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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手机视频里,首先出现的老者,李扬认识。
他是大青山的老兵,快九十岁了,是王家庄的一个老人,战斗时断了一臂。
很快视频里老人的声音响起。
“李医生,长白山一线所在,我们曾今在那里整顿过队伍,我们大青山人当年自成一军,所有的后勤都是咱们大青山人自己指定的,这是上级首长给我们大青山人的权利,长白山一线的子弟兵就是负责我们大青山人后勤补给的,这是上一辈就传承下来的。”
“我父亲说过,最早追溯在民国时期,到后来的抗日,内战以及入朝作战,我们大青山的后勤补给皆是有长白山一线的子弟兵负责,他们闲时负责补给,战时为兵,是一等一的好兵。”
“我记得入朝那次,因为寒冷减员在各个军种普遍存在,但是我们大青山的棉服棉装是最齐全的,在整个漫长的战线上我们的补给是最齐全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长白山一线的子弟兵提供的,那年冬季,他们全民缩减开支,能用的都给我们用上了。”
王家老人满是褶皱的眼眶旁,忍不住泛着红,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落下泪,大青山流血不流泪,但他的身体却一个劲的颤抖,挣扎着用独臂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另外一个袖子空空如也,他对着镜头的方向,目光沉入了回忆。
“那天大雪纷飞,是我带着两万大青山人作为后续部队是最后参战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零下二十五度,整个长白山一线的村子能用的近乎是清空了,因为大青山八次动员,前七次他们已经倾尽所有了,而等我最后带着部队过去的时候,我们还是穿上了厚厚的棉衣,那天送行的没有女人和孩子,是他们为了我们可以顺利参战,女人和孩子的棉服都被剥下来,全部改装成军服,穿在了我们的身上。”
“天知道啊,我们大青山人一共参战十三万人,长白山一线的乡亲们随军八万,走了一拨又一拨,所有能拿的能穿的都带走了。”
“等我带队的两万人最后一波赶过去的时候。”
“整个长白山一线的村落里,整个方圆数十里的村落里,在那个冬季再也见不到半缕棉花,半缕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天寒地冻,白雪皑皑,连个棉被都没有了,只能滚在柴堆里取暖熬过那个冬季。”
“吃的,喝的,所有的干粮都被我们带走了,给他们留下的只剩下老弱妇孺,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在那个冬季,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们尽了他们的职责,我们也不负所望,入朝我们大青山人纵横上千里,打到最后十万大青山人能回来的不超过百人,整个长白上一线带去前线的八万子弟兵也不到数十人。”
“我们胜了。”
“大胜!”
旁边还有几个老人皆是当初那一战回来的,皆是支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有缺胳膊,有断腿的,簇拥着那个王家老人旁边,伸出右手颤抖着敬礼。
“李医生,请替我们向他们问好,向跟随我们大青山一起战斗过的长白山一线的兄弟们,问好!当初我们大青山穷,一直没有机会去寻找他们,怕给他们再添麻烦,另外恳请李先生能尽力帮扶他们一下,我们这群老兵,谢过了!”王家老人颤抖的扔掉拐杖,举起手,敬礼!
李扬轻叹一声,有些事这些老人不说,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些老人不求名,不求财,一辈子为大青山付出,从未要求过自己一分一毫,今天却主动开口了。
一旁的王军等两千大青山人,纷纷挺起胸膛,望向眼前的妇孺孩子以及老人们,眼眸内露出敬意,纷纷的举起手,向对方敬礼,向当初那些人的后代给予应有的敬意!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看似八十多岁的老人蹒跚的走了过来,他一过来,附近的妇孺和小孩都纷纷的让开路,都很尊敬对方,一个个口里喊着爷爷,太爷爷的话。
“六叔。”马村长也是急忙赶紧扶着老人。
“是四哥……是四哥的声音吗?”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急忙朝着李扬快步的走过来,殷切的望着他的手机。
“王老爷子,家里排行老四,前三个哥哥抗日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王军说道,对于自己村子里的老人,他很清楚。
“老人家,您说的是他吗?”李扬把手机视频调出来,递给面前的老人。
“是,是,是四哥。”老人捧着手机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王老爷子,忍不住眼眶湿润了,眼泪快溢出来了,他急忙在胳膊上蹭掉,憨厚的一笑望着视频里的王老爷子,自言自语道:“四哥说了,男人流血不流泪,那个时候我跟着四哥上战场,才十六岁。”
“四哥人好啊,一直把我当弟弟照顾着的,他的……他的那条胳膊,就是为了护着我,被炸弹的碎片给击穿的。”
老人再也克制不住的落泪了,急忙又蹭掉,越是蹭,泪水越多,急的他跺了跺脚,望着手机上的王老爷子。
“四哥,四哥,你咋的不说话了,不说话了。”
“你的小六子不哭了,不哭了,你说说话啊。”
老人捧着手机一个劲的说,他好似不知道刚刚那只是一段视频,殷切的望着画面里暂停下的一帧画面殷切的喊道。
“老人家,这是一段视频,王老爷子现在在西川省的,我这就安排人送他来东北,和你相见如何?”李扬说道。
“四哥看不到我?”老人家一愣,双眸内透着水雾,紧张的望向李扬。
“对。”李扬点了点头。
“那四哥没有生气?”老人家激动的抓住李扬的胳膊。
“王老爷子看到你,只会高兴。”李扬拍了拍老人的手,认真道。
“那就好,那就好,四哥对我最好,我就说,他不会生我气的。”老人家开心的咧嘴一笑,满嘴的牙齿已经没了,笑起来像是老小孩一样,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抓着李扬的胳膊道:“别让四哥来了,四哥身体不好,入朝那次被冻伤了,这天寒地冻的,就别让他来了,别来了,我知道四哥没生气,我就放心了。”
“王老爷子一直念叨着,能再次见见战友,应该说的就是他们,最近的大雪天气快结束了。”王军在一旁对李扬说道。
“是,是,今天早上已经接到了禁航解除的命令,通航问题不大。”徐董眼眸也泛着红润,在一旁道。
“老人家,王老爷子也想见你,您放心,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穿厚点,坐飞机很快的,今天晚上就能到。”李扬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
“晚上就能见?”老人眼眸内满是殷切。
“能。”李扬点了点头。
“那你让四哥穿厚点,一定要穿厚点啊。”老人握着李扬的手,一直摇晃着道。
“好!”李扬点了点头。
“好,好,小马,赶紧安排人去把各个村的老人找来,告诉他们,我四哥要来了,快,快点去。”老人高兴道。
“知道了,六叔,你先休息一会,我这就安排人找。”马村长担心老人太过于激动,就是安排人赶紧扶着老人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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