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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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的局势让军管会有些措手不及。

大军派出去之后第二天，巴尔纳城隔壁的范塞尔也有消息传回来。

军管会特派军事长官兼城主，虎族范塞尔被暴徒击杀在城主府之中，城主府中数百污浊兽人战死。

城防军搜查嫌疑犯的时候与当地居民产生冲突，继而大打出手。平常骄横惯了的城防军哪里肯吃亏，呼叫增援之后将一些居民格杀在当场。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没想到在一夜之间，整个范塞尔城像一枚炸弹一样，爆炸了，贫民区和奴隶区无数不要命的暴民涌上街头，将城中心的虎族贵族区，富人区化为一片火海。

懵逼中赶来的城防军更是被对方的绝对人数优势吃干抹净，随后，据说是刺杀范塞尔的主犯，一个叫牛大力的犀牛人站出来登高一呼，范塞尔劳苦大众联合军就成立了，牢牢地控制了范塞尔市。

敏锐的察觉到机会的巴纳尔，拿出了大量的钱财去沟通牛大力，结果…结果以牛大力为代表的劳苦大众联合军毫不犹豫的出兵，帮助老狐狸夹击军管会的两个军团。

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没什么观赏性，但是之后的发展让军管会愣然当场。

牛大力和老狐狸夹击军管会部队的第二天，这场战斗像一捧燎原之火，带起了整个军管会控制区内的烈焰。

首先遭殃的就是各地的收税特派护卫团，虽然那些都是污浊元素改造过的精英战士，奈何从没想过如此情况的军管会只编了三千人一队，这点人在汹涌，群情激奋的群众面前，连个泡都冒不出来，即便对方拿的都是粪叉，棍子。

然而局势的糜烂远不止于此，谁不想保命？乱世当中，护身符无效之后怎么办？那还用说，赶紧做表率呗。

于是有些聪明的税务官脱下军装，摇身一变，带领特派护卫团加入了反抗“暴，政”的浪潮中，有的甚至揭发了某些带领群众反抗的城主是骗子，是军管会的心腹的事实。

于是短短十天之内，在某些人蓄意引导下，各城之间，特派护卫团之间，军管会心腹与其他人之间，战火纷飞，尸横遍地，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地再度哀鸿遍野。

让军管会稍微欣慰的是，也许是奎萨斯的后勤供给不足，虎王军的四个主力军团南下之后一直守在分界线附近，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搞定自己地盘里的破事。

然而事实呢？

伊斯特劳斯早就混在军管会控制区中，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活动着。而她的活动正是加速这一小捧燎原之火成长的主要原因。

虎王军的构成本就是单纯的兽人，依靠奎萨斯体系训练出来的战斗技巧和战术思想，伊斯特劳斯抛弃了正面作战的方法，而是…

面对军管会心腹控制的城市，伊斯特劳斯带着她的飞虎队伪装成军管会援军，骗开城门之后通常会采取斩首战术，即干掉城中的核心管理圈子。

这种事在九处的情报支持下还是相当容易做到的。名字，画像，爱好，可能出现的地点等等一切，用穆恩的话说，很多时候赚钱也好，打仗也好，为什么玩不过别人？因为别人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奎萨斯兔人领大领主，军情九处特别行动科科长，小白，也就是俗称的兔头儿。（注意，不是吃的兔头！）

小白与伊斯特劳斯相处的一直也不算好，究其原因大概还是虎族将兔人族圈养的那事，虽然知道不是伊斯特劳斯做的，也跟她没有关系。

但是在小白单纯的认知里，是伊斯特劳斯任命并且提拔的军管会，是她识人不明，她自己被囚禁是活该，虎族手上的血，却是离不开她伊斯特劳斯的。

某种意义上，伊斯特劳斯还真觉得小白说的有道理，以死赎罪是不可能的，那只有这样相处了，好在小白分的清公与私，在情报上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依靠着九处的情报，伊斯特劳斯和飞虎队的斩首行动并不难，而没有了核心管理层的城市，往往又会在九处的引导下向暴乱靠近。

至于说伪装成军管会的人袭击号称中立的城市，伪装成暴民同时袭击其他城市和军管会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唯一让伊斯特劳斯区别对待的，大概就是所谓的特派护卫团了。对待这些人，她通常是将为首的干掉，然后将成员集中到一起消灭，她要为穆恩试试污浊元素的反应。。

一时间，整个南方片区纷乱异常，各城各家都各自为战，明明前一天说好的联合对付丙的甲和乙城，竟然在会师时先打了起来。

见面先大战三百回合，各自伤亡数千的两波部队互相一看，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因为两方是一伙的。

