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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这个消息,&bsp&bsp朱少使显然也有些震惊。
她文弱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嫉恨,转瞬便低下头,不曾让给任何人看到。
云选侍她自然是知道的,一起学的规矩,&bsp&bsp又同住在掖庭,&bsp&bsp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她是花鸟使选进来的良家子,&bsp&bsp进宫前是地方乡绅的女儿,&bsp&bsp从小便习舞,生的明艳,&bsp&bsp尤其是腰肢细软,&bsp&bsp十分夺目。
可再如何美丽,&bsp&bsp她也不过是区区良家子!
按着常理,&bsp&bsp位份该从御女和采女中择一,&bsp&bsp怎会还未侍寝便封了正七品的宝林,哪怕是她有孕晋了一级,&bsp&bsp也还比云氏差了两个品阶。
朱少使虽不起眼,但也是正经官家选入宫的秀女,她只是当众跳了一支舞,便越过她这么多苦心经营!
因着云宝林的晋位,她失了所有胃口,&bsp&bsp只觉得自己悲哀。
在披香殿草草用了午膳后便寻了借口先行离开,&bsp&bsp没了闲话的兴致。
云宝林得宠的如此风光,苏皎皎在想,&bsp&bsp陛下今晚是歇在皇后宫中,&bsp&bsp还是会传云宝林侍寝?
若云宝林是皇后安排,&bsp&bsp那她自然不会心怀不满,&bsp&bsp可若并非皇后安排,&bsp&bsp皇后娘娘怕是要寝食难安。
但以苏皎皎对陛下的几分观察,陛下一贯是个随着自己性子来的人,今日既然封了云宝林,晚上就没有不唤她来侍寝的道理。
凭着九州清晏上的惊艳一舞,陛下少不得要新鲜上一阵子。
入夜后,陛下果真传了云宝林侍寝。
次日,前往凤仪宫请安前。
绛云殿。
宓妃脸色铁青,满眼怒火,恨不得将云氏扒皮抽骨。她坐在梳妆台前,被虞灵墨灵侍候着上妆梳头,差点坐不住,要直直进凤仪宫。
虞灵知道娘娘心中窝火,只得劝慰道“娘娘,仔细气坏了身子。云选侍虽从前投了咱们的门,但也没有在她身上废什么功夫,就算现在靠别人得了宠,您还不是使点手段便能将她拉下来。”
“贱人!”宓妃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如今宫中人人皆知云氏投奔了本宫,她如今背叛,叫本宫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一个萧才人,一个云宝林,个个打本宫的脸,个个不叫本宫消停!”
话刚说完,宓妃的脸色顿时白了一瞬,她手下意识去摸肚子,倒抽了口凉气“嘶。”
虞灵见状惊呼一声“娘娘仔细身子,万不可再动气了!”
墨灵在蹲在一旁,微微抬眸去问宓妃,关心着“娘娘,可是胎儿有恙?奴婢这就去传太医来。”
她们俩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担忧。
自娘娘有孕以来,身子一直不大好,胎儿更是怀得叫人心惊胆战,生怕出一丝差错。太医曾说娘娘胎像不稳,又是初次有孕,难免不适应,更得小心照料。
也是因此,陛下早就免了宓妃娘娘去向皇后请安,叫她安安心心养着身子便是。
可自昨天云宝林得宠后,娘娘便吃不下睡不着,更是一早就梳洗打扮,说要去凤仪宫。
娘娘向来要脸面,云宝林做出这样背弃主子的事,岂能不叫她生气,去凤仪宫也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值得云宝林冒险投奔,好处一口恶气。
只是这么大动肝火实在于腹中胎儿不利,万一……
一旦有个万一,那不是悔恨终身!
宓妃苍白着脸被扶回床上,一双明艳双眸此时满是不甘和愤恨,但饶是再生气,她也知晓腹中皇嗣才是最要紧,只得将这口屈辱强行咽了回去。
等她身子好一些,还不将云宝林打得半身不遂,看她还怎么敢背主媚宠!
云宝林不是要得宠吗?她偏不要她背后的人称心如意!她倒是要看看,是怜美人争气,还是她区区云氏有能耐!
