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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速公路上没有太大的人为风险,不过天灾却更为麻烦,一旦到了后半夜,在冰天雪地里,又是高速公路上四周没有阻隔,风一吹来,温度比市里面冷太多了,达到零下三十度都是正常的事。
那边八千人开始工作,铁锹挥舞起来,把雪往高速两边抛去,很快肉眼可见的雪不断的减少,一点点的往前推进。
呼呼呼
风扯呼的刮起来,有些顶在最前方站在坡度过高地方的大青山人,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被吹下来。
“小崽子靠后面站。”在最前方的一个青年差点被吹下来,不过随即一个大手掌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顶住了他的身形。
“三叔!”那青年一张嘴,就急忙又是闭上了嘴,因为风太大,雪又密集,差点吃了满嘴的雪。
“把这个裹上。”中年男子拿起一条围巾绕在对方的脖子上,随后连同半边脸都帮他裹上了,然后挥了挥手让他站自己身后去。
“三叔,你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了,腿脚已经很不舒服了,还是让我来吧。”那个青年急忙说道,他们是从一号仓那边赶来北方,从早上就出发,到了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
“屁话,你爸走的早,嫂子把你交给我,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我怎么给你娘交代。”那中年男子呵斥道。
“可我妈说,你从小身子骨就弱,这天那么冷,我怎么能让你顶上去,再说我已经长大了,我应该保护家人。”那青年倔强道。
“小子知道心疼人了,和你爸当年一样,哎,我怎么能让你顶在前面。”中年男子揉了揉青年的脑袋,心底陷入回忆,当年大哥就是这么照顾自己,事事都冲到最前面,常年劳累之下受了伤寒还坚持工作,最后活生生给累死病死的。
现在大哥的儿子,竟然还挺身要保护自己。
自己又怎么忍心,看着大哥唯一的孩子,又给自己顶风挡雪。
“三叔,放心吧,我身体壮着的。”那青年咧嘴一笑,握着铁锹作势就冲到前面。
“滚到后面去。”那中年男子扯过他的胳膊,直接走到了最前面。
“三叔。”青年眼角有些泛红,望着前方那并不宽阔的肩膀,想着这些年三叔对家里的帮忙,心底就堵的慌。
来的时候,母亲亲自说过,爷爷那一脉老二早夭,只留下自己父亲和三叔两个人相依为伴,年轻的时候的是你父亲顶在前面,你父亲死后,又是你三叔顶在前面。
“他们老高家,都是有血性,能担事的种,没有一个临危后退的,你长大了,出门在外要照顾好你三叔。”母亲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
青年环目四望,看到很多人都闷着头在干活,没再多说,低着头也赶紧的铲雪,也时刻注意着三叔的安危。
呼呼呼
突然一股风抽过来,那股风又急又猛还裹挟着雪花,三叔顶在最前面的坡度上,忽然一个脚底打滑,整个人就往前面摔了过去。
“三叔!”青年见状扔了铁锹,纵身就是往前面一跃,想也不想就打算搂住三叔,根本没有顾忌下方是什么情况,是否危险。
两个人就直接往下面滚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扔下铁锹过去帮忙。
那边摔了十几米远的中年男子,缓过神之后急忙爬起来,因为耳边最后听到喊三叔的声音,急忙赶紧去找自己的大侄子,不过刚刚滚下来的时候,还伴随着其他雪砸下来,早就把四周给埋住了。
这里是两个坡度的低洼地段,积雪十分厚,远处的车灯又被遮住,四周几乎看不太清楚具体状况,显得黑漆漆的。
还好这个时候众多大青山人急忙跳了下来,二话没说,扔下铁锹,用双手直接去雪地里扒,速度很快,不敢耽误,两个坡度的低洼地带,加上风吹雪埋,雪的高度超过了一米,再晚人就没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李扬的注意,他带着人急忙赶了过来。
那边记者也匆匆的跟着过来了,靠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了照,感觉下面黑漆漆的,但是凭感觉,下面的积雪都达到了一米多,一个个赶来的大青山人,毫不犹豫的就直接跳了下去,起身的时候,积雪都埋到了胸膛处了。
“这雪怎么这么大,他们竟然毫不犹豫就往下跳,这……。”一个记者吃惊道。