为了争无主的城市在其中大打出手的几个家族被人一锅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某场战斗结束之后，有人曾问过伊斯特劳斯一个问题，“他们都是兽人，都是怒焰的子民，在你的主导之下自相残杀下去，你心里没有愧疚么？”

“没有。”

“因为你已经背叛了兽人，把自己当成了奎萨斯的走狗？”

“我曾通告了他们军管会的谋逆，给了他们时间和选择。我曾经乞求和希望过，也曾派人协助他们逃离。既然如此，还留在这里的那就是不认可我，或者与我为敌的人。”

“借口！这都是借口！你就是一个刽子手！叛徒！”

“嗯。是什么都好。我无须辩解，也不需理解。”

“手染同族的血，兽人的血，感觉如何？”

“说实话，挺平淡的。”伊斯特劳斯转身离开，“吾主曾经说过一句话，‘任何世界从来都不缺同族的自相残杀。’”

两个月，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一切都脱离了军管会的控制，数十万人死于各种各样样的理由之中。当军管会意识到伊斯特劳斯和军情九处的存在时，局面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了。

主力军团几乎部被拖在无休无止的混战中，污浊元素因为耐普特隆的原因转移战略目标，倾力进攻水元素，以至于军管会手中的污浊兽人根本没办法补充，也得不到后续支援。

而这一切，虎王军付出了什么？大概就是四个军团在边境看戏的粮秣消耗，以及飞虎队的战损…

军管会有些不明白，局势是如何一下子就崩的这么彻底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的？

军管会都是些什么人？其实说白了还是以虎族为主，辅以各族精英人士，既然能得到伊斯特劳斯的认可，也不至于蠢的要死。正因为他们不蠢，不甘居于人下，才产生了囚禁伊斯特劳斯，夺权的想法并且付诸行动。

只是万万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啊。”狐族萨满大祭司，福特.慧站在虎踞岭的某个山崖上，眺望着再次陷入火海的巴步拉城，这座城周围方圆五公里内没有任何一个敌人，但他就是再一次，又内部燃烧了起来。

“大祭司在感慨什么？”一个看起来更像武人的虎族站在一旁，开口问道。

“局势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也许，我们当初想要依靠外力本身就是个错误。如今一朝外力撤走，我们竟然毫无办法应对。”

福特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对方，“我倒是觉得，当初就不该算计穆恩.布莱克。”

“哦？”

“如果不是算计了他，之后又怎么会被他发现吃兔的秘密，再之后种种暂且不说，单单一个不会被他的人救走伊斯特劳斯这一条，就足够了。没有那母老虎的人望，什么虎王军都是笑话。那一个女人，可是能凝聚不少人心的啊。”

“那么，大祭司后悔了？”

“确实，有点后悔了。”

“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局势不如我们预想的那样。”

“哎，这还真是，无可奈何。”虎族也跟着叹了口气。

“谋事在人啊。黑耀内的贵族联军竟然被暴风领和达纳苏斯抗下，而且看起来，议会那几个老家伙也早就有所准备。”福特再次望向山脚，眼中闪烁不定。

“耐普特隆实力下跌，导致污浊元素孤注一掷。娜迦又被拖在加尔贝湖动弹不得，血族和魅魔打得不可开交不说，魅魔一族似乎对暗精灵有所好感。魔人族如今也是内忧外患。这一切的一切，你都能看到一个影子。”

“你是说…？”

“呵，一个曾经的废物。”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放弃军管会。”

“确实…没什么用了。只是有点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怒焰，那我们只要不遂了他的愿就好。”

“也好。”

福特.慧佝偻着身子，与虎族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之中。

帝国历10****年，冬3月（暗月）15日。在虎王军与虎族叛军交界处，伊斯特劳斯站在阅兵台上，一时感慨万千。

四万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不光因为她是伊斯特劳斯，更因为短短两个月之中她几乎以一己之力将南方搅的天翻地覆，如今，更是有了一举直下虎踞岭的机会。

如果按照传统的攻城-守城战，虎王军需要一点点，一个个地拿下据点与虎踞岭之间的所有城市。但凡漏掉了哪一个，都有可能成为威胁补给线的麻烦。

只是现在，虎王军要面对的不再是坚城，叛军，略微不满却压抑的百姓。虎王军要面对的是，燃烧的城市，惶恐的叛军，渴求支援和帮助的“暴民”。

这时候，老派兽人贵族感触尤其的深，当伊斯特劳斯带领虎王军部主力出发时，她对他们说，她要去收复虎踞岭，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四万人，区区四万人，凭什么能征服近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然而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仅仅两个月，她甚至都没用上四万人…

