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人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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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毕竟是前朝的宫人，就算沈信再仁慈，相国又是个姑娘家，素来没为难过女人。但谁也保不准啊，接到家里来，万一哪天政令一改，窝藏前朝宫妃，那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谁敢轻易收留？

再说了，这些宫人在宫里锦衣玉食惯了，现在又正是外面闹饥荒的时候，许多人家秋日没收上来粮食，现如今都在吃糠，谁又愿意回去呢？

况且，不管年纪老幼，全都是娇滴滴的美人，有许多人都是舍不得的。

曾经有官员看着心疼，上书劝谏，不如就都留在身边吧！

沈信当场摔了东西，怒道当他是如轩辕辰一般的昏君，能养这许多闲人？

那些都是轩辕辰的旧宫人，他是决不允许这些人出现在阿槿身边的，有些事，不容冒险。

阿槿那样的姑娘，不爱理这些事，也不善理这些事，哪里见过后宅的阴私，她身边的人都得绝对的精简，武婢才最合她的性子。

辛先生也当场洋洋洒洒给那官员怼了回去，说尽诸般骄奢淫逸之行，这选尽天下秀女，实在奢侈之极。

颜城珏道：“这轩辕狗贼广选天下秀女，导致许多人无法娶妻，而许多秀女，蹉跎一生也无法面见圣颜，实在是……”

有个武将接过话茬道：“……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每年选好几百个，他见的过来不！”

众人：“……”，哈哈哈……！

秦先生道：“确实过了，竟足有几千人之众，百姓饥不裹腹，宫中脂粉成堆，确实骄奢，如今养着，不知耗费多少财资，确该全部遣散。”

“正是，如今天下大旱，合该缩减开支，筹粮赈济！”

朝臣皆赞同。

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沈信本人，又或者天下的文人士子，谁都不会允许养这么多闲人。

王上就这一个王后，还是没过门儿的，用得着那么多的丫头婆子吗？几千人的日常用度，可是相当于能养几个大营！

于是这些人去哪里，就成了一个问题。

按照以前的惯例，查抄来的女眷都是交到宗人府发卖，资财充公。

但这次，夏姑娘制止了，她要三天之内想出个好方案，不想让这些人沦落为奴。

她要为女性发声！

然后……愁了！

安排到哪里去呢？

她下午去问过，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想法天马行空，说话忽东忽西，有要回家嫁人的，有要干脆出家的，有哭哭啼啼觉得生活无望的，有想找个人家接着做丫鬟的，有想男扮女装去自己谋生活的……还有人妄想着做新朝的皇妃，觉得自己美貌不能自持的，当然，大家都觉得这个人疯了，要不然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连冷月都忍不住翻了白眼儿，感叹她能活着都全靠先生仁慈，就这脑子，是怎么在宫里活这么久的？

所以，夏槿汇总意见，坐在油灯下发愁。

沈信看她的样子，说道：“莫要忧心，无人认领的，自有官员处理。”

夏槿道：“很多女孩子其实无辜，很多人是想有个生计，堂堂正正的嫁人活下去。”

比如今天就有人求她，只想要一个户籍，以后男扮女装自己找营生活下去。虽然有些理想化了，就算有话本子里的主角光环都得受些磨难，但励志的劲头儿是对的。

所以，要不然开个作坊？可如今天下大旱，百姓食不果腹，做了东西卖给谁去，她在靠山村的点心作坊都停了。

“给你看个东西！”沈信递给夏槿一个折子，说道：“来时的路上遇到颜城珏，说是给我的折子，我猜自己最近都没时间看折子，应当是给你的，打开看了两眼，果然……”

如今，颜城珏在祁国做官了，已经是翰林院大学士，他的日常基本就是赞同夏槿，夏槿说什么他都能找到理由赞同，属于迷弟无脑赞！

夏槿打开看，里面果然是前朝宫人的处理办法。

里面提到先放到田庄做工，有家人来领的放人，没家人来领的发工钱，随时想走都可以。

夏槿想，谁家田庄大冬天的没有活干愿意要白吃饭的许多张嘴啊？

然后就看到折子末尾写：臣愿意！

臣知相国担心，是担心这些貌美女子被歹人左右，沦落风尘，被人玷污，臣保证，臣赏赐所得田庄虽小，不能容纳许多人，饭食兴许也吃不饱，但一定，不强迫任何人，给一处安宁！

就像，在靠山村一样，给女人一个安身立命的容身之所，来做工，就给工钱，走，也随时可以，只要在这里，就保证安全！

夏槿看完惊喜：“他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沈信：“……”，我也知道！

“你知道吗？”夏槿惊喜的对沈信道：“在我们那里，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像男人一样从小读书，像男人一样在外面做事，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有自己的成就，有自己的社会地位，被人尊敬，不必走在街上穿个漂亮裙子都能被人认为是不检点，总之，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沈信：“所以，阿槿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夏槿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思考片刻道：“你等我得空问问师父！”

“好！”怎样快点儿娶到阿槿，是他最大的事，是他忙碌一天之余，对生活最大的期待！

“那你刚才在愁什么？”

“在愁怎样拔掉轩辕辰在位时，派遣出去的司隶校尉！”

“那我们不如去他的宅子转转，指不定有名单呢，毕竟，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儿，他那么大岁数了，记性应当也不好！”

“好！”其实秦先生已经带人在搜查了，但如果是阿槿想去，就算是一片荒地，也得去走走，因为，今晚月色好！

去的路上是走路去的，说起来，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一起走在京都的街道上。

月色确实圆，身边的姑娘也娇俏，天下还已经大定，最大的事，似乎就剩下人团圆，便是一个圆满。

沈信让跟着的人离远点儿，跟姑娘说起悄悄话。

“阿槿的家，离得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