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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西格玛是被马尔克斯从羽蛇神的身上扑下来的。
两个人在草地上面滚了好几圈,成功地让本来还对马尔克斯生着闷气、只打算去找北原的西格玛又软乎了下来,主动和对方像是小动物一样贴在了一起。
他们表达情绪的方式都算不上聪明,甚至可以说稍微有点笨拙,只是很亲昵地把自己的身体和对方靠在一起,感触着对方的体温。
“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北原和枫在边上看了眼这两个人滚成一团的孩子,微笑着说道:“再这么下去,我都不好意思带西格玛走了。”
“别不好意思,加西亚可不会在意分别——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估计从来都不会花时间来刻意想念我。”
博尔赫斯笑着说道,同时吹散手中的蒲公英,看着垂落着飞絮的种子开始飘飞。
轻盈得如同下着一场盛夏的小雪,朦胧如长了羽毛的月光。
他的视线追着这些毛绒绒的伞,最后落在北原和枫的身上,看着这位年轻的旅行家坐在草坪边的栏杆上,一只手撑住横栏,侧过头去看天空中还在久久徘徊的彩色飞鸟与玩闹的羽蛇。
他的眼睛中有着和阳光一样和煦的色彩,金黄色的,好像也有着倦意和孤独。
像是动物园里一只性格好过了头的老虎,有着金黄色的皮毛。它的目光和栏杆无止尽地纠缠着,用猫科动物从容而柔软的步伐围绕着笼子徘徊,行走在这个狭小的宇宙。
“孤独的人都会互相吸引的,我总是这么觉得。”退役的魔术师安静地注视了他几秒,接着垂下眼眸,声音慵懒而缓慢,像是在念一首萦绕着星光与梦的诗歌。
“因为他们体内的音乐都在演奏一篇与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曲子。太孤独了,所以我们注定会聚在一起,就像是在一本书上写下的命运。”
“就像是西格玛和加西亚,还有我在旅途中遇见的人”
北原和枫温和地眨动了一下眼睛,用微笑的语气说道,似乎没有注意到博尔赫斯在听到这句话后故意咳嗽了一声。
退役的魔术师盯着北原和枫,眼睛眯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两个难懂的音节,最后从口袋里掏出来被微胖了不少的兔子,自己抱着了。
北原和枫扭过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栏杆上轻盈地落地。
“当然,还有我们。”他说。
博尔赫斯抬了下眼眸,但也没有把兔子递过去,而是把这个乖巧的白团子贴在脸上,闭上眼睛,懒懒散散地开口:“你今天还没有给我讲读书呢。”
“《堂吉诃德》,你答应过我的。”
大人之间的交流往往都带着别扭的味道,像是两个孤独的陌生动物在互相试探着彼此的性格与底线。孩子们则要简单很多,在各种意义上。
马尔克斯把西格玛拽到自己的怀里,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对方,也没有管自己头发上都沾满了草屑和夏天草木丰沛的汁水。西格玛则是在一开始的高兴劲过了后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围巾里缩着的小蓝鸟晕头晕脑地“啾啾”叫了好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加西亚——”
西格玛缩了缩身子,忍不住喊了一声,把脸埋到对方的身上,感觉自己身上肯定被滚得全部都是草屑和泥土。
因为他闻到了微微的草腥味与土地的腥味,还有野花与草木根茎上清甜的香。
不怎么浓烈,但近得好像就在鼻尖,仿佛是把脑袋探到了盛开着野花的花丛里。
与天空截然不同的感觉。
刚刚从羽蛇神的身上下来的西格玛下意识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没有
风中那种呼啸而至的自由与洒脱,但是更加富有真实感,仿佛能够听到温热土壤下大地有力跳跃着的心脏,湿润的泥土沉甸甸地负荷着自己的身躯。
莫名的温暖与安心。
马尔克斯歪了歪脑袋,于是没有继续带着西格玛这么在草地上无休无止地滚下去,而是伸出手擦了擦西格玛脸上面沾到的草屑,浅紫黄色的眼睛似乎很专注地看了西格玛几秒。
对方平时被打理得很好的、紫白双色的头发现在显得有点乱,不知道是被风吹乱的还是在地面上滚乱的。头上的花冠歪歪斜斜的,发丝中间夹杂着不少草根碎屑,还有少许的泥土,看上去有点狼狈。
那对浅灰色的眼睛给人一种固执而又柔软的感觉,平时总是让人想到银子或者石头。但今天的太阳太灿烂了,以至于盛了满满一碗来自太阳的光后给人的感觉像是清澈的泉。
马尔克斯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高兴——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但他也不在乎。
反正肯定是因为西格玛,这就行了。
“看。”
他用自己惯有的轻盈声音很简洁地说道,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什么,接着两只手合拢,很珍视地把这个东西束缚在掌心里。
他垂下的目光和声音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雾,但又不仅仅像是雾气,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扑朔着翅膀。
西格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马尔克斯笑了笑,把手松开,看着里面飞出来一对墨黑色中渗透着翠绿与宝石蓝的翅膀。
一只漂亮的昆虫有些惊惶地拍打着自己的双翼,周身的冷色调让它看上去稍微有点冷清,翩然如蝴蝶地在空气中徘徊。
这种昆虫的身上有一种孤独又寂寞的皎洁,如同浮在迦勒底还上面的月亮,里面蔓延生长着月桂树的藤蔓与花环,流淌着彩虹般的灿光。
