黄埔后进,实在是不宜锋芒毕露,这点我理解你,也明白你心里的苦衷。
好在总部的葛厅长他们非常重视你的意见,但愿他能看到这些,能让总司令明白我左翼军团存在的巨大安全隐患,否则不单止三、四军团折翼,第一、第二军团也会因此而受到拖累,甚至会出现大溃败。”
安毅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黄埔各军战力强横,以前何敬之能凭着手里的那点儿兵力一路打到徐州,眼下各部实力增强不少,维持当前战线绰绰有余。我只是担心这天气……”
“我明白了,雨季就要来临,如果在月底之前我们打不到济南,往后的战事就会旷日持久,要是一直维持下去拖到冬季,我们南方将士的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战事将会更为艰难!”朱培德恍然大悟。
李世龙和沈凤道几位将校也放下饭碗,个个神色严峻地望着安毅和朱培德,李世龙看到安毅点上支烟沉默不语,吩咐勤务兵上茶随即询问安毅:“安老弟,你一向智谋群,目光高远,既然能看到这一步,难到就没有弥补之法了?”
安毅无奈地一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拿下韩庄,只要我们占领韩庄飞北上,克枣庄攻藤县,孙传芳的主力就不敢轻易南下,而是要驰援藤县保住济宁,贺耀祖将军面临的压力也会大大减轻。
但是这个办法一时间难以实施,因为刘峙将军和陈调元将军的两个军团没有这个度,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让贺耀祖将军提高警惕,一看事情不对就马上后撤,拉开距离之后再寻找对策,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李世龙沉思片刻,摇头笑了笑:“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也许战事没有老弟预料的这么糟,三军团和四军团不是打得很顺利吗?危险确实存在,可干什么事情没有危险?吃饭都怕噎着何况是打仗,老弟可能是多虑了!”
安毅长叹一声:“弟倒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可左翼三、四军团面对之敌是孙传芳啊!弟没少和皖系军队交手,自信对皖系还是有所了解的,别的不说,就说弟率领残部日夜狂逃好不容易看到了南京城,仍然被皖军倾力阻击,最后十不存差点儿连弟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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