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世篇：背后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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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月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跟韩意吵架，也从来都没想过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

韩意拒绝立后，也拒绝再让任何一个秀女进宫，这显然惹恼了太后，母子关系一下降到了冰点。群臣开始在朝堂上拼命地谏言，甚至有大臣以死相逼。遥月知道这段日子韩意一定很难过，可是他却已经不再是韩意的贴身太监了。

韩意把他打发到了兴圣宫，说着是让他伺候淑妃娘娘，实际上就是让他和师姐离开皇宫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玉楼觉得很对不起小师弟。

“我真没想到会这样，”玉楼抱着小喜忠给它梳着毛，但眉头早就蹙成了一个川字，“我明明在韩意身上施了仙法治好了他的病，他已经是一个正常男子了，可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纳后宫。”

遥月也是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无所事事：“所以，他不喜女子，可能不完全是因为身体缘故吧。”

玉楼手中撸猫，脑子却在飞快运转。忽然她抬头看向师弟，惊讶道：“不会是因为你吧？”

“我？”遥月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我？”

“哎呀，算了算了。”玉楼摆摆手，“现在怎么办呢？你这个恩还报不报？我和徐长戍，又该怎么办呢！”

“徐……”

遥月刚叫了一声徐长戍的姓，就见到这位带刀侍卫来到了兴圣宫门口。他先是看了里面一眼，和玉楼师姐对视的瞬间，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暧昧又奇怪起来。遥月咳了两声，那徐长戍才反应过来，跪下说道：“娘娘，皇上有圣旨到。”

小乐子此时已经成了韩意的总管太监，他拿着一张圣旨，等到徐长戍退到一边，他才站在兴圣宫大院门口宣读起了旨意。

大概旨意是让淑妃出宫修行，而喜忠则陪同。

“出宫修行？皇上什么意思？”遥月忍不住大声质问，“为什么忽然让淑妃娘娘出宫修行？”

小乐子曾也是受惠于遥月，所以即便是现在他也对遥月并无不敬。他收了圣旨，这才上前小声跟遥月说道：“近日咱们陛下心情不好你也知道。你和淑妃娘娘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出宫修行，没有赶你们出宫啊。”

但遥月很明白，韩意只是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这旨意，就是让他和师姐离开宫中，不要再给他添乱的意思。

但玉楼似乎对这个旨意并没有太在意。留在宫中她无所事事，还要面对不知如何是好的徐长戍，还不如离宫散散心呢。于是按着遥月的肩膀把他推向一边，礼貌向小乐子笑道：“皇上的旨意，我照做便是。”

小乐子赶紧作揖道：“娘娘圣明。明日午后，有轿撵接您出宫。”

等小乐子离开后，徐长戍却迟迟未走。玉楼嗔道：“你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快滚开。”

徐长戍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就算是皇上跟他说过自己没碰过后宫女人，也会给他指一个他喜欢的女人。但他确实是偷偷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所以那两件事之后，他基本都离淑妃娘娘远远的。这也是让玉楼气不打一处来的地方。

没想到徐长戍虽然站着门口远远的不敢进来，却无不遗憾地问了一句：“你真要走？”

玉楼毫无表情与他对视，几次呼吸间隙后，她才露出一丝讥诮：“那又怎样，我在这深宫之中又能做什么。不如出去自由自在。”

徐长戍扒着门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紧紧抿着嘴，似是有话说不出，看得遥月都难受得想替他说两句了。

果然是个木头，徐长戍最后还是没有说半句挽留的话。

和韩意吵架之后，遥月就没有再见过他了。虽然有时候很想偷偷跑去前殿看看韩意在做些什么，但想来想去却只觉得“凭什么”，明明是他和自己吵架在先的。直到这临出宫的前一晚，他还是没拉下脸去找韩意。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兴圣宫来了几个太监宫女和侍卫，抬了轿子来，要把淑妃娘娘从后宫门出去，送到离皇城不远的青岳山上的皇家道观，碧霞观去修行。

淑妃娘娘坐上轿子，遥月则跟在轿子旁走。

皇宫的后门离飞羽殿很远，离各个宫室都很远。唯一离得近的是城楼。

有时候天气热，韩意就喜欢在城楼上吹风看星星，遥月跟在旁边，会跟他讲很多关于星象的事。

眼看着城门即将开启，遥月知道自己就要离开皇城，离开韩意，这一世也很可能就要结束了。在他踏出城门的一刹那，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个温热的视线在注视着。遥月顿足，身体随着午后的风略微前倾。

但是他始终没有回头。

时间沉寂，又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等遥月不再能感觉到那个视线了，他才迈开步子，跟上前方的轿子。

离开城门，只能听到身后轰然一声，铁门被紧紧地关闭了。

他和韩意便也就此分开了。

来到碧霞观之后的日子就变得没有那么无趣了。本以为事情发展会像电视剧里那样，被贬到道观里的妃子受到各种人的欺凌，然后忍辱负重，发誓要想尽办法重回皇城——但很显然，这是他电视剧看多了。虽然凡人道士们并不是人人独具慧眼能看清“淑妃娘娘”身绕仙气，但就这位娘娘每天清晨给大家讲道法、下午教小道士们练剑法的气势来看，道观之中没有人不尊她不从她。

很快玉楼就跟遥月说，在道观就跟回家了一样，很自在，打算在道观里闭关修行一段时间，希望遥月不要打扰他。

遥月既然是皇家里陪出来的“公公”，自然就没有会道法的“娘娘”那么受人尊重了。

遥月每天四点就要起来，给道观里帮忙打扫卫生，中午了还要被喊去帮忙做饭，到了下午明明可以休息一会，但还是要被人使唤着去河边洗衣服。等等，他是不是拿错剧本了，难道这剧本里他才是可怜被欺负的女主吗？简直就是仙侠剧里的灰姑娘嘛……

谁让师姐道法精通，自己却是个吊车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