“这里是华北通往东三省的交接地带,地势起伏不平有陡坡,如果是下雨还问题不大,排水系统很健全,可下雪的话只会越积越厚,而且今年又赶上了五十年难遇的大雪,又是一下就是一个星期,所以东三省这边的高速早早就封停了。”一个摄影师解释道。
“听说是个年轻人找不到了,他人没事吧?”那个记者有点眼泛红,这些年千里奔袭而来,辛苦也就算了,竟然还遇到了这么大的危险。
“不好说,这天寒地冻的人抵抗力差一些,晕在雪堆里,时间长了是很麻烦的事。”那个摄影师打了一个哆嗦,天太冷了,也不确定道。
此刻李扬带着人,已经先一步跳进了下方的低洼地段。
“保护李医生。”小六大喊一声,也急忙带着人往下面跳去,这个坡度有些大,很快一个个人算是滚着下去的,可每个人到了下面立即站稳地形,第一时间护持在李扬周边。
“把所有的矿灯全部打开。”李扬对后面喊了一声。
不大一会从坡度上,后来的人拿起矿灯往下面照射。
“别瞎找,所有人站成一排,往前趟路,碰到了就直接给拽上来,估计身子骨太弱,这一天又累又没有休息好,猛的滚下来晕过去了。”李扬大声吩咐道。
坡度上面的人,急忙大喊。
“李医生,我来!”
“我下来!”
“我下来!!”
……
很快坡度上面的人一个个高声喊道,随时都做好了往下跳的准备,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处低洼地带积雪很厚过一米深,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特别天上大雪一直在下,如果不是有矿灯照着的话,几乎看不到脚底下。
十分危险。
可这个时候一个个大青山人,没有半点的迟疑。
“快……快拍下来,不能让英雄默默无闻,他们是为了救灾才遇到危险的。”一个记者急忙喊道。
那几个随行的摄影师纷纷的把镜头对准了周边的一个个大青山人,记住了他们一个个脸庞,在风雪中每个人脸都冻得通红通红的,他们手里还握着铁锹,为了活动方便穿着并不厚,站在高坡之上,风吹着他们的身板上。
再看看自己这些记者和摄影师,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不用干活都感觉累的气喘吁吁,浑身没力气了,和他们比起来,自己这些人简直就是拖累。
“一定要拍下来,一定要全部拍下来,让人民记住他们,记住和平年代,这些人是怎么为国家和人民付出的。”记者叮嘱身板的摄影师,心底默默念叨,一定要把这些报道出去。
每日高速上行驶的车辆千千万万,怕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大雪封停之后的高速上,是多么的凶险,是多么的冷。
“都不要下来,人越多,越是乱。”李扬沉声道。
很快已经在下面的大青山人足有上百个,很快从坡度处,胳膊环绕着胳膊,往前面一步步的趟雪,积雪很厚又很冷,近乎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风很大,每走一步都刺骨的疼,不过每个人没有半点的停滞。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一步对大家而言都是钻心的疼,上面还有雪不断的往下面滚落,冻了几天夜的雪团子砰砰砰的落下,像是被一块块板砖重重的砸在身上一样。
风雪在这些人的脸上扫过,打的脸吱吱的又疼又红,像是被刀割过一样,但是每个人都没有退缩,平静的脸庞上虽然冻的泛红,双眸内依然坚定和深沉。
李扬就走在这些人的前面,他环目四望,心底明白,这般低温,必须早一步找到人,再晚人就会没了。
刚刚也知道对方是高家庄的人,是高玉良那个村子里的,那里过去是大青山最穷的村子。
好不容易生活好了,年轻轻的小伙子如果人就这么没了,他怎么给对方的父母交代。
风很大,雪哗啦啦的吹下来,不时的上面坡度上的积雪还往下滚。
过一米多的积雪,根本没有办法抬脚走路,只能费劲的往前趟,感觉腿上犹如绑缚了上百斤的重量一样。
如果人砸下来被雪压着,能否站起来,都不一定。
李扬一步步的走在最前面,眸光内透着坚信,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人是他带出来的,就必须有他带回来。
那个被称为三叔的中年男子,看着李扬走在最前面,心疼自己的侄儿又是挂念李扬的安全。
“不找了,不找了,李医生你快上去吧,你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和三十万大青山人交代啊。”
“李医生求求你上去吧,我高家庄生来贫穷,苦日子过了太久太久,您带着我们大青山崛起,让我们高家庄的人也能吃得起白米饭,能上的起学,孩子从此能抬起头见人,你是我们高家庄的恩人啊,如果您有个好歹,我们老高家就是罪人了。”
“不找了,不找了,死了就死了,我大哥哪怕在天有灵,也会支持我的决定的!”