一片烂摊子的南方片区毫无疑问的，会在虎王军所过之时俯首称臣。

她，伊斯特劳斯，就是这四万人的统领，虎王军的统帅，带领他们恢复兽人荣光的王。

而伊斯特劳斯本人所感慨的，并不是眼前的局势。而是一手策划了如此情景的近卫军总帅骨舞.风语，以及总参谋官海蒂。

另一个让伊斯特劳斯感慨的则是今早刚通过九处转到她手上的战报：奎萨斯近卫军第一军团，协同第三军团，已经占领萨洛玛，直逼沃马尔。

萨洛玛是哪？修斯贝特还在的时候，狮族的大本营城市。沃马尔又是哪？那是当年穆恩接受化蝶任务时，乘坐双足飞龙去奥尔格的乘降点。背后就是奥尔格！

近卫军总帅，骨舞.风语，伊斯特劳斯最初觉得她不过就是傍上了穆恩的大腿而已，能打了一点而已，作为近卫军总帅还是不太合格，只是如今…

第三军团虽然后来逐渐在补齐编制，只是至今也没有达到两万五的满编。

两个月…她以两个军团不足五万人，生生打穿了政府军五道防御阵线，推进近半个怒焰的距离，兵逼奥尔格。伊斯特劳斯自问是做不到的，甚至不敢想。

只是九处的战报太简略，只有大概时间和结果，这让伊斯特劳斯很是焦虑，她恨不得赶紧结束眼前的破事，跑到沃马尔问问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她是怎么做的。

两个月前，铜墙城。时间是在伊斯特劳斯离开九天之后。

厄斯奎克接到伊斯特劳斯被赶出铜墙城，用了一天时间调集部队，安排任务，三天时间赶路，终于在母老虎离开第九天出现在铜墙城外东北方。

一路上厄斯奎克都保持着跟鹰族侦察兵的联系，而从他们传回来的情报来看，对方对于飞行侦查防范很严，侦察兵不少死于对方的魔法追踪箭。

这对于厄斯奎克来说，不算好消息，自然也不是坏消息。情报不足自然稍微有些讨厌，但是之前的情报也算够用，那就是城中只有大概一万人左右。好消息则是，对方如此重视反侦察，必然是不想暴露兵力不足！这反而证实了近卫军在分批撤退的消息。

看着铜墙城的城墙上盔甲锃亮的暗精灵，厄斯奎克冷笑不已。怒焰是魔法力量不强没错，你暗精灵在怒焰的地盘上就这么几个人，孤立无援再强又能如何？老子两万多骁勇善战的牛头人战士，只要冲到了城下，脆弱的暗精灵还不是一图腾下去砸扁三个？

只是…为何城墙上的暗精灵看起来一点也不慌？难道有猫腻？铜墙城位置比较特殊，背靠纳尔河的它最多三面受敌，而要从山岭部族的据点迅速赶到城下，也只有走东北的平原。

略有犹豫的厄斯奎克先派了两千的小规模部队做试探性攻击，而果不其然，看似无风无浪的平地相当危险，各种深坑壕沟的让牛头人战士烦不胜烦。

偏偏有的壕沟深倒是不深，可掉进去之后会触发预先设置的魔法爆炸或者强弩机关，两千人堪堪冲到暗精灵弓箭射程范围外，也就是米便死伤殆尽。

厄斯奎克冷笑不止，狡诈的暗精灵，就会玩些花活。陷阱？那玩意又不是可重复利用资源，老子就是用人命填，也填得过去！

第二批两千人延着之前战友的路径再次出发，这次遇到的阻力就小了许多，偶有触发的机关陷阱也不过造成了一两百人的伤亡。竟然有一千七百多人冲到了暗精灵射程范围内。

身着皮甲，木甲的山岭牛头人还是令人钦佩的，顶着漫天的箭雨还是有五百多人冲到了铜墙城的城下。只是压根对他们就没抱希望的厄斯奎克，只给他们下达了冲的命令，却没让他们带任何攻城工具。

感受到周围部下异样的眼光，厄斯奎克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试探了，再这么试探下去，搞不好他就要被手下偷偷干掉了。反正所谓的陷阱也都探的差不多了，沿着探过的路冲就是。

