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会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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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人惊的赶紧勒马，一个个心差点儿跳出了嗓子眼儿。

但马哪是那么好勒住的？而且很多马都是在各州府的马场里豢养，从没上过沙场，第一次上，就经历这种情形的马，有两成的马都被突然的炸响，惊得四处逃窜。

逃窜的惊马冲到后面的步兵里，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踩踏。

有几个新兵蛋子要不是自家千总眼疾手快，已经被马踩了。

被拉起来的新兵蛋子神色惊慌里带着一脑门子的懵，心脏狂跳心里发慌的看着夜色下模糊四处逃窜的人群。

发生什么了？刚才炸的是什么？霹雳弹吗？这就是霹雳弹吗？不是说和烟花一样吗？是不是有人……死了？

死这个字，第一次真真切切出现在心头，什么建功立业，沈信不过而已的话，通通都忘了。

毕竟，谁不怕死呢？还是跑吧！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战场，便遇到东洲最强悍的存在，顿时开始怯场。

会堰和反贼的第一个……不对，是祁国先锋和昏君爪牙的第一个交锋，还没过一盏茶，刚打了一个照面儿，都没短兵交上手，人数多的一方，就开始溃散。

无数士兵挤挤挨挨的往后跑。

这种时候，督军该站出来喊，后退者死，然后挥刀猛砍，以正军纪。

但如此情景，第一次见这种事，就算督军，也有点儿懵。

千户倒是在策马奔走，试图维持稳定，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心凉，一句话，完了，打不过，再多人没用。

你根本没法儿近身，隔着一百米，刀剑都够不到，就被瞬间干翻。

沈将军本身带兵如神，再加上方才炸响的那军械，怎么赢？如果将军一怒，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但他依然在试图维持军纪，他记得沈将军的话，没新命令的时候，做好自己的事，世界上没有无用的功。

他拼命的想，如果是沈将军遇此情景，他会怎么做？他平日里，都说过哪些话？

他还没来得及想，虽然想了也没用，远处又传来一声炸响，这次声音更大，火光更盛，就炸响在会堰城的两边，是在东西营大军进攻的路线上，火光四溅，声如闷雷，轰的一声，照亮了半边天。

一片火光里，能看见人马被崩上天，足有两三丈，然后才砰一下落地。

乱飞的碎石，甚至蹦出几十米，打在无数人的身上，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这才是真正的霹雳弹，是早就埋好了，等着东西两大营的礼物，沈家军不是没有侧应，这就是真正得侧应。

“啊！”

“这是什么东西？”

“前面的人都死了！”

“霹雳弹，这是霹雳弹，是谁说霹雳弹像烟花啊？”

是千户说的。

千户还在喊：“别乱，都往前冲，他们能有多少兵器？能屠杀两万人。”

这话当然是有些道理的，确实没有那么多。

但爆炸声已经淹没了他的话，众人耳朵里只有轰隆隆的声音充斥在其中，没人听见千户的话，旁边极个别听见的装作没听见，谁愿意在前面做消耗啊？脑子里又没有屎。

这关内的守军，可没沈家军那种刀山火海，军令如山的精神。

众人齐齐往后退去，督军拦都拦不住，有时兵溃如山倒，气势一散，溃散就在一瞬间。

忽然沈家军营地里，一丛丛火把亮起，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被照亮。

众人清清楚楚的看到，四周持新兵械守在营地最外围的人，居然有两百之多，而营地之中，很多人都重甲佩剑，手持劲弩，站在营帐边儿的暗影里，随时准备进攻，两千人站在夜色里，居然纹丝未动，处处透着一股杀伐。

好家伙，人家不是睡着了没动静，人家是一半人一夜没睡，擎等着你们呢！

中计了！

城楼上响起急促的鼓声，万守备已经下令：退守城池！

这就跑的更快了，所有人呼啦啦朝城门退去，东西两个大营的人马也跟着退到城墙边儿，准备进城。

退进去，守住城门，否则真的完了。

万守备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面乌泱泱的大军，已经乱了队形，心里一阵冰凉。

铁血大军果然要在刀光剑雨里淬炼。

万守备赶紧吩咐：“准备守城，弓箭手，刀斧手，火油……”

忽然又是轰的一声炸响，这次居是炸响在了沈家军的营地里。

众人心里一喜，心想反贼自己走火啦？

往城里退的人齐齐往后看去，只见沈家军营地之中，火把照耀的中央，一杆二十寸粗一丈多长的黑色圆筒架在一辆看不清样貌的车上，呈仰角直直的指着城门，筒子口儿还在冒着烟火气。

走火？哪有走火的迹象？

马上轰的又是一声，火光炸响在城门之上的城头儿，这声更响，这声更杂，这声更让人心惊。

且两声响隔的那叫一个近，仿佛就像一声一样。

众人头转的像拨浪鼓，也跟不上这两声炸响的速度，有人只看到了沈家军营地里冒烟儿的大黑筒子，有的只看见了一团火光炸起的城墙，有的还啥也没看到呢，就被城墙上四溅的碎石砸了一脑袋。

而城门之上，城楼已经没了半个，正在燃起熊熊的火光。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寂静，奔跑的人群都停住了脚步。

仿佛能听见不远处有个娇俏的女声讲：“说了低一点，低一点，这么近的距离，这个速度，抛物线的误差等于忽略不计，现在城门好好的，城门楼子碎了，我讲课的时候，你是不是没听……”

这声音在风里忽隐忽现，因为离得远，很多人没听清，只听见一丛火光的会堰破碎城楼里，一声撕心的喊声：

“大人，大人，来人，来人……”

“不好啦，快救大人……”

这时，一阵激昂的战鼓响起，沈家开始了冲锋。

……

在天刚破晓的时候，在天将将亮的时候，在天边的朝霞铺满天的时候，沈家军已经攻占了会堰，祁国的大旗挂在了破烂的城门楼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