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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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烨明流放，王氏悲痛欲绝，哭的昏死过去。王府其余各房各怀心思，有的隔岸观火，有的自感处境危殆，有所收敛。

赵雪青又去看雅乐云，俩人闲聊一场。雅乐云看女儿有些闷闷不乐，又说起上次没有说完的话。

“青儿，这几年我不和你说那些旧事，不是怕你知道，是那段经历实在不怎么好。每每想起来，心里都不好受。也不想你难受，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母亲不要放在心上。”赵雪青愧疚道，“我只是随口一问。”

“告诉你也无妨，你本身也该知道。”雅乐云脸上有惨淡的笑容，“其实我们的事情很简单。”

赵雪青很想知道，所以不说话，等她讲述。

“那一年我才十五岁，很爱你的父亲，一直随你他待在西北任上。怀上你不久，都国就和夏国开战了，夏国来势汹汹，连失十几城。你父亲作为统帅，殚精竭虑。后来打到了永安城，夏国打不进来了，但他们不放弃，日日想方设法想，各种进攻。”

雅乐云停顿一下，似是不忍回忆那个场景，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那真是生灵涂炭，人间炼狱。你父亲看我月份大了，想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谁知道刚出城，就被夏国的奸细给抓了，把我送到了高擎那里，高擎绑着我在城外威胁你父亲投降。但是……”

“怎么样？”

雅乐云凄凉地笑一下，说“你父亲没有理会，他只到城墙上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原来是这样，赵雪青小心翼翼地发问“那后来呢？”

“因为你父亲不受威胁，高擎生气地想杀了我。那样一折腾，我动了胎气，疼的死去活来，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你已经生了，而且不知去向。外面乱成一团，看守我的人也跑了，我就趁机跑出去躲了起来。

“后来才知道那是你父亲攻进来了，高擎带兵撤退，把我扔下了。但你父亲之前的决绝让我伤透了心，加上以为你不在了，就没有回去找他，自己回了京城。我本是舞女出身，被你父亲看上带在身边，无名无分，没什么可留念的。”

赵雪青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全貌，心里难受，说“那母亲恨父亲吗？”

“这些年已经不恨了。”雅乐云洒脱地笑一笑，似乎真的看淡了，“他对你好，想来当年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曾亏待你，我很感激。”

父母决裂的分开，赵雪青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没想到是这样。两人似乎都没有错，但也确实很难在一起了。

回到懒云居，赵雪青心绪难平，难以集中精神做针线。于是不勉强自己，拿了一本书到书房发呆。

徐娘看她有些不同寻常，不敢把点心吃食拿进书房，只进来叫她，说“小姐，早上你没吃什么东西，出去吃些点心吧。”

赵雪青走出来，低声问“徐娘，你怎么会认识母亲？是我母亲的丫头吗？”

她想确认一下，雅乐云说的是不是真的。

“太王妃和小姐说什么了吗？”徐娘警觉地问。

“母亲说了一些当年的事。”

徐娘无奈道“小姐，其实我不是太王妃的丫头，只是被抓去服侍过她生孩子而已。”

“那我出生的时候你在？”赵雪青眼睛一亮，问，“那是个什么情形？”

“在的。”徐娘说，“当年永安城沦陷，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人也惶恐不安，朝不保夕，年轻女孩子根本不敢上街，随时会被抓走。我那时候已经成家，家人又在战乱中死了，饿的受不了，到街上去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就被人抓了。

“我以为自己会被……想着死了算了。谁知道是被抓到一处院子烧火，说是有人生孩子。那家的夫人长得非常好看，孩子很快就生下来了，很小，也没哭。我端水进去的时候无意听一个男人说‘赵启言的种，养不活，扔出去’的话。我才知道小姐是老爷的孩子，老爷在我们那里口碑很好，人人都爱戴他。

“小姐被扔到大街上，街上到处都是尸首，也没人管，我好奇去看了一眼，发现小姐还会动。那时候天冷，小姐只包了一个薄的包被，老爷要是晚来一夜，小姐就活不成了。还好当天夜里老爷就打进来了，看守院子的人跑了。我才抱着小姐去找老爷。”

“徐娘你救了我的命，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老爷不想小姐知道这些，说这些恩恩怨怨，知道了对小姐没有好处。”徐娘道，“小姐，不管当年发生什么，无论老爷做什么决定，总是为小姐好的。”

赵雪青笑笑，说“我当然是信父亲的。”

