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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处,绕替柳借三蒿翠
隔岸花分一脉香
迎春花临水而载,婀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佛过水面,宛如二八少女,欲语还羞,清晨的阳光透过岸边的一排排梨树,投下让人睁不开眼的光线。
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隐隐绰绰的树丛花间。
云中城地处南北交界,既有南方的弱柳扶风,也有北方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独特美景。
清风佛过窗前挂着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甚是悦耳。纱窗敞开,月白色的纱帘随着风铃的晃动也小幅度的摆动着。纱窗外,风陵湖的美景尽收眼底,春天的风吹过,淡黄色的梨花从窗前飘过,掉落在泥地上。
在离纱窗三步远之处,放着一张紫檀木茶桌,桌角的檀炉里,缓缓燃烧着清香的香料。
一个墨绿色长段锦袍的男子坐在茶桌前,锦袍内衬露出银色镂空梅花的镶边,一根深色的宽腰带上,挂着一个繁缛华丽的玉璧,手上拿着一把金玉丝成坠,白玉石扇骨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随着扇子带起的风飘动的几根发丝,竟是如雪一般白净。
一半如雪的长发用碧绿的幽亮的翡翠发冠挽起,剩下的头发披在肩上,和身上墨绿色的锦袍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紫檀木茶桌上,放着一只瓷碗,只见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着阵阵幽香。
可此时,茶碗上方冒着的热气,却缓缓淡了下去。
锦袍男子的身侧,站着两个背着刀剑的人,两人都身穿着紧身的黑色长衫,长发都用发冠全部向上竖起,明显是为了方便自身的活动。眼里一直散发着冷似寒冰的惊芒,让人看见都忍不住不寒而栗。
放置在墙角香案上,口粗底细地香炉内燃着的新香渐渐低了下去,靠近锦袍男子身侧的紧衣人侧下身,用不高的声音说道:“主子,我们这已经等了半柱香时间了。他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一双妖娆的瞳孔里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没有任何东西映入眼里,深谙的眼底却是好似有着把人吸进去的漩涡。仿佛这半柱香的时间,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
这个时候,唇边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却有些妖娆的笑:“无妨,他应该快出现了。能成为云中城主的人,绝不会是简单的人。我们等等,又有何妨呢。”
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物。
三间垂柳花梨木门全部向外敞开着,只见曲折游廊,石子漫成的甬路。
门外不远处“咯吱,咯吱”的声音向内传来。
司风警惕的回头:“有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件蓝的好似发白的长衫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乌发也束着一条白色的丝带,显得亦非常的秀气斯文。
一进门,便向茶桌边的锦袍男子施了一个礼:“让贵客久候。”说完便向边横跨了一大步。
他的身后,伴随着轻轻的“咯吱”声,一把黑楠木制轮椅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轮椅的后面,一个穿着同款白蓝色长衫的少年推着走了进来。
那轮椅上,坐着一个一身深蓝色绸缎长袍,玄纹云袖,腰间一条宽腰带,却是没有任何的装饰物悬挂在上面。一双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却有着一对细长温和的双眼,一头莫发,用一根玉簪挽起。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不是染尘又是谁!
见得来人,茶桌边锦袍男子“哗”一声,收起了手上的白玉扇,一撩袍沿,似是带起了一阵风:“一直听闻未来的云中城城主神秘非凡,却不知这架子也是不小啊,让我可是好生等啊。”
听着这略带讽刺的话,染尘倒是一点没有介意,露出了他一如既往的笑容,就犹如这阳春三月:“此话真是折煞我了,温太师此番到访云中城,自然是云中城的贵客,贵客相到,在下怎么能够不沐浴焚香一番再来相见呢?”
