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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只觉得这厝木着实是个死脑筋,&bsp&bsp他上山一去一来,少不得是要大半个月的时间了,那时候莫说是是山上,&bsp&bsp便是山下也挂满了霜花。
本来去往布云河边上的道路又不方便,&bsp&bsp更不要说是山上了,&bsp&bsp这里的天气入冬后,&bsp&bsp那一片总是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温度又低,几乎是落雨为凝冻,&bsp&bsp山路湿滑得不像话。
那些个皮毛要送到山上去,&bsp&bsp还不晓得要平白无故搭上多少人力资源呢!
于是也懒得等他的答案,&bsp&bsp想着究竟是山上的人性命要紧,&bsp&bsp所以厝木一走,&bsp&bsp她就和三师姐说道“他这简直是多余做周折,&bsp&bsp咱们等不起他这样浪费时间,还是先安排人把皮毛都送回布云河边上去吧。”
那山上自己的人是去不了,但给送到那布云河边上,到时候也能叫他们得了结果,节约些时间,&bsp&bsp不必还特意跑到莲城来告知自己,&bsp&bsp再吭哧吭哧把货物拉过去。
三师姐知道明玥这打算是对的,&bsp&bsp但是想着这一来一去,&bsp&bsp叫大家白忙活了一顿,少不得是要将厝木他们数落了一回,“是啊,&bsp&bsp半点不晓得变通,&bsp&bsp又不机灵,&bsp&bsp叫那些北戎人欺负了也只会忍气吞声。”
又想起那斗米恩升米仇的案例太多了,便告诫着明玥,“明玥,你既然是阿煜的媳妇,我们这天幕山上又不讲究赵钱孙李各敬自己的祖宗,上下都像是一家人,所以今日我这话,你也莫要当我是那等多嘴管闲事的。”
“三师姐这是什么话?莫不是你觉得我平日喊你这一声姐姐是敷衍不是?”明玥当然分得清楚谁是真心对自己好,谁又是虚情假意了。天幕山虽说只是个门派,然而就如同三师姐所言,像是一大家子一样,他们这些师兄弟也拿自己和沈煜做亲弟弟妹妹来看待。
对自家的孩子更是好得没话说。
三师姐听了这话,也安心了几分,握着明玥的手说道“你是好心我懂,只不过这人心最是难测的,你如今可怜他们怕他们冻死在山里,然而这份情咱也要有个分寸。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我是个无情人,明年叫他们还皮毛的时候,断然不可有那半点的恻隐之心,该补的要补,不要瞧着他们艰难又给免了这免了那的,这人情和利益,咱得分清楚了,若是混杂一处,时而久之,他们倒是觉得咱这里帮他们,是那理所应当的,就好似北戎人抢了他们,他们不敢反抗成了自然一样。”
这话很是了。明玥是赞同的,也感激三师姐能与自己说这番话,若是那不愿意自己好的,即便是想到了这一层,只怕也不会多提一句。
因此十分感激,“谢谢三师姐提醒,我心里有数了。何况我是个生意人,断然不会叫自己做那亏本的生意。&bsp&bsp”
三师姐见她也非那种一味善良而拎不清的人,倒也松了口气,“不必谢我,你若是心里有数,再好不过了。”于是便去安排人将那些还没来得及装去澜州的皮毛又重新给牦牛驮上,打发人往那布云河边上去。
明玥却想着左右要去那布云河边上,所以打发人去了宫兰亭府上,询问有什么要带过去的,叫人一并给送过去。
这事儿当天就安排妥当,回来只见沈煜和一帮孩子坐在厅里,大家正是一脸向往地听他说那海上的波澜壮阔。
见大家听得聚精会神地,也就没进去打扰,只是不见老爷子们,便问起廊檐下拿长杆鸡毛掸子扫廊下蜘蛛网的余娘子,“老爷子们呢?”都这个时辰,按理该收摊了才是。
这几天时不时来几场毛毛雨,那些个蜘蛛也不乐意继续在树上花丛结网了,全都跑到了廊檐下来。余娘子一边仰头寻找蜘蛛网,一边回着“晌午的时候听贯众说起,他们去城外那云石禅院了,怕是得晚归。”
那云石禅院明玥知道,建造城外的一座石山上,树木堪堪就几株,瞧着略显荒凉。不过听沈煜说
过,这云石禅院却是大有来头,那禅院后头有一条通往地底下的小甬道,进去就别有洞天,有着能容纳成百上千人的石窟。
还有几尊数十米高的大佛像,也不知道是早些年如何留下来的,那些个能工巧匠又是怎么完成的,反正算得上是这夏王朝屈指可数的奇迹之一。
只是可惜这云石禅院地理位置不好,倘若在江南那些个地方,有着文化人笔墨渲染推广,只怕早就闻名于世了。
为此明玥还有一阵惋惜,但后来一想,没人知道也好,人多了也不是个个都爱护,免给破坏了去。
所以如今听说老爷子们去那云石禅院,只怕也是冲着这底下的石窟佛像去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和余娘子说话,叫厅里的沈煜等人听到了,耀光跑来喊她,“娘,今儿陵夫子给我们布置了一个作业呢!就等着你。”
明玥心中疑惑,陵夫子是喜欢布置些乱七八糟的作业课题,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进来了,果然见着那两张大方桌拼在一处,每个孩子跟前都放了炭笔和纸。
不免是好奇地看朝沈煜“怎么?”