“去告诉怜美人,若她宠爱比不得云氏,本宫要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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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宫和长乐宫离得近,苏皎皎正要出门去凤仪宫请安的时候便被虞灵喊住了。
虞灵大致表明了宓妃娘娘的意思便急匆匆地回了长乐宫,苏皎皎看着她的身影,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一侧跟着的鱼滢顺着看过去,小声说着“虞灵姑姑怎么看起来这么神色匆忙,她一向稳重,是长乐宫出了什么事?”
苏皎皎纤指抵唇,悄声道“嘘。”
她转过身朝凤仪宫方向走,轻声道“宓妃极要脸面,又善妒爱吃醋,云宝林一事是直戳了她心窝子。不然,又怎么会要虞灵告诉我这些?”
“之前在绛云殿见过一次云宝林,只记得她生的明艳,进退得宜,还不知道竟有这样的魄力。”苏皎皎清冷一笑,“她闹出这么大阵仗,今日可是要有好戏看了。”
凤仪宫内。
皇后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怒。宫妃也已经到了七七八八,苏皎皎不动声色瞧了一眼,云宝林还没到。
她昨夜是初次承宠,今早身子难免不适些。
只是苏皎皎倒是能体谅,别的妃嫔可就未必了。
萧才人冷嗤了声,说着“云宝林好大的架子,竟能让这么多人等着她!知道的是昨夜侍了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皇……”
话没说完,萧才人的嗓音戛然而止,许是也意识到这话是大不敬,紧接着换了句“多要紧的人物呢!”
皇后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地看过去,说着“萧才人,谨言慎行。”
“本宫记得前几天你才被宓妃罚了宫规百遍,若还是记不住,那便再抄百遍,撤了牌子,好生静心养性。”
萧才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皇后毕竟是皇后,萧才人再趾高气扬,也得知道这后宫里皇后才是最有话语权的人物。
若是真的撤掉牌子,那她这段时间就都不能再侍寝,消磨一段时间后,陛下身边早有了更多妃嫔,便再也没有她容身之地了。
萧才人顿时有些慌,连声说着“妾无心多嘴,还请皇后娘娘饶恕!”
皇后低头抿了口茶,没再继续追究。
悄悄打量着皇后的脸色,苏皎皎倒有些看不透彻了。
她看起来似乎丝毫不因为云宝林昨夜取代了她的位置而感到生气,神色依旧淡然端庄,一幅泰然模样。
难道说,云宝林是皇后推出去承宠的?
苏皎皎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宝林空出来的位置,心中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在众人等得有些着急的时候,云宝林才姗姗来迟。
一进殿,诸人的眼光便落到了她身上,各色的目光几乎能将她身子盯出一个洞。云宝林便是再大胆,也不过是民间出身刚刚及笄的少女,看着如此阵仗,不觉后背发凉。
她勉强维持着镇定走上前向皇后和诸位妃嫔请安,在低头叩首的时候,不慎露出领口一片红痕。
这红痕代表什么意思,在座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正因如此,才觉得格外刺眼。
殿内的气氛有一瞬的寂静。
诸人心中心思各异,却没人说什么,着实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苏皎皎当初得宠来请安的时候,敏充仪和王淑妃可没有放过她,若云宝林真是皇后推出来承宠的,她们岂会善罢甘休,什么也不说吗?
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云宝林的靠山,是王淑妃。
云宝林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皇后淡淡地瞧她一眼,说着“起来吧。”
她坐得端方优雅,曼声“雨荷,等会儿去太医署取些化瘀膏来,赏给云宝林。”
云宝林的手立刻抚上胸口,小脸发白。
今日晨起有些晚了,她又实在双腿酸软,起不来身。御前侍奉的宫女只来得及为她洗漱上妆,来不及掩盖身上的痕迹,本以为衣服能盖住不被人看到,谁知却还是露了出来,平白惹了众人不满。
她已经背叛宓妃投靠了王淑妃,谁知昨日本应该是皇后娘娘伴驾,这一来,她又得罪了皇后娘娘,在这后宫中的处境不可谓不嫌恶。
但人生没有回头路,她既然选了,就不会后悔。
云宝林再度伏在地上,柔声道“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本以为会腥风血雨的请安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散了。
苏皎皎搭了鱼滢的手要走时,听见皇后身边的雨荷笑着开了口“朱少使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
她足尖微顿,听罢后才离了凤仪宫。
不过一场端午盛宴,宫里的局势又要变了。
将要入夏,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今日却难得的凉爽。
虽日光耀眼,但凉风阵阵也算舒适。
苏皎皎不急着回宫,撑一把伞,带着鱼滢一路往北,打算经过御花园,再拐向千鲤荷花池散散风。
从关雎宫往北走一段便是王淑妃的玉堂宫,她们绕了另一条宫道,走偏僻的小路过去,不想从玉堂宫门前过。
御花园面积大,曲径通幽,小路很多。苏皎皎特意拣了条平时无人问津的小路,想落个清净。
谁知刚走几步,就听到前面有说话的声音。
不巧,都是熟人。
苏皎皎与鱼滢藏在石拱门后,静静地听着。
说话的人是落落,和王淑妃身边的掌事宫女芝桐。
芝桐刻意压低了声音,问着“娘娘交代你的事情做了如何了?怎么今日见怜美人还是脸色如常?”
