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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胡粉送去了挽云阁,何尹沣悄悄地溜回自己的住处,准备歇会儿再去回禀许珵。
刚一打开门,妍夫人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何尹沣呆了呆,险些放声尖叫出声。
妍夫人打量了一眼儿子,哼了一声,“去一趟卫国公府,却搞得这么狼狈回来?”
“哪有狼狈?”何尹沣马上反驳,忽然眼前亮光一闪,多出了一面镜子。
光洁的镜面上,映出了一个耳朵通红、满脸写着难为情的少年。
何尹沣马上捂脸,只听母亲阴森森的声音在耳畔道:“该不会你看上了挽云阁那边的丫鬟,所以……”
“这个真没有!”何尹沣拼命摇头摆手,“娘啊,你对我也太不信任了!”
妍夫人收起镜子,“你小子出去这几年,每天扎在男人堆里,基本上没见过女人;万一被真挽云阁的妖精身边养出的小妖精勾了魂,对得起主子么?”
何尹沣摸了摸又有些烫的脸。
原来是这样,他已经好几年没和女子打过交道,所以方才看到那傻丫头才会……
不对啊,他第一次见到宁苏县主时也没那么失态过啊!
还是不对,他去见宁苏县主之前,已经知道了主子对她青眼有加,所以才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一定是这样。
何尹沣定下心神,冲妍夫人气定神闲地一笑,“娘,你就放心吧,我要真看上哪家姑娘,不会跟你和爹说么?”
“知道就好!”妍夫人瞪了他一眼,“到时千万要挑个乖的,胆子小点的也行。儿子这么不省心老往外跑,我一定得要个省心的儿媳妇在我眼前时时晃悠,心里才能踏实!”
“是是是。我去向主子回话了。”何尹沣捂着耳朵飞快地从屋里跑了出去。
刚跑到福熙阁门前,何尹沣就瞧见了一小队莺莺燕燕,心里暗叫不好,马上准备先躲起来。
不料一个丫鬟认出了那个身影,指着他叫道:“侧妃娘娘,何小哥儿在那呢!”
其余女子全部转头看过来。
何尹沣藏不下去了,只得现身出来,赔着笑脸:“侧妃娘娘金安。”
这一众丫鬟簇拥着当中的那一个粉衫女子,容貌娇艳肌肤雪白,一颦一笑间都是满满的风情。
女子面上带着喜色,看向何尹沣的眼神也温柔至极,“何小哥儿是来向王爷复命的么?”
“呃,我……”何尹沣脑筋飞快转动。
王爷一向不喜这位祁侧妃,但因为她那个当贵妃的表姐从中出力,当年王爷才不得不把她收入府中;
况且,王爷如今不是中意宁苏县主么?
他可不能让这个女人见缝插针。
何尹沣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一拱手,“娘娘误会了,属下是来找唐棋的,那小子欠了我昨儿的饭钱。
“对了,您那包粉的吩咐,是主子昨儿说的,现在主子大约做完复健锻炼后歇下了,应该不方便见您。”
祁慧儿愣了愣,瞬间泫然欲泣,喃喃道:“可是……这包胡粉又是什么意思呢?王爷……王爷不就是想让妾涂抹这个给他看么……”
现在,何尹沣无比庆幸他还剩一半藏在树丛中,这位祁侧妃和她的丫鬟们才看不到他捂着肚子苦苦忍笑的样子。
若是这位侧妃娘娘知道,这包胡粉只是主子为了帮宁苏县主做障眼法,会不会心碎一地?
何尹沣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道:“娘娘不妨将这胡粉好好研磨混合了,或许接下来有什么重要的宴席,王爷想让您在众人面前出彩呢。”
“当真?”祁慧儿瞬间眼前一亮。
得到何尹沣肯定的眼神暗示,祁慧儿马上领着丫鬟们掉头走了。
进到福熙阁,何尹沣当着许珵和唐棋的面把刚刚的对话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又重新捧腹大笑了一通。
唐棋咧了咧嘴,姑且当做是笑过——他实在不懂这事儿有什么可笑的。
许珵听完不由莞尔,抬手一指何尹沣,“你小子真是鬼灵精,嘴里从来没个正形。”
何尹沣不以为然,忽然坏笑道:“那主子希望我怎么说?如实相告,是您想为县主打掩护?”
“……什么?”许珵一愣。
何尹沣振振有词地道:“虽然我知道,那胡粉的确不可能引发爆炸,可偏生县主给那个死鬼京兆尹送了四两,于是惹来怀疑;
“而您得知这消息,马上就叫我也去找县主拿胡粉,还转送给挽云阁那位,不正是让旁人知道,那胡粉不止送了一个人,从而力证县主清白?
“哎呀,总之您不说我们都懂的,对吧老唐。”
唐棋脸色瞬间黑了。
先是被主子挤兑“脸显老”,如今竟然连这小子也开始称呼他“老”唐?
他今年刚满廿岁,不过比何尹沣大一岁罢了!
但那边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
许珵含笑听完何尹沣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想要辩驳,可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他原本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呐,您这就是默认了。”何尹沣拍手,“主子,别这么墨迹了,原本您也该续弦了。”
今日天气晴好,温暖的日光穿透窗棂落在桌上,隐约可见清透的光柱,将桌边白衣青年的轮廓温柔地勾勒出来,以及他怔忡的表情。
许珵被那两个字惊到,半晌没有回过神。
唐棋皱眉,赶紧过去拽走了何尹沣。
这混小子,分明知道王妃和小世子都是王爷心中的隐痛,还非要提这一茬!
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二人离开房间,许珵十指交叠的手微微用力,眉梢隐隐颤动,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如何尹沣所说,他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去“帮助”那个丫头的吗?
或许那个丫头自有后招毋须他操心,又或许那个丫头根本不会知道他的这一份“帮助”。
许珵靠着轮椅后背,仰头看着一侧的窗框,轻轻叹息一声。
翌日。
几乎已是一片废墟的京兆尹内堂外,一矮一瘦两人并肩而立,表情都很是凝重。
瘦子文士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矮个儿,“大人,您怎么看?莫非当真是北疆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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