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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公见陛下不出声,心一点点往下沉。

陛下,这是不同意!

陆渊手指轻而缓慢敲击着桌面,高深莫测的黑眸看向下首的秦国公。

“他现在情况有些特殊,不宜见外人。等过些时日,情况好转些,朕自会安排。秦国公,切莫抱太大的希望。”陆渊声音不疾不徐。

秦国公心一沉,忍不住问道:“陛下,那孩子是否真的与我儿骁胥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到不至于,却是像了七八分。”

这下让秦国公心里越发心痒难耐。

“秦卿,莫要抱太大希望,或许只是像。当然朕也希望他就是秦将军的儿子。当年的事……”陆渊的声音一顿,旋即又说道:“人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那孩子命苦,朕不愿他再受罪。”

前一刻还说不要抱太大希望,后一刻却说着耐人寻味的话。

秦国公摸不透陛下何意,但最后那一句像是在提点,也像是在告诫。

秦国公走后,陆渊身子往后一靠,视线看向德福。

德福马上说道:“陛下,要不怎么去看看秦小郎君?老奴也很好奇,这秦小郎君到底像不像秦将军。”

“你这个老东西是越发大胆了。”

陆渊站起身,“走,去瞧瞧。”

德福忙笑着伺候,摆驾前往偏殿。

刚走到外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温和如春风般的声音。

“从前,有一个农夫在路上遇到了一条快要冻死的蛇,农夫很可怜这条蛇,便将它捡起来,放进怀里。农夫用自己的身体温度,温暖了蛇,蛇在农夫的怀中醒来。醒来后,你们猜怎么样了?”

原本只是给小酱油课后放松的小故事,顺便教育他的,没想到豌豆、德禄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都围成一团。

站在殿外的陆渊与德福两人,也默默的听着,在听到唐晚的问话后,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豌豆第一个回道:“是不是小蛇感谢农夫,后面还帮着他。”

“哎呀,你把我要说的抢走了。”有小太监嘟囔着,只恨自己速度太慢,让人抢先了。

唐晚却是摇摇头,这些殿内的人都愣住了。

小酱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阿姐,怎么了?”

“小蛇醒来后,一口把农夫咬死了。小蛇没了农夫的温暖后,跟着也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啊!!!”

殿内响起了一片惊讶之声,显然他们都无法接受这个想法。

在他们的观念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怎么到这里就成了这样。

在场的人连同外面的两位,只有一个人丝毫不惊讶,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渊,大概早就猜到了这个反转,但没猜到最后那一句话。

他的眉梢微挑,若非知晓是自己想过来走走,差点就要以为她是在故意说给他听。

德福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陆渊,正好与陆渊的眼神对上,吓得他赶紧低下头,心怦怦直跳,莫名的有些心虚。

“怎么会这样!”豌豆嘟囔着,这一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那个小蛇的死,没人会痛心,但是农夫的死,让他们都无法接受。

唐晚笑着继续道:“故事还没有结束哦。”

一听故事没结束,所有又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等着后续故事。

德福看向陆渊,陆渊没动,依旧站在殿外听墙角。

“同村的一个农夫,在第二年也遇到了一条快要冻死的小青蛇。小青蛇请求农夫救它,农夫拒绝了小青蛇的要求,并且将之前那位农夫的事说了一遍。小青蛇明白了,农夫不会救它,它绝望的等待死亡来临,寒冷让它的身体变得僵硬,失去了知觉。”

“农夫见小青蛇死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将小青蛇的尸体用麻布袋装起来,准备找个地方给它埋了。回家后忘记了这件事,随手将麻布袋仍在烧火的柴火堆。等到次年开春时,小青蛇活过来了。”

“小青蛇看到农夫后,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很是感激,连连道谢,随后回归森林。几年后,农夫所在的村落发现了鼠灾,小青蛇知道后,带着一群兄弟姐妹过来帮忙,帮助农夫与他的村子消除了鼠灾。”

这个后续故事,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大家都有点蒙圈。

唯独站在殿外的陆渊明白了,德福略微思忖了片刻,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同样都是救了一条蛇,为何结果如此不同?知道是为什么吗?”唐晚不单单问小酱油,同时也问其他人。

在大部分都处在蒙圈时,小酱油奶声奶气的说道:“好蛇、坏蛇。”

唐晚赞赏的摸了摸小家伙,反应很快。

“的确,蛇与蛇不同,就好比人,人与人不同,有好人,就有坏人。善良没有错,但你的善良得用到对的人身上,否则就会像第一个农夫一样,非但没能得到善报,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众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还有呢?”唐晚继续问道。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见他们都想不明白,唐晚也不考验他们,慢慢的说道:“处事风格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有些时候善良得要把握尺度,需量力而为。毫无保留的善良,就像第一个农夫,直接敞开了自己的怀抱,最后落得个生死道消。第二个就不同了,有善意,但不会给予太多。若小蛇恶毒,他也不会受伤。若小蛇懂的报恩,彼此皆大欢喜。”

众人恍然大悟。

站在殿外的德福都不得不佩服唐小祖宗,说得浅显易懂。

“大家一定要谨记这个道理,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受伤。”唐晚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释怀一笑。

站在殿外的陆渊,那只脚迟迟没有跨入。

德福安静的站在侧后方,直接装木头。

半晌后,陆渊转身离开。

德福连忙跟上。

殿内小酱油轻轻扯了扯唐晚的衣袖,手指着外头,唐晚疑惑转过身,目光眺望殿外,隐约看到了一抹玄色衣服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