“给你的礼物。”马尔克斯说道,接着伸手戳了一下西格玛的脸,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恭喜成年。”
月亮蛾,也称锦纹燕尾蛾。
自从北原和枫和他在雨林皎洁的月光下聊过有关于飞蛾的事情后,马尔克斯就一直想要送给西格玛这样一只南美洲特有的飞蛾了。
——而且他也觉得这种颜色看上去就有点孤独的飞蛾很适合对方。
西格玛仰起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但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只昆虫拢在手心,而是看着它翩然飞到无法触碰的高空。
他突然想到了在马达加斯加,北原和枫和他一起坐在花丛中间,看着马达加斯加岛上的太阳蛾张开翅膀,数以千计地飞过天空与大地,就像是流淌溢出的彩虹,开始它们浩浩荡荡的迁徙。
“……加西亚。”
“嗯,我在这里。”
脸皮有些太薄的西格玛垂下眼眸,也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但最后还是勾了一下唇角,朝自己的朋友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
“谢谢。”他最后这么说,然后给了对方一个拥抱,靠在对方的身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不用谢。”马尔克斯摸了摸西格玛的头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认真地回答,“只要我下次吹竖笛的时候你不要戴上耳塞就行。”
“不行,就这个不行!”
西格玛愣了一下,然后非常坚决且坚定地摇了摇头:“你自己都戴着耳塞呢!”
“什么耳塞这个我知道,豪尔赫每次听我唱歌的时候都要戴耳塞!”
就在这个时候,羽蛇也玩累了,拍打着翅膀从天空上面飞下来,越飞身体越小,最后变成了一条蟒蛇那么大的体型,胖在了两个人的周围。
它把脑袋低下来,先是高高兴兴地蹭了一遍西格玛这个
自己今天的玩伴,然后又撒着娇翻出肚皮,闹着要吃玉米了。
“唔。”无端被喊了一声的博尔赫斯先是抬了一下头,发现只是库库尔坎瞎嚷嚷后像是缺乏脊椎似的,继续躺平了下来,整个人都像是一滩固液混合物。
北原和枫停下读书,有些惊奇地戳了一下好像融化了的博尔赫斯,结果得到了一连串不满地嘟囔。
“不要断在这个情节——”
博尔赫斯翻了个身,抱怨道。
他把自己的身子枕在北原和枫的肩上,垂下眼眸同样很认真地看着旅行家手中翻开的书,但视线似乎有点虚无。
这位退役的魔术师完全没有在意北原和枫别的动作,就像是全部的心神都在书的内容里,听到精彩的句子和喜欢的情节会高兴地猛贴在北原和枫的身上吸一口。
他还喜欢北原和枫在每一章的末尾,讲完一个情节后说一说他旅行中的故事。不管是与超越者有关还是普通人有关,听到里面某些异能大战时的老对手和朋友时还会短促地笑上两声。
“这听上去就像是一本真正的书那样。”
博尔赫斯在某次听北原和枫讲他在意大利的故事时这么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你的朋友很有你讲的那些书的气质——比如说那位塞万提斯先生,我能喊他堂吉诃德吗”
“应该不会太高兴,他可不像是堂吉诃德那样最后后悔了。”
北原和枫抬起头,眼眸弯起,似乎想到了那位还在地中海上被薄伽丘拉着到处寻找古希腊神话时代的怪物的骑士,还有他刚刚接触现代社会时的笨拙。
“他是……永远也不后悔的骑士。”
骄傲的,不会为世界改变自己的原则,永远履行着自己心中正义的骑士。
“不过这本的确是我在他的灵魂里面看到的书。”北原和枫有些怀念地翻过一页纸,来到下一章的开头,然后用调侃的语气问道,“是不是感觉有点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不可置信”
博尔赫斯这个时候反而有些奇怪地看了北原和枫一眼,翻了个身,像液体一样滑下来,勉强坐直自己的身子。
“书籍,其实从某个角度上来讲,我有很严重的书籍崇拜。当然,这不是作者崇拜,那些作者我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只是对书里面的思想和内容感兴趣而已。”
毕竟如果一本书没有作者,放在他的面前,他还是一眼就能够喜欢上。而作者如果没有写出那些书……那还叫作者吗
博尔赫斯甩了甩脑袋: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这本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更不在意这本书的来源是不是有点不科学。
毕竟他自己就生活在一个近乎于抽象的世界里面,而在这个世界里……
“我相信书籍的力量,它足够支撑起一个人的灵魂。我对于书有两种伟大的想法:一个是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书被集中在一个如同巴别通天塔那样伟大的图书馆里的时候。也许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变得完整,宇宙将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希望。”
博尔赫斯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注视着北原和枫,然后微笑起来:“所以我从来不认为人的灵魂里没有书,如果真的没有,那一定是非常可悲的事情,可悲透顶了。”
北原和枫看着博尔赫斯,在他微微泛着水波般波澜的视角里,博尔赫斯的身后正是一个伫立着通天塔般图书馆的街道。
图书馆是八角的阁楼,很高。而街道上是金黄色的夕阳。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条街还是绿色的,翡翠般的书和苍蓝的天空把一切渲染成璀璨动人的蓝绿色。但现在已经到了秋天,树叶和树干都是深深浅浅的金黄,就连通天塔也变成了黄金浇筑的灿烂,在夕阳下面发光。
在街道上,这座
