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一切因果，皆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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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微凉，傅佑霆将狐绒盖在云瑾身上，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看漫天孔明灯，听全城诵经声袅袅，此刻的宁静有种别样的温情。

七夕年年有，只是过去的云瑾却从未停下来看过这瑰丽景色，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度过年年岁岁，也许本身就是一种满足了。

“傅佑霆，谢谢你。”

云瑾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如一只依恋的小兽。

傅佑霆不明所以，低头笑问，“谢我什么”

云瑾笑了起来，如同一泓清流的眸子里盛满狡黠，“不告诉你。”

“还知道卖关子了。”

傅佑霆捏了捏她的鼻子，他能察觉到阿瑾的变化，她已经慢慢从过去身为云世子的枷锁中走出来了，变得越来越鲜活生动，越来越像她本来的模样了。

如果当年云家没有让她女扮男装，她本也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侯门小姐而已。

所幸经过了那么多，她还能返璞归真。

“该是我谢你才对。”

傅佑霆看她情绪还算稳定，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情，父皇是怎么逼迫他当皇族暗影的，他又为什么心甘情愿成为皇室的一把刀。

“你还记得平王吗”

云瑾点点头，平王就是大皇子，傅晏的父亲，当年皇子中唯一和傅佑霆交好的。

他虽是皇长子，却也因为嫡庶之别自小被皇后母族打压，常年戍边。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军功显赫，在朝中声望颇高，先皇后怕他威胁到太子地位，便联合世家废了他，囚禁在别宫就是五年。

皇兄那样骄傲的人，四肢皆断，只能躺整在床上苟延残喘。

为晟朝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不想自己也步他后尘。”

说着这些过往，傅佑霆眼中似有无尽痛苦，他入军中对他照顾最多的就是皇兄，亦父亦兄。

那个爽朗又正直的皇兄，明明对太子之位无意，却被毒害到那种下场，最后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阴暗算计中。

当那些世家对他污蔑弹劾的时候，傅佑霆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人亡，那时候他就发誓绝不会再做懦夫。

“后来的事情你大约也知道了，随着我日益显露实力，太子党担心难以压制我，急于寻找同盟，云侯府无疑是所有世家中底蕴最深厚，也是最强的靠山。

所以皇后和太子为了控制云家，向父皇提议赐婚，纳你入东宫。”

说到这傅佑霆停顿了一下，在云瑾的催促中才继续将当年真相披露：“在圣旨颁下的前夜，我入宫和父皇做了交易，让那份赐婚圣旨终究没机会颁出。

后来就成了遗诏，被傅长策一直拿着，他一直觉得你该是他的，大约就是源于此。”

云瑾听到这大约都明白了，原来当年要自己入东宫的是先皇后，云侯府毕竟是第一侯府，哪怕世子犯下了欺君之罪，也难以根除云家势力，倒不如顺势控制自己这个唯一的继承人。

可云瑾还有些想不明白，那时候祖父仍然是晟朝第一侯，云家余威尚在，皇后逼迫自己入宫，岂非是和祖父叫板

祖父那样的人，他也许会为了保全云侯府妥协，将自己送进东宫。

可以他的性子，从不受人挟制，肯定会伺机反咬一口的，皇后和太子完全没必要这样和云家为敌。

“我自小就被选为太子伴读，在外人眼中云侯府本就是属于东宫一党的，皇后必不会如此性急，冒着得罪云氏的风险强逼我入东宫，除非——”

云瑾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从傅佑霆怀里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从傅佑霆的眼神中，云瑾明白了，顿时眼眶就微红了，原来，一切的根源真的是在自己。

皇后太子为什么会突然要那么做当然是因为他们预见了云氏将会脱离他们的掌控，自己这个云氏未来的继承人，和太子党不会走到一条路上。

那时候，正是她和傅佑霆情窦初开的时候，在宫学中自己虽然是太子伴读，暗地里却心疼傅佑霆受人排挤，偷偷给他通风报信，教他躲避明枪暗箭。

她自诩做得天衣无缝，可他们那时都年少，眼中情愫皇后和太子岂能察觉不到此时云瑾想来，自己早已经破绽太多。

她清楚记得，有一次皇家狩猎中自己不慎走失，是傅佑霆找遍了山林，从捕兽坑中把自己救了出来，背着走了一夜。

再回到人前时，所有人看他们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那时太子分明就察觉到了自己对傅佑霆的感情。

权势和利益虽然能让关系稳固，但人心是最不能掌控的，一旦自己这个云氏继承人和傅佑霆走到了一起，太子的地位就有可能倾覆。

所以他们宁愿冒着得罪祖父的风险，也想要强逼自己成为太子的女人，那样一来，云侯府就真正的成了东宫的囊中物了。

原来，一切因果，皆有定数。

云瑾苦涩地笑了笑，而后便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泪。

她也只是因为动了情，有了私心，就让自己和傅佑霆的命运因此改变。

而后数年，那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少年郎，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行走在尸山血海之上，游离于阴暗之中。

他们再回不到年少单纯，傅佑霆甚至对她避而不见，云瑾每次见他都是满身血污，犹如煞神。

就连她的生辰之日，傅佑霆也是带着一身血气来见她，云瑾记得，自己还痛心疾首地质问他皇权真的那么重要，自己真是看错了人。

现在想到那些伤人的话，傅佑霆听着该多伤心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

云瑾被傅佑霆拥入怀中泣不成声，她可以理解当时的局势是大势所趋，也能明白傅佑霆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了自己，但她无法原谅自己曾是伤害傅佑霆最深的人！

“阿瑾，真的不怪你，虽然经过了这么多波折，最后你还不是嫁给了我，也算是补偿了。”

看她哭成了小花猫，傅佑霆哭笑不得，将人又搂紧了几分，是啊，不管过程如何，最后兜兜转转她还是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云瑾却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闷闷地说：“那你就不怕我那时候慢慢就不喜欢你了，移情别恋了呢”

说起这个，傅佑霆还真是有点后怕。

那几年他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明日的日子，傅长策却能一直陪伴在云瑾身边，他们出双入对情投意合，连傅佑霆也不知道阿瑾还喜不喜欢自己。

当两年前那次他被云瑾当朝弹劾谋反的时候，他真是以为云瑾移情别恋了，后来又在狱中被云家毒害，夺了他的摄政王之权。

自己为了她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煞神，她却爱上了傅长策，用云家帮他固权，弹劾自己是逆贼

那一刻他真是毁天灭地的心都有了。

所以他杀了回来，用云家逼着她来求自己，又强占了她的身子，那时的自己，大约才是真的疯魔了。

他很清楚，如果云瑾那时真的背叛了他，他一定会做出非常，非常可怕，近乎变态的事，拉着大家一起下地狱。

所以他说谢谢云瑾是真心实意的，谢她在自己最不堪的时候也不曾动摇，在自己被所有人唾弃的时候也不曾改变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不是她这份坚定的爱，傅佑霆现在恐怕早就疯了，会成为一个真正失去理智的煞神。

他们互相奔赴，又互相救赎，这才会有了今日的长相厮守。

又有孔明灯悠悠升起，云瑾抱紧了傅佑霆的腰身，无声地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