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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于村之后,柳畅的心情很是不错。
于村愿意替他从瞿振汉那边挖墙脚,可以说是帮了柳畅的大忙,虽然这几个月下来虹军在实战中锻炼出一个又一个主力连队,但是新兵实在太多了,导致部队的战斗力受到了很大影响,他如果能从瞿振汉那边挖几百名老兵过来,柳畅是不胜欢迎。
只是他的心情刚刚好好上一阵,却被叶语蝶与符闻道从海上送过来的一封急信所打破。
“《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存万民,专之可也!”只是一看到这段文字,柳畅的心情却是平缓下来:“没想到符闻道居然也能引汉书,此语是出自终军传吧?不过说这话的人可没好下场。”虽然说叶语蝶与符闻道擅自作主,但是也和这个时代的通讯条件大有关系,在缺乏可靠的通讯条件下,很多时候前线指挥官只能当机立断,不经请示即作出决定。
从两汉到近代,这种事可以说是屡禁不绝,汉律早就有这样的条文“矫制,害者,弃市,矫制不害,罚金四两”而柳畅觉得叶语蝶这次未必是来不及请示,而是想同石汀兰与杨长妹别苗头。
等回来再收拾他们,柳畅想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hua上一大笔钱去建立娄报网。
列,在他控制的地盘除了乐清县的磐石寨之外,包括玉环县在内,总共有联在一块的七个县,但是由于通讯手段的限制,很多时间前方发生的变故,他要在两三天之后才能得到报告。
而伴随着控制区的扩大,通讯上会变得越来越麻烦,传统上用驿马来传递信息的通讯系统已经过时,而在西方,电报网已经改变了一切。
只是在〖中〗国,要二三十年之后,大清朝的官员才能认识到通讯手段带来怎么样的〖革〗命,才着手建立第一条电报线路。
要不要现在就搞个试点,这在军事上可以说是有着迫切的需要,他正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外面张承业低着头走了进来:“检点,检点,大喜事啊!”“什么大喜事?”
柳畅对这个台勇头目还是相当重视的:“是不是又把自己的军饷扔赌桌上了?”“没那事,没那事!”张承业脸一点都没红,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慈溪冯家派了代表过来联络了。”慈溪冯家?这么天柳畅虽然一心布置着金华府的攻略,但是也对于宁波方面也是关心得很,一听说有慈溪冯家的代表,当即问道:“真有慈溪冯家的代表过来?”
他正企图与冯家牵上线,请到秋收时攻打宁波府的时候,有冯家相助或是保持中立,那宁波府便可以传檄而定,没想到这个张承业不知不觉就同冯家牵上线。
“是长房的嫡次孙!”张承业告诉柳畅:“我在宁波的时候,替冯老太爷办过事,现在冯公子就在外头,要不要请进来?”“请进,请进!让他赶紧进来!”
冯家这位长房的嫡次孙,是个二十出头的英俊相公,长得眉清目秀,一副书生气象,身后还跟了一位道人,他朝柳畅施了一个大礼:“冯文镒见过检点大人!”“冯公子请进,请进!、,柳畅十分热情:“冯公子请进,不必这般客气!”
他瞄了一眼冯文镒这个道人,这个三十出头,白白净净,穿着镶黑边黄色道袍,手提一柄乌木拂尘,只是眼眉之间颇历风尘,估计是个绍兴师爷一般的角色。
冯文镒见他关注着自己的谋主,当即说道:“这是家祖的策士黑道人,家主怕我出来不够稳重,所以请了黑道人与我同来。”
“黑道长?”柳畅笑着说道:“辛苦两位。”只是这黑道人却是立即纠正了柳畅的错误:“在下入浙之前,已经立下誓言,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之前,绝不被人称为道长,检点若是看得起我,就称呼我一声黑道人吧!”
这名字好奇怪,柳畅赶紧请他们坐下:“冯公子,黑道人,两位请坐,承业兄,麻烦你替两位先生泡杯茶!”泡茶是虚,赶人是实,张承业自然也知趣地滚出去了,那边冯文镒有些抱歉地说道:“不是黑道人有意得罪检点,实在是黑道人有位沈师兄在金陵天王府内混得很开,黑道人前去投奔师兄,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一气之下南下入浙,不成一番大事业,绝不称一声道长。”柳畅知道这位黑道人想必是道门中的三教九流,说不定还是会一点帝王术的角色,因此也不见怪:“两位世兄来得正好,我正好北进宁波府,两位为王前驱,功成之后必有重赏。”
冯文镒没说话,黑道人却是开口了:“检点此言差矣,如今瞿振汉从闽溃回,倪廷模撤防处州,检点不顾后路,反而北上宁波府,极为失策啊!”
