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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朗率兵退了,姜广隶不听姜玄北劝阻,执意追击。

擒王寨山下。

亦天航看着眼前的四百余匹战马,压抑不住的兴奋,心中狂喜:“我终于可以有一支骑兵了!”只是这心中所想竟没憋住,徒自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阎淳、单越被亦天航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二人四目相对,又看了看亦天航和附近勤王军士卒异样的目光,便悄默声地挪到一边去了,自家这亦都尉忒丢人了!

“血战刚过,健儿尸骨未寒,亦都尉好兴致,竟如此肆意狂笑!”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去追击索朗的姜广隶。

亦天航察觉自己失态,循声看向姜广隶,迎来的又是极为鄙夷的目光。

亦天航也不恼,说道:“原来是姜都尉,不知又斩获多少首级?”

“哼!”姜广隶也不搭话,率兵上山找姜玄北去了。

亦天航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转身对躲到一旁的阎淳、单越二人吩咐道:“咳、咳,阎淳、单越,将有擒王寨标识的战马尽数还于姜校尉,余下便是我军之物!任何人不得妄动!”

“是!属下得令!”阎淳、单越二人回道。

“你二人听明白了吗?是有擒王寨标识的~”亦天航故意又提醒道。

阎淳、单越二人还是过于忠厚了,若是换了黄发才在此,早就领会亦天航言外之意了,亦天航明显是对这些战马极为看重,既然话里话外强调擒王寨标识,这明显是不想尽数归还,去掉一部分战马的标识不就得了。

这二人转头相视,又不便此时互相探讨,便回道:“属下明白!”

“好,明白了就快去办。”亦天航对这两位的能力还是极为放心的。

山路,姜玄北扎营处。

“隶儿,此次追击,为何回来的如此之快?”姜玄北问道。

姜广隶拴好战马,放下长枪,回道:“回义父,这蛮将实是不同以往所遇,竟埋伏了断后的兵马,隶儿难以击破,我部士卒又过于劳累,索性便回来了。”

那断后的壮汉丹巴,实在难缠,所率蛮兵又以长矛居多,以轻骑对阵实在是不占便宜。

姜广隶见姜玄北在山路上扎营,颇为不解,又问道:“义父,蛮兵已退,为何不回大寨歇息?难道寨子出事了?”

“大寨无忧,只是为父有瘀!”

“义父大人向来身体健朗,怎会有瘀疾?!”姜广隶关切地问道。

“今日商讨归顺南齐一事时,冯遵之想法,隶儿没看出来?”姜玄北暗自叹气,这傻儿子对审时度势、察言观色还是欠点火候。

姜广隶哪想那么多,说道:“冯将军一心想要归于南齐,好做乌陵的守备将军,对于此事是极为重视。”

“不错,他冯遵选的这时机是对的,只是所求却是自取祸端,为父因何不从,隶儿你是理解的吧?”

“孩儿明白父亲的苦心,是为我擒王寨着想。”

“四十多年了,大周早已不复存在,我勤王军也早变了味了,勤王寨都被传成了擒王寨!但就算是擒王寨!也不是他冯遵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利用的!而且他为了降齐,竟想要杀为父!”姜玄北愤恨地说道。

“什么!”姜广隶闻言大惊。

“这便是为父不回大寨的原因。”

姜广隶闻言暗自思索,良久说道:“今日冯将军确是较为反常,其数年未曾披挂,今日却刀甲齐备,将府内外甲兵增倍,但义父您与冯将军几十年交情,他不至于下杀手吧?!”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人都是会变的,冯遵出身低微,本就是得安西将军遗泽才做了这大寨的将军,况且当年勤王军旧部,尚存者不足百人,均已年老体弱、苟延残喘,除了老夫,这寨内军中已无人能入他眼,今日若是除掉老夫,这勤王寨便真是他一人说的算了。”姜玄北叹了声气说道。

“亦都尉态度如何?是否仍如之前那般说辞?”姜玄北突然想起了亦天航这个外援,又问道。

“孩儿今日未得空闲与他详谈,只是经此一战,孩儿对他不抱信心。”

“为何?”

姜广隶嫌弃地说道:“此人竟想贪我五十匹战马,方才回来,又见他将战场遗落的马匹尽数赶至其军驻处,可见是贪图小利之人!”

姜玄北回道:“未必,我观此人非常人也,南齐苦无马场,战马乃稀缺之物,纵是银两充足也难以买到大批战马,不似那北周铁骑驰骋。亦都尉见猎心喜也不奇怪,做法虽有不妥,但情有可原。”

“义父欲如何做?”

“探明亦都尉之意,前些日,他言语中虽对我等归顺大齐似有反对,但如今为父刀悬脖颈,必须确定此人心意,方才好与冯遵周旋!”