而且…有个运气好活下来的鹰族侦察兵告诉他，暗精灵正在堆积城内的物资，看样子是准备一把火烧掉！这可把他急坏了。

于是厄斯奎克一声令下，准备周的一万牛头人战士嚎叫着发起了冲锋。都不需要什么攻城车，两人一起扛着硕大的原木就可以当攻城车了。

人头过万，漫山遍野。

只是厄斯奎克又没想到，那些狡诈的暗精灵，实在是可恶至极。有些陷阱不是触碰触发，而是人为控制的！他们特意等到强悍的牛头人战士们掉以轻心的时候启动陷阱！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暗精灵低估了牛头人，那种小水坑怎么可能阻挡的了自己手下的脚步？即使里面有些粘稠似胶的黑色液体。

由于被小陷阱阻挡了一下下脚步，山岭部族牛头人是分批进入对方弓箭射程的，沾染了些许黑胶的战士逐步落在了队伍中央的位置。

最前排的牛头人还在奇怪，木盾上怎么没有弓箭钉上的声音呢？结果身后传来的哀嚎和焦香让他们无暇他想。暗精灵的箭，一个也不离那些染上了黑色液体的战士，而且统统是带着火属性的魔箭！

近一千强壮的牛头人化成了燃烧的烤牛，将攻城队伍冲的一团乱。有的不忍同伴受苦的，想去帮助他们扑灭身上的火，反而将自己送回先祖怀抱。

虽说被烧死的人并不多，但是对于山岭部族来说还是太打击士气，就好像…一切都在人家掌控之中，自己只是跳梁的小丑似的。

只是军令在身，冲在前头的战士又如何能回头，只能以肉身和木盾顶着突入起来的箭雨前进。牛头人的块头又岂是区区木盾能挡住的。

城墙外八百到五百米这一段距离，真的可以称作死亡地带，近千牛头人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护住头的护不住腿，腿上连续中箭倒地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更多冲着眼来的羽箭。

战损虽然不大，气势却是低落的可以，说到底，山岭部族本就不是体系完备的战争集团，单一兵种的他们在攻城中作为攻方吃亏很多。

当厄斯奎克亲率大军压上之时，让他惊奇的是，城上的暗精灵竟然部不见了。怀疑是陷阱的他赶紧令大军谨慎前进，逐步试探前进的路上是否有其他陷阱。

而之前一批一万人的战士，有的胆子大的已经冲到了城下，开始用手中的原木砸门了。只是任他敲打，城上都不再有动静，这是一副很诡异的画面，就像突然变成了山岭部族的攻城训练一样。

大军谨慎地前进了一段之后，再也忍不住诱惑，再度提起速度冲将起来，城门的破坏也是异常的顺利。

只是当厄斯奎克进城之后，看到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的先锋官才知道，狡诈的暗精灵从后门逃跑了！城墙上那些是他们最后的兵力，拖延时间的同时他们主力都撤退了！

厄斯奎克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跟暗精灵杠上了，这帮家伙实在太恶心人了，又不跟你正面打，打不过你还要跑！可恶，可恶至极。

好在有个消息让厄斯奎克开心不少，那就是城中还有大量的物资，粮食，看来是暗精灵没来得及带走，也没来得及破坏的。为啥？因为有些物资已经被他们浇上了那黑色液体！看来是自己来的太快，对方来不及烧掉，保命要紧为前提才留了下来？多半就是如此了。

厄斯奎克进入铜墙城是在当天中午，清点物资之后发现，粮食虽然不少，却也不是很多，也就够两万多人六天的消耗。

而这时候，又有个消息让他闹心不已。那就是辛巴的政府军，派出了代表以及押送物资的部队，就在城外五公里。美其名曰是押解粮食，支援厄斯奎克，可厄斯奎克知道，这他妈摆明了就是来抢的！

抢啥？！抢铜墙城啊！暗精灵以陷阱和一点弓箭手就将他和山岭部族拖了一上午，真以为这城好拿下？铜墙城，城高墙厚，那是人家暗精灵不稀罕，人家干嘛为了守这个兽人的东西拼命？而且…人家说不定就是故意的，为了名正言顺的断了虎王军的退路。

真要硬碰硬可是很费劲的，厄斯奎克可是将所有部队都带出来的，可见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如今呢？如今可好，政府军的王八蛋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等着捡现成的。押解粮食？押解粮食要三万人？他厄斯奎克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摆脱政府军的控制？这要是让政府军进了城，那他图个啥？

不过反过来一想，城中的粮食并不多，也不足以支撑他天高任鸟飞，熬到自己深耕铜墙，待到收获的战略目的，那不如...将政府军的人迎进来，然后，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