柳畅只能苦笑了一声:“实在是军中缺粮缺饷,不得以准备寄食宁波府,两位世兄放心,我虹军入宁波,绝不犯冯家一草一木。”
冯文镒少年气盛,他只是说了一句:“检点说得错了,宁波码头有五条街都是我们冯家的,检点一入宁波,这五条街都得关门了。
他说出了中转贸易对于宁波府的重要性,接下去话锋一转:“这一次段镜湖段道台来找过家祖了,要我们冯家出面,筹措个六七十万两军饷,毕竟是父母官,家祖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对于这种捐输任务,哪怕是再大的商人世家,也只能咬紧牙关答应下来,顶多是事后压价一番。
只是冯文镒又说道:“虽然捐输的任务是压下来,但是家祖至今未曾行动,派人我来探一探检点的意思。、,
柳畅却是轻轻一笑:“那不简单,我在台州府一整年,过手的银子未必有六七十万两,可是你们在宁波府动动嘴皮子,就是六七十万两,我手握数万重兵,能不心动吗?”
这说的是实话,只是黑道人却是有自己的看法:“检点这便错了,宁波虽称富庶,兼有渔盐丝三利,实则全赖贸易一则,每年入项数百万元,一旦检点拿下宁波,便是禁海之局重开,宁波千百商号,只能一齐闭门,到时候检点所得只是一座空港了。”冯文镒的声音很柔和:“何况宁波华洋杂处,一旦惹怒了洋人,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不若我们与检点各退一步,我们冯家替检点筹五万两赎城费出来,检点与洋人联络,让宁波成为中立港如何?”
“这倒是有趣的建议。”柳畅笑了:“段光清一开口,你们便要替他筹五六十万两,可是却给我五万两赎城费,我柳某难道就只有这点份量!”他拍了拍自己武装带上的两把左轮手枪:“你们冯家不替我筹,我只有七千精兵,洋枪三千杆,洋炮四十尊,任你有洋人助战,百万精兵,我也不惧,我自己到宁波去取便是!”柳畅这话豪气冲天,因此黑道人笑了:“检点,我观你们也没有攻取宁波之心,接下去想必是要攻取处州、金华两府,何必不让给我们个人情,都能有个交代。”
柳畅冷笑一声:“我调集大兵,便是往攻宁波府,说我往攻处州、
金华府,真是一派明言。”
“既攻宁波府,何以城中驱蚊药物为之一空,既攻宁波府,何必金华处州两处会馆人员云集,既攻宁波府,何以四处搜寻金处两府方志!”黑道人当即做出了总结:“想必检点放出风声往攻宁波府是虚,西进方是真的!”
柳畅也不怕被他们看出自己的破绽:“那么说,两位是不用来我这临海城了,不管来不来,我都会西征?”“不!”冯文镒文文气气地说道:“不一样,到时候检点西征金华之后再图取宁波府上门,与现在上门完全是两回事,所以我说的条件依旧有效,只求检点能稍稍缓一缓,让宁波多留存一些元气,以待义师来归。”黑道人在旁边帮腔说道:“我观检点,绝非池中之物,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那样的话,让宁波府在清妖多存上几个月又能如何?”柳畅笑了:“说的轻巧,宁波府即使除去贸易,一岁税额,亦有百万之数,我提兵来取,名正言顺!”
他继续说道:“区区五万两,太看轻我柳某人!”冯文镒当即问道:“检点想要几万两,说个数字便是,家祖出门之前,让我全权作主,十万以下我都能答应下来。”
“你不怕担上通贼的罪名?”柳畅当即问道:“这是灭门的大罪。”只是回答柳畅却是黑道人,他激动得站了起来:“通贼又如何,灭门又如何!方今乱世,人不如狗,功名富贵方是真,检点,你给个数字吧?我担着二少爷被东主责怪,也能答应下来!”
只是柳畅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黑道人果然是个痛快人,我也说句实话,没错,我就现在西征金处,等秋收时再回头攻往宁绍,黑道人你若是答应替我办几件事,我就暂且放过宁波府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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