“陵夫子给他们布置了一道关于曜族人如何过冬的题目……”沈煜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题看起来不大像样。
而明玥今日才去见了厝木,大家都想从她这里再得到点信息,不然仅靠着半年前那点短暂的接触,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写。
也是沈煜话音落下,一帮孩子全都将目光齐聚在她的身上来,还手握着炭笔,一副准备随时动手的样子。
明玥见此光景,示意他们不必太过着急,“曜族人如果安全过冬,除了取决于他们不稳定的天气因素之外,还有他们的准备,以及是否受到侵略抢劫。”
只不过她才说起侵略,孩子们就疑惑起来,还看朝宫染夜。
宫染夜一察觉到大家的目光,立即就反驳,“自打我爹在那布云河边后,就从未出现过咱们夏军上山的事情了。”所以这侵略打劫的事情,肯定和他爹是没有关系的。
一面进一步猜测,“莫不是周边还藏有山匪?”
如果不是夏王朝的军队,那只能是山匪了。
不过又觉得不靠谱,这盐田的案子到尾声,沈煜拿了多少山贼土匪窝。
于是都好奇地看朝明玥。
这时候却听沈煜问,“是北戎人?”
“北戎人?”孩子们听得沈煜的话,满脸难以置信。
其实也不怪他们没有想到,而是北戎人一直都在北边,虽然这西北四舍五入也算是个北方,但北戎人不是一直都在草原上么?怎么还会绕过雪山,跑到这边来,就眼巴巴来打劫这穷得不能再穷的曜族人了。
但明玥却点着头,“就是北戎人,而且今天厝木来商行要采购棉花,正是因为北戎人从山脉那边进山,将他们的皮毛几乎都洗劫一空了,如今马上就要过冬了,没有这些皮毛,他们能活下来多少?”
当然,明玥也不认为没了这些皮毛,他们曜族人这支在山里的游牧民族会就此被冰雪终结。
只不过必然元气大伤。
说罢看朝沈煜,“我与北戎人也不了解,你与孩子们说一说?”
沈煜当下便将身旁宫染夜的碳笔和纸张拿到手里,几条看似完全不规则的曲线相交,居然就将这神女山整大片山脉给画了出来。
然后山下布云河,另外一边则是一小股北戎人。
他将笔标注了几个点,便同孩子们说起了这北戎历史,而且在夏王朝的历史上,还有到北戎和亲的公主。
至于如今在神女山后面那小股北戎人,则是北戎皇室塔拉德太子的后裔。
那塔拉德太子也算是当今北戎大王的祖父辈,当初因那前庭之乱,塔拉德
太子一脉被流放到北戎最西边的死亡草原。
那边多是戈壁,牛羊十分难以生存,而北戎人又恰恰是靠着牛羊来生存的,所以日子可想而知是怎样的艰难了。
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只是没有办法养精蓄锐,得出一队精良的骑兵,因此也只能抢一抢这最软弱,没有能力反抗的曜族人罢了。
明玥也在一旁听着沈煜讲课,从这北戎人的历史讲到曜族人为何崇尚神女等等,简直就是正儿八经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不过她也清楚地知道沈煜甚至还不如自己,自己虽然中途灵魂在外面的世界成长了多年,但怎么说也是这里的土著。
可自己这个土著,竟然还不如沈煜这个外来人了解这些历史文明。
当然,此类书籍她也没少看,只是可惜压根记不住多少,没有沈煜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一时间也忍不住感慨,难怪那淼淼喊着不公平。
的确不公平,一样的书自己和沈煜看了,但自己就仅仅只是看了,他就不一样了,此刻还能滔滔不绝地讲解对方的历史文明,以及他个人的见解看法。
孩子们听得认真,连暮色来了都没察觉。
当然明玥也听得目不转睛,直至发现外面在点灯了,才反应过来,取了火折子将厅里的烛灯给点燃。
那帮孩子显然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刚才房间中暗,是因为天黑了,只在此刻明玥点了灯后,就急急忙忙地下写沈煜说的那些话。
全都是知识点啊。
明玥见着这一幕,心中甚是欢喜,果然学习气氛的重要性。
