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先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96章 竹蜻蜓,穿越成残疾男主的小丫鬟,小暖先生,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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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开始往前走,青衫的文人坐在车辕上。

车里有个清丽的女声问:“为什么这样做?横竖我们是必胜的局面,你不怕史官的笔吗?”

书生说:“史书写不好,那就换个史官。”

“好,就是这个理。”姑娘赞。

“先生的原话,学生记得清楚。”

“……”

“先生不是说过,做的既是大事,就拘不了小节,英雄豪客自当潇洒。”

“我说过吗?”

“说过的!”

在山村刚做先生的时候,上山下山就她一个姑娘在外行走,她在村口儿的大树下,跟大娘们说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确实更寒露重,外面的帐篷不是姑娘家该住的。

她来了,刀山火海,他都要出来迎一迎的。

马车声音极轻,用的是上好的车轴,轱辘压在青石板上也发出极轻的声音。

但马蹄声哒哒,几百人的车队在京都深夜的路上,还是声音极重。

但没人来看,驻守京都的几万军机营在这条路上居然一人没有,马车顺利的到达了镇国公府。

沈信和夏槿,就又站在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

此时是寒冬,比去年那时候更冷一点,夜里的晚风呼啸,卷起人的衣角,也卷起镇国公府大门上,破烂的封条。

时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沧海桑田,世事易变。

那一年离开京都时他才九岁,等凯旋归来,他连门都没能进,就下了内狱,再回来,已经是断壁残垣了,连多看一眼,都没力气。

说起来,十几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能好好的看一下自家的大门,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沈信慢步走上台阶,用背后的赤霄撬开了门上的铁链,轻轻的推开门,便能看见断壁残桓的院子里,荒草已经长了半人高。

野草萋萋故人居,故人都在哪里?

是这地上的一片片血渍吗?

这是他自小的家,九岁之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却又异常的清晰,好像都是在昨天。

小时候拔了母亲的花,折了池子里的莲蓬,抓了笼子里的翠鸟要放到树上的鸟窝去……

这一切都仿佛时光流去,就像二门处总绊自己脚的那个门槛儿,他每搬走一次管家就来放上的门槛儿,也早已经烧了个干净。

有些驼背的管家,爱做莲子酥的大厨,满院子的小厮护院,许多来荣养的老卒,都变成了地上的一团团黑色。

因为京都无雨,历经一年都没有淡去。

那些为大黎立下汗马功劳的人,那些说死去无憾一辈子也就这样的人,那些沙场奋战一辈子,老了老了就想到京都逛逛的人,那些在沙场好不容易活下来,以为回京就能得到封赏的人……

这血淋淋的恨啊!

他回身牵了夏槿的手,用赤霄拨开地上的茅草,拉着她进去,跟她讲起,小时候的事:

“这里的中庭原来有几口水缸,里面养了睡莲和几只锦鲤,小时候小胖子来我家偷走了几只拿回去烤,我便去他家把他家缸里的鱼都拎走烤了,被两家的父母追着一顿揍……”

夏槿:“抓鱼时没人拦着你吗?”

“没人拦着,大人不在,下人不敢拦……”

夏槿:“……”

“……这里的书房原来有一架屏风,我被罚在里面背书,在屏风上的春游图上画了几只跳蛙,价值千金的蚕丝玉屏风后来就值二十两了……”

两人一边在废墟里行走,沈信一边儿说起儿时的趣事,那些年少时的混账事,那些恨不能快快长大的过往,如今想起来,都成了珍藏的回忆。

两人一路走到湖心亭,湖中的水都已经干涸,但这湖水也曾经护了亭子没有在大火里烧成灰烬。

沈信俯下身,在亭子的边缘底下摸索半晌,抠出一只竹蜻蜓。

木头有些氧化,颜色也不再清晰,沈信递给夏槿看:“这是小时候放在这里的,方才看见忽然想起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完整的也只有它了。”

夏槿接过,拿在手里轻轻的把玩。

这褪去的颜色,大约,是某个人褪去的青春吧。

曾经那个顽劣的少年,在血与火里百炼成钢,又在背叛与屠戮里站起来,成长成一个君王。

他站起身,站在唯一完整的亭子中央,轻轻拉着陪他走过最艰难岁月的姑娘,看着这满院子的断壁残垣,轻声说:“是时候开始了。”

……

正式的进攻是在第二天早上。

天刚亮,十几万大军就齐齐摆好了阵,亮出了自己的家伙事儿。

一句废话没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连普通攻城时要亮的身份,最起码的喊几句话也没有。

只派一个大嗓门儿,拿了一卷明黄的国书开始念,上书:轩辕狗贼无德,屠戮功臣,鱼肉百姓,祁国天子亲征讨伐之!

这国书短,一句话就说完,中军下令,号角响起,击鼓如雷霆,开始攻城。

轩辕辰睡了一夜了,这一夜都没醒,真是件稀奇的事情。

素来夜不能寐,白天打盹儿的人,居然睡的十分沉。

渐渐的呼吸急促,渐渐的又开始说梦话,渐渐的开始在梦里挣扎。

他又看到了那个人,年轻时称兄道弟,后来,后来……

老国公在他面前喊:我这一声都在为了大黎拼命,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的儿子,为什么?

轩辕辰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摇头,他说:“朕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这都怪沈信,都怪他自己,他民心太盛了,他大军在手,他要是有反心,太子怎么是他的对手?”

“对,对,我这都是为了大黎,都是为了国祚。”

“就算他没有反心又怎样?他怎么不懂得避锋芒?”

“什么?什么他没办法避,军心不齐打不过漠邶,你怎么不告诉他避锋芒,走的早,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他……”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看着老国公拿着刑具一点点走近,他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刑架上,他忽然想起来,曾经沈信也被绑在这上面。

沈信,沈信!

那一年沈信还朝时,他其实也是十几年头一次见到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