“义父!亦天航身为南齐都尉,话里话外却反对勤王寨归顺南齐,此举太过反常!靠得住吗?”

“只要他不帮冯遵牵线,冯遵不得已便会去找穆子玉,以穆子玉那老狐狸的秉性,我勤王寨归顺之时必会四分五裂,到时冯遵势必反悔。”

“好,孩儿寻机再与亦天航谈谈。”

“不必,待老夫亲自与他谈。”

姜玄北父子二人谈话间,只见亦天航麾下曲督阎淳率士卒来还战马,姜广隶上前清点,却不曾少了一匹,五百轻骑,尚余三百一十三骑,除却借给亦天航的五十匹,此刻所还之数竟刚刚好。

姜广隶向阎淳道了声谢,阎淳便率人回去了。

阎曲督此时还美滋滋的,哪会知道他还战马的空,他尊敬的亦都尉亦大人见战马少了一百余匹,正对着单越欲言又止,拧巴的跟个麻花似的,坑擒王寨战马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算亦天航心疼的滴血,也不好因此事训斥阎、单二人。

“亦大人今日不大正常。”单越小声跟刚回来的阎淳说道。

“单兄何有此言?”阎淳不解。

“我等下山收拢战马时,亦大人独自狂笑,方才你去还擒王寨战马,亦大人得知后,又对着我似笑非笑,说他想笑吧?脸上那肉还有点抽搐,说他想发怒吧?又有些笑意。唉,总之是一脸苦瓜相。”单越细细回忆亦都尉的行为后说道。

“难道是今日之战过于激烈,失心疯了?”阎淳小心地问道。

“阎兄说的哪里话,此战虽然激烈,但远不及荻山中伏之凶险,那等局面亦都尉都能力挽狂澜,岂会因战获疾?”

“嗯,单兄说的也对,若是老黄在此便好了,好歹他还能猜出个一二。”

“算了,不多说了,赶紧清理战场,兵器甲具甚多,莫要都被擒王寨得了去。”

。。。

虽说蛮军撤退了,但亦天航的齐军与姜玄北的勤王军均派出了哨探,密切监视蛮军动向,以亦天航推测,蛮军粮草将尽,那蛮将必不会就此息兵。

山路陡峭,姜玄北移兵至山下驻扎,紧守上山之路,亦天航见状也下山扎寨,两军营寨毗邻。此间战事自是早遣快马往报资中穆子玉。

天色已暗,两军埋锅造饭,姜玄北遣人来邀亦天航一聚,亦天航命单越、呼隆看守大寨,自己则带着阎淳去一会姜玄北父子。

姜玄北大帐,此时已是分主次落座,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因处战时,均以茶代酒。

宴席过半,姜玄北一个眼色,麾下的将官便都退了出去,亦天航见状,也吩咐阎淳去帐外候着。

“亦都尉年少有为,不愧是穆将军看重之人,老夫再敬亦都尉一杯。”姜玄北举杯说道。

“校尉大人言重,末将受之有愧。”

二人举杯相饮,不知情者还以为是忘年好友。

“校尉大人今夜邀我前来,不是只为了庆功吧?”亦天航对姜玄北之意心知肚明。

“亦都尉快人快语,好,老夫就明说了,今夜请亦都尉过来实是为我勤王寨归顺南齐一事。”

“呵呵,大人真是高看亦某了,亦某不过一都尉,人微言轻,纵是冯将军托我在中间引线,亦某也难有作为,亦某不似那韩相,在军中、朝廷经营多年,有些许人脉。”

“老夫之意,亦都尉想必是了解的,都尉之言,隶儿也曾向我细细说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冯将军铁了心要归顺大齐,所以老夫特邀亦都尉详谈。”姜玄北听亦天航话中之意,对勤王寨归顺一事毫无兴趣,心中却是轻松不少。

“校尉大人多虑了,亦某做事从来只看道义、对错、利弊,归顺一事,对勤王寨和南齐都不是好事。具体缘由,前几日便向姜都尉说过,今日便不再重复了。”亦天航浅饮一口酒说道。

“好,亦都尉如此说,老夫便放心了。容老夫再多问一句,依亦都尉高见,如何做,对勤王寨才是最好?”姜玄北满是笑意地说道。

亦天航了看了看大帐之内,只有姜广隶在侧,便说道:“保持现状以待时局之变,抑或勤王寨就地解散,切不可归顺,更不可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引起南齐的警惕!”

“亦都尉所言甚善,只是冯将军怕是听不进去,今日若不是南蛮来攻,此时我与隶儿只怕已与亦都尉阴阳两隔了!”姜玄北故作悲痛地说道。

“校尉大人何出此言?!”亦天航也是故作茫然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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