陵夫子不知道何时来的,和沈煜就这北戎人塔拉德前庭之乱做起了辩论来。
孩子们也是各抒己见,有赞成塔拉德的,也有反对的。
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以沈煜和陵夫子为主的正反方辩论。
孟婆子来催吃饭,还没得个结果的他们只能暂时撤了,先吃饭再继续。
明玥是没再继续旁听了,晚饭后她拆了今日到的信件。
有从澜州来的,杨姐姐给写的,还有孙少卿那里说要去汝州开设分店一事,还有卢晴玉写的新话本子。
卢晴玉的每一个话本子里,都必然有一个又飒又果断的女主,以及一个人见人爱我见犹怜的小白莲花。
又有岭南那边李烬迟若华夫妻的信。李烬如今才真正在岭南那边安顿下来,迟若华也有了身孕,信里同明玥说了那岭南的诸多奇怪水果,只觉得新奇无比,邀请明玥得了空,一定要带着灼云她们去那边玩一玩。
反正这岭南并不如大家口中那样不堪。
收到的信,都全是好消息,明玥自然心情也不错。
只是老爷子们没回来,叫她有些担忧,直至沈煜和陵夫子这场没有争辩出对错的辩论结束,才得消息,老爷子们今晚歇在那云石禅院里了,明天下午才回来。
明玥听罢放心了些,只是转头看着沈煜,有些不舍,“你明日便要去那双月州了,还不晓得怎样凶险。”尤其是今日自己在街上将面纱扯了,虽然只是刹那的功夫,但明玥还有些担心。
沈煜拉起她的手,廊檐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细雨,两人沿着长廊借着那廊下灯火,看一看这还没凋零便要迎来白霜的菊花。“你不必总担心我,我这样的人,哪里容易那样就死了?”
沈煜觉得自己并非是什么好人,他是明辨是非的,但却不是那种忠厚仁德之人,该狠心的地方,他从来不会心驰手软。
所以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有时候看着明玥满脸崇拜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是有些愧疚。
他哪里有那样好?他坏着呢!不然是以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四方
征战呢?
“说起来,咱们各忙各的,已经很久没有再吃过晚饭后一同回房了。”沈煜停下脚步,只觉得虽然这忙得有所值,但也不愿意在这忙碌中错过许多风景。
就如同此刻这灯笼下正是含苞待放的白线菊,其实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颇有那昙花之相。
明玥也深有感触,与沈煜在廊下的长椅坐下,侧身朝着栏外瞧去,只见远处的院子里,乌韭正撑着伞路过,瞧着他所去的那方向,该是去马厩里给马儿喂夜草。“没事的,来日方长。”
一面想起了自己要在澜州建的大院子,一时又转过身朝沈煜看去,“我想着要顺利的话,你在双月州也就最多待上半年罢了,此间事了,你也算是功成身退,到时候咱们就回澜州,每日有的是大把时间。”
但话是这样说,明玥其实心里也有数,仕途这条道,哪里是说你想停下就停下的呢?若是上面那位不同意,是一路要走到尽头的。
所以她心里也清楚,去澜州过上那世外桃源的日子哪里有那样容易呢?更何况李家就算是解决了,自己的安危却还没得到保证。
谁知道万安帝又是怎么想的呢?
只是这些事情明玥不敢继续往下想,越想就越发觉得进入了一个无尽黑洞中,无法走出来。
所以即便是畅享未来,也不敢想得那样仔细。
沈煜看得出来,明玥那看似欢快的神情下面,还有隐藏着不少担忧,他自己心中也有数,功成身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他也没有想过。
人说这世间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他偏不信,他既要手握大权,无人敢欺辱,也要陪着明玥种田养鸡。
只是以目前的形势看来,自己说这些话,未免是让人觉得虚无缥缈了,因此他也没打算和明玥提起。
与其画这些无用的大饼,还不如直接落实的好,到时候还能叫她得个惊喜呢!