图书馆高得有点像是悲剧的旗帜,让人想到巴比伦人建造起通天塔的结局,孤独与云在寂寞的街道上无声无息地结网。
流动的金沙从图书馆的顶端沿着八个角雾气似的倾泻而下,蒸腾出模糊的幻影。给人的感觉是一根孤独的脊椎,一节节地蔓延到天空。
“那第二个呢”
北原和枫挪开视线,似乎突然间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念头,但还是笑着询问道:“你第二个关于书籍的想法呢”
博尔赫斯偏过脑袋,想了想。
“我很久以前去欧洲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作牧神的家伙……他说,世界其实是为一本书而存在的。”
这位退役的魔术师按住自己的帽子,然后满不在乎地笑了,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样的话似的,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但是我觉得,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另一句话。”
“我们是一部神奇的书中的章节字句,那部永不结束的书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东西。”
博尔赫斯重新躺下来,靠在北原和枫的肩上,抬头看着天空中金黄色的太阳,配合这句话般地张开了双臂,柔软的目光里有着一种他人难以理解的深情:
“说的确切一些,就是世界。”
“当然啦,这只是一个想法!想法!”
博尔赫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着重语气地强调道,同时朝北原和枫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声音轻盈:“好了,这下是不是轮到我问你有没有被吓到了”
北原和枫抬起眼眸,貌似很无辜和茫然地看了回去,并没有怎么给身边的人面子,慢吞吞地说道:“很抱歉,但似乎没有”
“如果博尔赫斯先生没有某种感觉才是让人惊讶的吧,毕竟是这么敏锐的人。”
旅行家的语气很平淡,带着理所当然到让人有点受宠若惊的信赖:“何况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是……”
“嘘。”退役的魔术师咳嗽了一声,压下内心莫名复杂的感觉,把手指放在旅行家的唇边,然后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很有一点莫名其妙的默契。
“某些东西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就算是知道也是一样。”
博尔赫斯的一生在梦里行走,在书籍里面行走,在魔术的奇迹里行走,在种种回忆和印象构筑的幻觉里行走,在不同的可能性和时间的夹缝里行走——为了某一个和他挚爱的书籍有所相关的真理。
他抓住这个世界上抓不住的风,捕捉月色的光华,在茫茫大海里打捞某一个被潜意识的海洋所遗忘的句子,最后找到了真相,但是也因此保持了戏谑般的缄默。
人和命运就是这样的缠斗的,以一个单词那样渺小的身份。
北原和枫沉默了几秒,在眨了眨眼睛后问了一句:“所以,加西亚的家族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遭受了那个诅咒”
“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博尔赫斯摊开手,慢悠悠地回答:“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理和孤独往往是一对孪生的兄妹,一起在人的血脉里流淌。从知道某些东西的那一刻开始——”
“那些没法回到浑浑噩噩的从前的人、不能容忍自己重新睡下去的人,就注定要习惯孤独这个永远的诅咒。”
“但这不重要啦,反正加西亚作为他们家族的最后一个成员都不在意。不过我当年追着线索来到马孔多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哈,这其实也不重要,快点讲下一个章节的故事——”
博尔赫斯拖长声音,那对孔雀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慵懒地眯起,语气听上去一点也不客气:
“要不是体谅你之前读书读得嗓子都哑了,我才不会牺牲那么多读书的时间陪你聊这些无聊的东西。”
“好好好。”
北
原和枫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书籍上面的字迹,在读书之前突然开口询问道:“对了,需要回去的时候买些向日葵和金百合吗你床头的花瓶估计要换新的了。”
“为什么不是红百合啊……”
博尔赫斯趴在北原和枫的身边上,小声地嘟哝了一句:“有这么明显吗”
北原和枫笑了一下,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对方黑色的头发,发现没有被躲过去,只是被嫌弃地看了一眼。
在灿烂的日光下,这位退役的魔术师没有在地面上落下任何的影子,就像是一个不属于人间的彩色幻影。
“金百合也很好看的。”
“嗯,我知道……是很漂亮的金色。”
博尔赫斯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世界。
他的视野里只有一大片深深浅浅的黄,勉强地勾勒出几个物体模糊的轮廓,就像是被硫酸浸润后的画卷、亦或者是秋天的叶子,透着脆弱的斑驳。
他抬起头,看向北原和枫,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清晰的、属于真实世界的金色:
它不是本应该属于大自然中红色与绿色与蓝色的色彩,而是真正的金色。
然后笑起来。
“好吧,虽然有点怀念红色。”他说,“但金色其实也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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