“小姐，姑爷和太王妃一直不对付，你不要和太王妃走的太近。”徐娘忧心道，“要是姑爷知道那件事，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我知道。”

陆晚晴下午过来，看到赵雪青在修剪花草，没有刺绣，问“雪青姐，你荷包做好啦？”

“还没呢，昨天没睡好，头有些晕，就没刺绣。”

“我的荷包已经绣好了。”陆完全拿出一个精美的荷包递给她，“荷包的是雪青色的，漂亮吧。”

赵雪青放下剪刀，洗了手才接过来，说“谢谢晚晴，有心了。我的荷包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

“我不急。”陆晚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给她，“我这次来还受人之托给你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赵雪青打开，是一张请帖，邀请她后日一起去城外郊游，“谁托你送来的？”

“我们安王府的世子妃怡然呀。”陆晚晴说，“你看印章。”

上面是安王府的印章。

过几天她要随李逾明出发南下，赵雪青在心里盘算一下，觉得时间不太够，说“我恐怕没有时间去，我荷包还没做好呢。”

“这是怡然成亲后，第一次邀大家出去游玩，你不捧场她肯定要生气的。”

“那好吧，我一起去。晚点我叫人给她送回帖去。”赵雪青改变主意。

“好的呢。”

两人闲聊一阵，陆晚晴告辞回去，在院外真好遇上回家的李逾明，她红着脸福了一下，李逾明点点头，进了院子。

李逾明进屋，见她坐在桌前发呆，脸色苍白，知道她昨夜辗转一夜，没有睡好，问“怎么不去睡一会？”

“不睡了，晚上再睡。”

“陆晚晴来干什么？”

“替怡然送请帖的。”赵雪青指指桌上的帖子。

李逾明拿起来，看了一眼，说“怡然张罗的，不要去了。”

“我已经答应她了。”

李逾明把请帖放回桌上，看到一旁有个精美的荷包，眼睛一亮，拿起来说“这是你做的？”

“不是，是别人送给我的。”赵雪青说，“我哪里做得出这么好。”

“哦。”李逾明放回桌上，“看起来一般。”

赵雪青不理会他，想起还没写回帖，起身去书房。

李逾明洗手洗脸，换下朝服，到书房问“行程怎样？”

“晚晴说，后日一早出发，一路游玩到护国寺赏桃花，在护国寺歇一晚，大后日回城。”赵雪青答。

“怡然做事一向粗心大意，虎头蛇尾，她张罗的郊游，你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护国寺离京城这么近，还会冻着饿着不成。”赵雪青说，“再说她们每年都有人组织这样的郊游，熟门熟路，没问题的。”

“每年都有？”李逾明不曾听说过，疑惑道，“前几年怎么没见请你去？”

“之前不是怡然组织的，那些夫人和我不熟，没有叫我。”

李逾明猜测是那些人忌讳她的身份，看不上她，所以不请她，皱眉说“明年你牵头一次怎么样？挑一个好地点，风风光光地把她们都请去。”

赵雪青懂他的话外之意，故意不接茬，只说“我不想这么麻烦。”

她第二次拒绝他。

李逾明不说了，站在门口看她写字。

写好回帖，赵雪青准备叫人给韦怡然送去，李逾明说“拿给我看看。”

赵雪青递给他。

“我陪你去，如何？”

“这是女眷郊游，你去干什么？”赵雪青不愿意。

“护国寺又没规定男子不许去。”李逾明想让她开心，有意逗她，“怎么不能去呢？”

“能去是能去，但不能那一日去。”

“你们玩你们的，我骑马去，不和你们一路。”李逾明说，“晚上再去护国寺找你。”

“那里是寺庙，你可不要乱来。”赵雪青看他不怀好意的脸色，立马戒备道。

“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说去寺庙找你，别的一句都没说。”李逾明继续笑着，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说说你想到什么了？”

他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赵雪青看得呆了，有些沉醉。

“嗯？”

赵雪青反应过来，气得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不再理他。

“我后日没空，我叫人去和怡然说，迟几日再去。”李逾明把回帖收进怀里，在后面说道。

“嫂嫂，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李润明下了学堂，进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

“哪里都有你。”李逾明收了笑容，沉声道，“一天天的不去学堂吗？”

李润明瘪瘪嘴，没有说话。等大哥出了书房，开始磨赵雪青，问她去哪里，让她帮自己请假。赵雪青见他总是被关在府里，一年到头不得出门几次，着实可怜，便答应带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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