可是明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他伸展在扶手上的手臂靠去,“不过其实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所以我的那些话,其实你就当做是胡言乱语罢了。”人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明玥有时候也觉得这个话是有道理的、
所以现在一切都刚刚好,若是样样都实现了,反而叫她心里不安。
反正她从来都是个小心翼翼的人,总怕自己这美满的家庭遭到一丝丝的破坏,所以其实现在也好,没有那样引人注目,也少引来些破坏者。
想到这里,自是提起了那淼淼姑娘,“若她不在城里闹这一出,我完全想不起有她这一号人的。”反手朝沈煜那张作为三个女儿的父亲有些不附和的年轻俊脸捧去,“都怨你这张脸,往后不许在外笑。”
不笑的时候,看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没准还能劝退那些个被他美色所吸引的年轻姑娘们。
给自己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沈煜将她的手捉住放到唇边,“好,以后在外不笑。”
明玥听罢,自然是高兴,“若是咱家丫头们也像是你这般听话就好了。”
几乎是她话音才落下,就听到孟婆子和巧袖往这边来的声音,还絮絮叨叨地说这话,似有些着急。
她便扬起手臂朝她俩喊去,“怎了?”这个时辰,她们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才是。
孟婆子听到明玥的声音,加快脚步赶过来,见着不但明玥在这里,沈煜也在,便松了一口气“后院打起来了,就为着那北戎人前庭之乱的事儿。”
明玥听到这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看朝沈煜“看来你和陵夫子不但没有说服彼此,孩子们也是。”
只是没想到还延升到了动手这上面了。
沈煜亦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随着嬷嬷们一起,
我先过去看一看。”
现在孩子们的身手可不比得当初在澜州时了,那武功的进步简直是可以用质地变化来形容,而且他们又还小,若是没个方分寸,将家里毁坏了,那倒是小事,从他们的零花钱里扣除就是了。
就怕伤了人,鲁老爹还不在家。
所以明玥没敢耽搁,也没再顺着这长廊慢慢走,当即只拿了伞过来,撑着直接穿过花园,赶了过去。
她到的时候,只见沈煜就站在那廊下,负手仰头看着,倒是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半点没有要去阻止的意思。
不免是有些着急,尤其看到那雨里上蹿下跳,飞来跑去的影子,“你怎还站在这里?”万幸,好在元盼妹晓得中途要休息,只是也不下来,就坐在那屋檐上大喘气。
大家也算是讲道义,没趁着他休息就去补刀。
“我看他们也晓得分寸,正好前些天熊七师父说,练倒是练出些样子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战的经验。”所以既然都已经动了手,那就叫他们好好打一回呗。
明玥看着鹿哥儿那一脚踹去的灯笼,心疼得要死,“那也不要叫他们在这里打啊!碰坏的东西,哪样不要钱?”要钱就算了,回头还要人来收拾。
这不是给大家找事情做么?
沈煜这才吱了声,只朝着上面打得不分伯仲的人众人,“去月牙池边上玩。”
没曾想那打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竟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显然也没真打红了眼,当下就朝着月牙池边去了。
明玥他们自然也跟着过去。
只是到这边的时候,明玥数着那动手的影子,好像不对劲,又看了看身旁的杜子规一眼,然后忍不住发出疑问,“为何还有八个影子?”家里三个女儿加个元盼妹,是四哥。
再有鹿哥儿秦晚风和宫染夜。那也才七个啊?杜子规可在自己身边呢!
沈煜凝着眉头,显然也是发现了的,本欲出手的,但因认出了那忽然出现的人手里拿着的武器,便晓得了是哪个,也就没多管。
不过杜子规叫明玥这么一说,也发现好像月牙池上多了个人,一时那眼珠子也是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好看一看这多出来的究竟是何人?
但这终究是晚上,哪怕这月牙池四周稀稀落落有点着灯笼,又雾沉沉地下着细雨,很难认出多出来的究竟是谁。
不过好在很快杜子规就发现了那人提着一把重剑,于是偷偷看了沈煜一眼,心想阿煜叔叔应该早就发现了,却是没吱声,那可见也是默认了那元招进这府邸的。
一面朝明玥靠近了些,小声告诉她,“是十一他哥哥。”
他们现在不大叫元盼妹的名字了,反而叫起他在家中的排行。
明玥有些没反应过来,定定地看了会儿,才恍然反应过来,“是元招啊,几时来的?”