中年男子大声的喊道,他突然脱离队伍快速的奔向了李扬,死命的抱着李扬的腰身,一遍遍的大声喊道。
那声音在夜色里是如此的悲壮和醒目,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心底一疼,特别一起过来的人,几乎都是认识老高家这一对叔侄。
高家庄本来在大青山就是最贫穷的,老高家更是穷。
孩子父亲死的早,丢下孤儿寡母的,孩子三叔一辈子没有娶媳妇,照顾着这对孤儿寡母,这半年来带着孩子跑车,那简直是当亲儿子一样的疼爱,众人都是看在眼里,能死,他肯定先死,也不会让孩子死。
而这个时候,他却宁愿孩子死了,也不让大家找了,心底多疼,不言而喻。
“小六把人拉走。”李扬沉声道。
身后的小六略微犹豫,最后还是坚决的执行命令,带着几个人把中年男子拉走。
“李医生您心意我们老高家收到了,您是大青山的救星啊,您不能冒险啊。”
“不然我哪里有脸回大青山。”
中年男子痛心疾首的大声喊道。
“三叔!”一道孱弱的声音响起,声音很小,在大风大雪的夜色里几乎很难听到,不过李扬却是瞬间反应过来,目光骤然望着高速公路护栏的边缘处。
他猛的转身整个人朝着声音处狂奔了过去,周边的雪横飞出去,他半边身子虽然没入了大雪里,不过速度没有受到影响,四车道两边距离超过十米,他瞬间赶到了地方。
两手直接往下面一抓,忽然抓到了一个手。
“人找到了,过来人把雪扒开。”李扬没敢松手,因为他感觉到了,对方半边身子已经冲到了护栏外面,如果掉下去,下面是一条河,积雪更是厚,人恐怕更是找不回来了。
很快上百个大青山人飞速的冲了过去,双手拼命的扒开雪,很快那边的雪就被推平了一大半,人的身子也露了出来。
随后七手八脚就把人给抓了出来,众人也是心底一惊,差点人就掉下去了,还好李医生一直用手抓着,不然看不到情况的话,硬扯上来,也是十分危险的。
“把人送到后方车里,记得不要立即脱他的衣服,拿雪先搓搓身子骨,过半个小时之后再喝点热水,打开空调,换上干净的衣服。”李扬交代道。
“是。”很快四个大青山人扛起那个青年就是往后面跑去,坡度之上有人扔下绳子,把他们拉了上去。
“李医生谢谢,谢谢,您的手没事吧。”中年男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在被推平了许多的雪地里,头没入雪里重重的磕头。
“起来,即然走了这一趟,我就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你是他三叔,他肯定想第一时间看到你,快点跟着过去吧。”李扬把手背在身后。
“他身边都是大青山人,在外面三十万大青山人都是一家人,有我没我都一样,他已经安全了,但是耽误的工作,必须立即干下去。”中年男子急忙从旁边抄起一个铁锹,许多话都憋在了心里,唯有拼命的干活。
其他大青山人也没有二话,赶紧抄起从上面抛下来的铁锹,赶紧干活。
早一点结束,早一点四千辆重卡,就能往前方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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