丹凤眼一挑,桌边的锦袍男子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门口,艳色的唇边勾起了一个弧度,竟好看的如女子一般。
此人竟是太师温寄柔。
温寄柔是大周朝的一个传奇。
周高祖一生一共育有十八个子女,其中十位是皇子,晚年期间,十位皇子为了皇位,明争暗斗。尤其是太子失势,两度被贬,最后一次被贬离京,皇位之争,更加势如水火。
而如今的永初皇帝肖衍景是九皇子,生母只位列嫔位,常年被周高祖派遣做一些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皇位之争,没有一个人站在了肖衍景的阵营。
可就在形势如火如荼的时刻,肖衍景的身边,却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谋士,这个长相犹如女子般妖娆的男人,一头长发却比雪还白。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短短两年时间,朝堂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去一些本就胸无大志的皇子,最有势力的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在互相的争夺战中两败俱伤,而肖衍景却在这场争夺战中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并成功的登上了太子之位,最终成为了皇帝。
肖衍景登基之后,立刻便册封温寄柔为太师,并听由他所言,狠手除去了与他争夺皇位的四位皇子,并同时软禁了其它几位于他并无皇位威胁的兄弟,至此,肖衍景的帝位彻底稳固。而温寄柔,除去在皇宫中教授未来小太子课业之余,也为肖衍景处理一些朝堂不方便出手的江湖事务。
只要见过温寄柔的人,都无法忘记,这样一个刚年过三十,满头银发,还长的犹如女子般艳丽的男子,光是外表就足以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他如斯年纪,却能够以一己之力,将原本如此不受宠的皇子,一举推上皇位。
将温寄柔对面的椅子搬开,少年将染尘坐的轮椅慢慢推向茶桌,将他摆在原本椅子摆放的地方后便停下。
染尘看了一眼温寄柔眼前已经凉却的茶碗,似有一些微微的责怪地对身旁的少年说道:“方清,怎能如此怠慢太师,还不速速去取好茶来。”
“公子莫急,玄月早已去取茶,此刻应当已经到了。”方清的话音刚落,一个亦是白蓝色衣衫的少女便出现在了门口,少女的手中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托盘的上面放着一套整齐的茶具。
温寄柔却开口道:“茶虽好,却非我道,还是酒更适合我一些。”
“玄月,温太师开口,还不去换酒来。”
“是,公子。”那唤玄月的少女又消失在了门口。
“距离城主接任大典尚有数日之期,温太师这也是到的够早的了,可是好奇我这云中城,想来一探究竟?”
“啪”一声,温寄柔又再度打开了他手中的白玉石骨扇,眉目流转:“云中城名动江湖,军不进,官不管,朝廷那你们无何奈何,江湖为你们马首是瞻,温某可着实好奇的很,这次说来还要感谢你这个未来的城主大人,要不是城主接任大典,温某怎么有机会求得皇上让我提早出发来云中城,开开眼界呢?”
“温太师可太抬举云中城了,”似乎听出了温寄柔话语中的别样心思,染尘回答的滴水不露,每一句话都尽量避开谈论云中城如今在朝廷和江湖之中的权衡问题,“云中城如此,全靠皇上的厚待,也才能有在江湖如此的地位。”
“听城主这话,似乎是有些嫌弃我来的早了些?”
“不敢不敢。”染尘双手抱拳,像茶桌前的温寄柔施了一个礼,“温太师到临,云中城是欢迎之至。”
此时,玄月去而复返,手中依旧还是方才那个托盘,而上面的茶具已然换成了两个个白玉瓷酒壶,边上还放着两个酒杯。
她将酒壶与瓷杯分别放在了温寄柔和染尘的面前,并在瓷杯中斟上了酒,以手为掌,向前微微一伸:“此乃云中城独有玉冰烧,两位公子慢用,奴婢告退。”
骨节分明的右手拿起酒杯放到唇边浅浅尝了一口,竟露出了一个好似满意的笑:“城主家中的酒,果然是好东西。”
“温太师满意,那就是我的荣幸。”染尘并没有动面前的酒杯,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白发童颜的貌美男子,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似的,“太师即已到得云中城,不如就在这住下吧,数日之后便是接任大典,帝都来此舟车劳顿,也可休息一番。”
放下手中的酒杯,温寄柔道:“此事莫急,温某此次前来,除了带来皇上御赐参加城主接任大典,还带了皇上的密旨。”
“密旨?”染尘眉间一跳,这件事居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是何密旨?”
温寄柔嘴角一勾:“皇上有密令,让你接任城主后,第一件事,灭了江南的天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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