杜子规摇着头,“也不晓得,您要是不说,我也没发现多了个人出来。”
所以元招应该也是刚到的,只是看到大家在动手,他就加入了呗。
至于他所在的那方,毋庸置疑自然是煌月这一方了。
打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明玥在这里站得腿都麻了,见着确实出不了什么大事,也就没了兴致,只朝沈煜道“我先去与你收拾东西,你看会儿也早些来,明天要启程呢!”
沈煜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陵夫子继续那话题,如今也是说得不分伯仲,听到明玥的话,回头应了一声。
明玥又朝杜子规吩咐,“你也别在这里瞎凑热闹,去休息吧。”就算是打到明天早上,按照陵夫子那脾气,是不会沐休的,到时候没准又接着上课。
杜子规是应了,不过他也是头一次看到大家这样‘大动干戈’,觉得不看白不看,那嘴上应着,人却迟迟没
动。
后来实在因那条木腿坚持不住了,就盘膝坐在廊下。
但是还真没想到,这一打,竟是真打到半夜,一个个都累得跟狗一样,最后半死不活地七倒八歪躺在廊下。
沈煜彼时和陵夫子已经走了,就一个杜子规和巧袖在这里陪着他们。
见休息得差不多了,巧袖才催促着,“也不晓得你们打到什么时候,烧的水都凉了,不过灶火还燃着,你们自己动手吧。”然后打着哈欠走了。
元招自然就被鹿哥儿他们安排在了他们那院子里。
一行人早前看着还打得你死我活的,这会儿却又开始嬉皮笑脸,一路闹着回去了。
已经睡了半宿的明玥叫那嬉闹声吵醒过来,发现房中的灯还亮着,起身正去吹,却将身旁的沈煜给惊动了,下意识将她圈入怀中,“别动,下次还不知何时才能抱你。”
明玥挣扎着,“灯亮着呢!”白瞎烧了那么多油。
但是沈煜又睡了过去,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明玥只能叹气。
果然,第二天起来,琉璃盏里的灯油烧得一点不剩,少不得将沈煜给说了一回。
不过这会儿沈煜已经走了,三师姐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道“你那灯油才多少银子?节约也不是这样节约的。”
“我娘是该花就花,该节约就节约。”耀光从外头进来,一面打着哈欠,“灯油这里多烧一个铜板她都心疼,出门在外,一碗凉茶卖到天价她都不带眨眼的,还能一人来一碗。”然后往明玥怀里钻,“娘,我困,在你这里眯会儿,你去帮我和陵夫子说呗。”
但是被明玥无情地从怀里薅出去,“我看昨晚你也挺精神的,跟他们打得热火朝天,这会儿晓得困了?”
耀光叹气,“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晚风哥哥他们非得不承认二姐的话是对的,那我肯定是要帮着二姐,就算是打不过,这气势也不能短了。”
“这般说来,你倒是仗义。那最后谁赢了?”三师姐比较好奇结果,便多问了一句。
耀光一脸得意,“那还说,后来有元二哥跟着,我们肯定赢了啊!”
所以明玥也才晓得,除了三姐妹之外,耀光他们这一组还有元盼妹。
而对面则是宫染夜鹿哥儿秦晚风。
看着对面人是少,但其实耀光他们这边,能打的就也是煌月了。
所以有了那元招忽然的加入,才赢了。
“所以谁赢了,谁说的对?”明玥挑眉。
耀光颔首,“是啊,不然这动手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没毛病,明玥自是没法子反驳。这就好似两国间争论不休,最后只能以战决胜负。赢的那一方,便是对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那你元二哥什么时候来的?”竟是那个时辰到,也不晓得是不是就他一个人。
耀光回着,“昨晚上到的啊,一来城里就直接上咱们家来,不过元二哥他是要回他们国家,听说好几个部落都不满他母亲掌权为女王。”这些话,是打完之后在那廊下休息的时候说的,大家那会儿都又累又困,所以耀光也记得不大清楚了。
不过明玥这倒是听出来了,这元招此番是路过。不过这样大的事情,元家那边也没先来信说一声。
其实她这倒是错怪了元家,而是元招速度太快,赶在信送到之前,就已经到了这莲城。
当下自然也没去给耀光请假,只去前厅见了这元招。
果然,元招早就已经整装待发,在这里等着了。
见了明玥上前见礼,说了几句叨扰的场面话,就要告辞。
他身后还有元家,总不可能真叫他一个人去,必然还另外安排了人。那元家大爷总不会叫自己的女人
和儿子在外受气吧?
