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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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官？”卢大少愕然。

紧接着他就摇头：“不可能的，大恒朝哪儿有捐官的事宜？官爵不私授，是死规矩来的。”

雷云东笑道：“我是说得直白点，其实看起来不像是捐官，但其实就是捐官。”

“哪儿有这样的事，真要有这事，那还不天下轰然啊！”卢大少撇嘴道。

雷云东笑了笑，卢大少还是在意这点的，很简单的道理，他是秀才，这是辛苦万分才考出来的身份，也是可以踏入官场，从胥吏做起的基本。

没这个身份，有门路都进不去。

而这样的人最厌恶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捐官了，只需要花钱，立马就一跃成了天上人，立刻骑在他们这些胥吏头上拉屎拉尿。

这是这些自豪与自己科举身份，千辛万苦在官场攀爬的诸位科举出身的人来说，是一个超级巨大的侮辱和打击。

毕竟钱，谁他喵的没有啊！有钱就能当官，那自己耗费的青春，为此而舍弃的人和事务，岂不是都是白费？

“其实这不算什么隐蔽的消息，其他地方都有流传，看贤兄的样子，这三宝县是没有这种事啊。”雷云东说道。

“什么？！这捐官的事在外面居然有？！这怎么可能！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不会弹劾吗？！”卢大少直接瞪着雷云东。

“不是贤兄想的那种正途官啦。”雷云东笑道。

卢大少闻言松口气：“不是正途官，这好还些。”但他又狐疑起来：“难道是各个王府的属官？也不应该啊，哪家王府敢私卖官位，怕是直接会被御史弹劾得欲仙欲死啊！而且这王府官位也没多大用处啊，出了王府封地就彻底无用，官场不认的，谁会去买啊。”

雷云东挠挠头，看卢大少这模样，显然他对这些事是毫不知情的。

不过想想也是，这是三宝县，一个县而已，想来真没人打这方面的主意。

“贤兄，这么说吧，卢家有没认识的卫所主事之人？”雷云东问道。

“卫所？！”卢大少醒悟起来：“你是说，你要走卫所的路子，买卫所的官？”

见到雷云东点头，卢大少忙劝阻：“贤弟，万万不要想不开啊！干嘛要去当卫所的官啊！卫所兵连佃农都不如啊，直接就是卫所军官的奴隶啊！”

“而且还他喵的一旦改了户籍，那子孙后代都没法脱籍，代代是卫所的人，世代被困在卫所中，咱们这样当个议员，潇洒过日不好吗？就算要想走仕途，也可以去考个秀才，与愚兄同心协力在官场攀爬岂不是更好？”

“万万不行！万万不要去走卫所的官路啊！”卢大少急切的劝阻。

见到卢大少情真意切，雷云东有些欣慰，他当然知道卫所现在已经是大恒朝的垃圾毒脓了。

其实卫所一开始是非常有效的统治制度。

当占据一个星球的时候，大恒朝直接在这个星球上设置卫所，扒拉人口分配土地，把卫所的人员物资全部固定在一个地方。

说白了，卫所需要负责开垦荒地，繁衍人口，抵御及消灭周边危险。属于维稳、扩张、固本的军事机构。

可以说大恒朝现在麾下如此辽阔的疆土，有大半是卫所发展起来的。

当时的卫所，手握军权、良田、人口，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拥有着自行补给和可持续发展的独立军事团体。

所以这样的机构，很自然的就会开始变得尾大不掉。

然后大恒朝搞出了一场卫所改制，就是直接把卫所的土地人口直接剥离出去成立官府，或者是直接把卫所变为官府。

但这样一来，卫所的军官却没了多少用处，毕竟他们属于军户这一级别，下面的普通军户可以直接转民，但军官却不能直接转为文官啊。

卫所军官很乐意去当文官，但文官可不愿意这些大老粗来抢夺自己这些文人的位置。

所以一番争执内斗，甚至暴动之后，卫所编制全部原封不动，但卫所的土地和人口却被分割了大半给当地官府。

以前官府还有资格对卫所指指点点，甚至下达命令。

但那次总体划分后，卫所管辖权直属皇帝，就是内阁大佬都没权指挥命令。

彻底的成为了一个由皇权统治的直属机构，如同绣衣卫那样。

一开始皇帝还满心欢喜，这是把全国的卫所都给收拢到手心了。

想想卫所的庞大数量，数字一冒出来就会让人兴奋。

但等到调查清楚现状后，这个卫所的数字一冒出来，皇帝就会头疼不已。

简单，天下承平已久，卫所所在之地全都成了大恒朝的行政星球，卫所都被困在各地官府地界，无法扩张，同样也没了危险。

没法发展，却也衣食无忧，还不会有危险，这完全就是养猪的状况。

所以卫所直接就变成养猪场，一个个军官养得肥头大脑，下面的兵丁却又苦不堪言，逃户众多。

这里可能会奇怪，整个星球都是大恒朝的，有没有敌人，这兵丁逃户能逃哪儿去？

简单啦，跑去官府落户就行。

文官掌控的官府可是巴不得把卫所的人口全部吸收光呢。

追逃户？让你卫所地界都出不来！

告状？告给谁？

六部五寺都是文官掌权，被训教许多次的勋贵谁敢吱声？

告到皇帝那儿？

信不信发动言官弹劾轰炸，炸得皇帝必须要处罚告状之人？

碰的头破血流的卫所军官，自然只能偃旗息鼓，一方面严厉管制麾下兵丁以及军户。

另一方面是开始和土著勾结起来经商。起码官员身份，在很多时候是有用的，起码掌控下层权力的胥吏得给官身面子。

所以，接手所有卫所的皇帝，发现名册中的兵丁百不存一，所有军官都他喵的成了废材，卫所不但不能给他带来利益，反而只会吞噬利益。

要是能裁撤，皇帝绝对是一口气全部裁撤了。

但显然做不到，关系网密密麻麻的，甚至都连通到皇帝的后宫、皇子、皇族上。

所以皇帝直接就把卫所丢一边，置之不理。

被皇帝抛弃了，同时又被文官系统掌控的朝廷抛弃。

卫所立刻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存在。

卫所的有识之士不是不想恢复卫所的功能。

但可惜，因为卫所无用化，官府直接用募兵这招，组建了营兵，负责剿匪、抵御入侵这些工作。

生生把大恒朝原本自负军粮器械的军，变成了一切需要上级拨给物资粮饷的兵。

当然，文官们却极为喜欢，因为以前卫所有田有人有军械制造，一切不求人。

朝廷文官对那时的卫所没有多少办法。

现在变成一切物资都需要拨给的兵，朝廷文官自然很好拿捏着这样的武力。

所以竭尽全力的打压卫所，支持营兵，最后让营兵把卫所的军事权力给抢光了。

搞得卫所的有为之士，想要有所作为，只能跳离卫所这个坑才有实现的可能。

久而久之，卫所虽然没被彻底遗忘，但却也成了个人人避开的臭气堆。

卢大少是秀才，当然知道这些事情，见雷云东要去跳这个粪坑，本着朋友之意和投资对象的身份，当然要制止雷云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