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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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大公是一位重视原则的混沌恶魔，如他一直强调的一样，他只看重独一无二的宝物。

对于能够满足要求的人，他都会另眼看待。

所以，他目前对文森表现出的友善态度，与其说是出于家族情谊，不如说是言出必行，为人自重。

关于如何送礼去打动这位大人物，文森也是考虑过很多的。

作为举世闻名的收藏家，活了三百多岁的夏德大公已经见惯了奇珍异宝，无论是远古神器还是名家杰作，已经很少有能打动他的藏品了。

尤其是有形之物，无论是价值还是用途，都很难让见多识广的他满意。

不能跟着俗人们硬卷，要开辟新赛道，塑造新优势，为沉闷的异界产品市场重新赋能。

既然如此，文森就打算反其道而行之，用无形的音乐和音乐的载体组合起来，双管齐下对夏德大公展开攻势。

音乐本身不成问题，文森随便拿来一首经典，都能够让大公耳目一新。

不过作为一个手上不搓东西就浑身难受的人，文森还是想要在现有材料、加工技术和加护消耗许可的范围内，拿出一件让收藏家都叹为观止的东西。

于是，他一如既往选择了以小博大的套路，手搓出了八音盒这种纯机械结构的音乐播放设备。

那天夜里，他抬头望见了空中那轮巨大的圆月，突然心有所感，立刻选出了乐曲。

「我的侄子，既然是你制作的，无论是不是神器，你都应该会修理吧？我必须承认，这段音乐太美了，绝对是艺术的杰作，本身的意义甚至在这件神器之上，我现在每天不听，都觉得难以入睡了。」

夏德大公这样说，文森也是欣慰的，毕竟选取的音乐连艺术之神昆斯特斯也同样称赞，还为此给自己提升了五千点的加护上限。

至于音乐，艺术之神表示有多少要多少，只要能传播出去，加护大大的有。

「能告诉我，这首曲子的名字吗？」夏德大公诚恳地问，「我从中听到了月光流淌的声音，这让我想起了很多月光下的往事，流年似水，引人追忆……」

「这首曲子本是一首歌，名叫「fyee」。」文森回答，「您说得没错，这首音乐与月亮有关。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修好它，那样您就可以继续欣赏音乐了。」

听到完全没有听过的语言，夏德大公露出了困惑又不好意思承认的神情，就算是个活了几百年，精通世界上所有种族语言的老魔族，也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英语的东西。

也许这是一种什么古代衰亡民族的失传语言吧，大公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他知道年轻人就喜欢用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不得不说，这小子若无其事低调显摆的样子，还有点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可惜他不够狠，也不够坏。

另外，夏德大公也很疑惑，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魔王的第六个儿子这么讨人喜欢呢？

「好，很好，那就快点修好，」夏德大公用命令的语气催促道，「好几天没有听演奏了，我今晚就要看着月色，在战场上再听一次。」

什么月下往事还要找这种渗人地方追忆的，文森是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可是，大公越是心急，文森这小子就显得越是不紧不慢，叔父有求于他，偏偏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毕竟是纵横魔域和大陆百年的老魔族，大公很快就察觉到了文森的意图。

「你心不在焉的，是在担心希罗德人的事情吗？」夏德大公问，「我知道你不想杀光他们，我也不想，但是不用害怕，今天他们孤立无援，也插翅难飞。」

文森不好

意思地讪笑了一下，他现在不担心战争的善后，还会担心什么呢？

「结束战斗容易，阻止战争很难，我的领地经不起这样的冲突了，可是希罗德王国并不会搬家。」文森无奈地对大公说，「这么乱糟糟的形势，我连个谈判的人都找不到。」

「这有何难？」大公听了，根本不理解他有何为难，「不就是找到这里群败军里面最大的贵族，看看他能不能代表国王来体面地结束这次的战争吗？」

两万多人里找出几个说话算数的人，说简单也不简单，打了败仗，文森也不认为希罗德贵族能有这份担当，冒着被复仇的魔族杀掉的风险，去为了保全他人而谈判。

就算自己说自己有信用，对方现在也肯定不会，也不愿意相信了。

「这件事不难，相信我，孩子。」夏德大公捋了一下自己修长的八字胡子，慢条斯理地说，「告诉希罗德人，今天晚上交出所有男爵以上的贵族，准确举报者免死有赏，知情不报或者本人不出来被人举报者，都将会被我的魔骨龙踩死，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如果他们都不说呢？」文森问，「万一他们这么有骨气……」

「人在能够落井下石保全自己的时候，是最没有骨气的生物，」大公冷冷地回答，「如果那样就更要杀掉，我族不需要那么多硬骨头的敌人。」

「如果他们害怕报复不敢告发呢？」文森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他们肯定有家人在领地里。」

「那就先抽杀，然后再挨个杀，一群一群地杀，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徒增隐患。」大公毫无波动地回答，「你以为他们的忠诚能保持多久？要打个赌吗？」

「不，我不擅长打赌。」

「那就快点，我还等着听音乐……虽然听惨叫和分尸的声音也很解压，但是这些事做了几百年，已经毫无新鲜感了。」

「但愿能快点抓到大鱼。」

「大鱼肯定有，但是你不下狠手将水池放干，大鱼就不会浮出水面。」

对于经历过魔族内战和魔陆大战的老魔头而言，就算他不至于以杀人为乐，但是对杀人也不会有任何抗拒。

毕竟他们心里是真正的恶魔，和文森这个披着恶魔皮的人不同。

得到命令的魔族们开始了行动，夜晚是他们最喜欢的施虐时间，这次希罗德人的下场比甜水村里的骑士团惨多了。

就在文森回到营帐里，使用妮妮娅取来的工具和材料修复，或者说重新制作被神力破坏的八音盒时，包围圈外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龙吼声。

挨了一下午毒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希罗德人，都以为魔族要开始斩草除根了。

这时候的他们连武器都丢了，士兵赤手空拳，魔法师没了法杖，真要反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在绝望的死亡面前，不少人还没等魔族动手，就开始跪地求饶，表示哪怕变成魔族的奴隶都不想被杀死。

可惜，魔族现在不需要奴隶，他们需要的是贵族。

有了贵族，也就有了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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