只是看到元盼妹也收拾着包袱跟他身后,“你也要去?”元盼妹有那先天的心疾,昨晚大家动手的时候,他也是边动手边休息。
元招母亲那边,可不像是昨晚那般玩闹,因此自然是不同意,“你若是觉得整日在这里无趣,得空了我带你们到处去转转,大可不必同你二哥去,这山高水远的,那边你又不知是否吃得惯睡得好。”
元盼妹比自家的老大老二更像是姑娘些,也温柔,小棉袄一般,明玥自然是真心疼他。
元招似乎也不大愿意元盼妹跟着去冒险,听到明玥的话,也劝着元盼妹,“十一,我真没骗你,这次去真不是玩儿,说不准会丢掉性命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吧。顺便帮我看着我媳妇一些!”
明玥觉得元招作为一个哥哥,劝弟弟不要跟着去冒险是理所应当的,但后面这句话大可不必啊!
更何况自己还在这里站着呢!
不过他这后面这句话,似乎效果比前面的还要好些,让元盼妹果然认真思考起来,但又有些不舍,“可你也答应过,带我去猎鹰的啊。”
“猎鹰这事儿先不急,来日方长。”元招本想继续说,帮自己看着媳妇要紧些,但是感觉到明玥那带刺了一般的眼神,只好给活生生吞了回去。
又拍了拍元盼妹的肩膀,“我先就走了。”才笑嘻嘻地朝明玥抱拳告辞。
明玥忽然有些理解沈煜看着元招的心情了。如今见他走了,没好气地坐下来,管那元盼妹问道“所以你留在这里,就是替你二哥做双眼睛?”
元盼妹走过去同耀光一样,抱住明玥的手臂赔笑“也不是,我也很喜欢家里啊。不过婶婶您真的不考虑一下么?我二哥很好的。”
模样没得挑,目前看起来也听话,但是煌月才多大,这小子就敢肖想。虽说可能他自己都没懂什么是感情,只因那部落里的话,就认定了煌月是他的天命之女,这就很扯了。
万一往后他们部落又预言别的,他是不是又要去追着另外一个姑娘跑?
“我也觉得自家闺女好。”明玥没好气回了一句,又见他还背着包袱,一把给拿下来,“还不赶紧去上课,回头夫子罚你,莫要哭鼻子。”
元盼妹这才松了手,“那我先去学堂,包袱一会儿要是三七哥得空了,叫他给我放回房间去。”
然后一溜烟跑了。
三师姐这才来提醒,明玥房间还睡着一个耀光,要不要去喊醒?
那自然是要去喊的。
只是终究还是迟到了,中午的时候她和元盼妹两人在廊下被罚站着背书。
明玥想着何苦来哉。又见下午放了晴,便去瞧秦夫人,自是说起了孩子们打架打到半夜的事情。
秦夫人只关心谁赢了,听到后来元招加入,便朝明玥问,“你们不会这同意了他做你们家的女婿吧?”那自家晚风岂不是又少了一个机会?
“那哪能?我们家丫头们的婚事,往后她们自己做主,喜欢谁就同谁在一起,若是不愿意成亲也不打紧。反正人生苦短,便是那命长的,也总不过三万多天罢了,她们愿意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我和我家相公说好了,绝对不插手。”此事明玥和沈煜正经商议过。
他也是这个意见,反正他的女儿,绝对不是谁能左右的。
两人正说着这话,秦道几竟然回来了。
秦夫人见到他自然是欢喜,只是下一刻看着他身边跟着的那少年,眉头顿时就皱起来。
那少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秦夫人的反应如何,还吊儿郎当地同她行了礼,“见过表舅妈。”
秦夫人只能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将秦道几拉到一旁去,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就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要找明玥。
不想这会儿那少年已经到明玥面前了,还同明玥行了礼,正自我介绍着“您是沈夫人吧?嗯,我叫上官玉卿,我爹是五义王,他十分欣赏沈大人的才能,所以打算与你们家结为亲家,但我不同意,所以先来看看你们家姑娘什么样子的,反正歪瓜裂枣我不要!”
“上官玉卿,我打死你!”秦夫人听得他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提着裙摆就冲过来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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