落落的语调里带上哭腔“姑姑,小主前几日便嫌屋子里一直熏艾草呛得慌,只允许在殿外用,屋子里如今已经改用熏香了。何况端午已经过了,这法子也使不得了。”
芝桐皱了皱眉,抬眸环视了四周,这才小声斥责道“废物!娘娘交代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是不顾你老家的亲人了吗?”
一听到亲人二字,落落急得泪如雨下“姑姑,姑姑!还求您饶恕奴婢吧,求求您向娘娘求求情,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看落落哭得越发激动,芝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冷下声提醒她“回去将东西清干净,别留把柄,等娘娘再通知你。”
芝桐松了口,那说明王淑妃还不打算要她一家的命,留着她还有用。目送芝桐走后,落落才松了口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此时苏皎皎也早已悄悄离开原地,往千鲤荷花池的方向去了。
谋害她和提拔云宝林都是王淑妃做的,这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宫中得宠的新妃就那么几个。
她要是想扶持云宝林,再给她扫清障碍除了苏皎皎,让自己的人一路平步青云,倒也不是不可能。
云宝林已经狠狠得罪了宓妃,又惹了皇后不悦,只能拼命巴着王淑妃求生。王淑妃断了云宝林所有后路,叫她只能依附自己生存,再也不必担心云宝林不听话,这一招当真狠辣至极。
但——
以王淑妃如此手腕心机,苏皎皎可以肯定,她一定不会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敏充仪。
敏充仪虽和王淑妃是一脉,素来交好。
但同样是快人快语的性子,敏充仪就要愚蠢的多,比不上王淑妃心机深沉。
若是事事都告诉敏充仪,只会给王淑妃留下把柄,拖她的后腿。
所以提拔云宝林这样无关痛痒的事情敏充仪定然知道,可要害苏皎皎的事,敏充仪却是一无所知的。
正好,云宝林侍寝后赐居缀霞宫的连玥阁,与敏充仪同居一宫。
这就更加方便了。
苏皎皎纵目远眺,千鲤荷花池此时正值生机盎然,美不胜收的时候。
高低落错的荷叶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荷花正初绽花苞,娇嫩美丽。
她勾唇笑笑,嗓音淡淡“鱼滢,你瞧。”
“这千鲤荷花池如今正是最好看的时候,荷叶又大又圆,将这一池春水都盖了过去。若是掉进去个人,得多久才能被找到?”
鱼滢心中一惊,看着她颤声说“若是被荷叶盖住,又无人搜寻,也许身子骨烂了都找不到……若是有人找,也得一两天。”
宫里人人都知道苏皎皎最是软弱可欺,心思简单。
可又有几人知道,柔弱不过是她苦心营造的假象,是她给自己戴上的一张经年不改的画皮。
她苏皎皎,最是记仇。
主仆二人在千鲤荷花池的凉亭内站了许久,苏皎皎才淡声说“鱼滢,云宝林初承雨露,又得陛下喜欢,同为天家嫔御,我也该贺她晋位。”
“我记得库房里有我初封美人时皇后娘娘赏赐的一对金钗,你叫落落给云宝林送去。”
苏皎皎掀眸看鱼滢,眸光微冷“敏充仪一向厌恶我,叫落落去时千万仔细些,可别——”
“冲撞了敏充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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