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岩须与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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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山脚下的骑兵队，和驻扎在本地的魔族小部队与拥护领主的民众了解情况。

经过几次战斗，原本六百多骷髅兵已经打得只剩三分之一，支持领地军队的武装民众也有人伤亡，而盘踞山中的矮人仍然岿然不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领地军队的第一次进攻了，可是在极其不利的地形条件下，不畏死伤的骷髅兵完全发挥不了作用，被矮人构筑的矿山防御打得支离破碎。

面对着复杂的山地，尤其是各种难以发现和摧毁的矿洞，巫妖的魔法也难像平地上那样奏效。

矮人身形矮小，熟悉地形，从不大规模出动，分散到处乱窜，比兔子还难抓。

山地本来就是天然堡垒，可是魔族除了占据一些感知预警方面的优势，对付这些地鼠一样的矮人还是力不从心。

除了地利，矮人还有用不尽的矿产和精湛的手艺，一直利用山里的铁匠工坊制造武器，明明是一群山间匪徒，还能披挂铠甲，极难被杀死。

山里有铁矿，还有数不清的树木，矮人们日夜不休地锻造，光是大号弩箭就布设了上百张，让下面的人闯进来就寸步难行，成为来自各个方向的活靶子。

山上的矮人领袖「岩须」扎克尔打了几次胜仗，向领主军队公然挑衅，宣称自己绝不向魔族投降。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招来更多的族人和反对魔族的人，从本地开始，建立一个横跨整个风啸山脉的矮人王国，成为大陆上的王国新势力。

根据巫妖的报告，他们认为山里至少有七百八矮人和数量相当的土匪，他们结成同盟，组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是领地的叛乱中最难啃的骨头。

由于在本地横行多年，还抢劫了周围所有的住民，所以这群家伙家底颇丰，很难短时间困死。

更过分的是，他们不但积蓄了大量物资，还在山间种植作物，打猎和饲养动物，大有自给自足的架势。

这种地方居高临下，又地处边境，如果搁置下来，以后不知道还会搞出什么事端来。

其实，见到领主这次派来的都是骑兵，本地的巫妖还好，那些被赶出家园的山民见到翘首以盼的援兵都是如此模样，都纷纷露出沮丧的表情。

骑兵固然是高贵而强力的兵种，可是山区又不是平地，哪有让她们冲锋陷阵的机会呢？

见到自己的目标居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岭，本来铆足了劲要立功的迦娜也有点头疼了。

自己又不是擅长在悬崖峭壁上生活的山羊，怎么追杀这群躲在洞里隐人的家伙呢？

「山里的矮人一直是中立的种族，怎么会和土匪并肩作战？」

到这个时候，妮妮娅也没有单纯考虑作战方法，而是向年长的山民询问此地的情况。

不得不说，无论平原还是山间，漂亮的脸蛋和亲切的气质都是受人欢迎的，见到这位貌美如花的女骑士如此恳切，山里的老人们便七嘴八舌地讲起了本地变成如此状况的原因。

迦娜真是佩服妮妮娅那副真诚与认真的态度，她不光认真倾听，还用纸笔熟练记录，简直像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这也是魔族调教出来的？

这又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老掉牙故事，但是魔族之前的不作为也是问题恶化的重要原因。

平心而论，滨海领地不算是个多山的领地，很多地方都是一马平川，所以仅仅是风啸山脉的一部分，在小领地里就显得鹤立鸡群。

风啸山脉位于领地西部，但主体并未位于领地之中，山脉发源于斯卡瓦王国东缘，从精灵们居住的西境密林下方穿过，终止于魔族的滨海领地之中。

之所以得名「风啸山脉」，是因为在传说中此地曾

经是狂风凛冽之地，不仅生物难以攀援，连树木都无法扎根，无数的石块从的山体里剥离出来，将山下也变成了不毛之地。

后来，这座让所有种族怨声载道的山脉受到了神明的制裁，平息了终年不停的狂风，才有了如今安宁美好的大好山川。

在这种山脉里，曾有过希罗德人的山村，教会隐修士的修道院，法师公会的魔法塔，精灵的狩猎小屋，矮人的矿洞，游牧人的夏季牧场，所有人都在这里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让连绵山岭更加出名的，是四百年前银龙降临的传说，它滨海领地的山峰上建立了巢穴，以获得供品的方式庇佑着领地的民众。

当然，这仅仅只是个传说，漫长的时光流逝，领地里已经没有见过银龙的人族见证者了，以至于这条守护龙仅仅存在于传说故事和庆典里，现实中的痕迹早就无影无踪。

找不到银龙，但崇山峻岭依然是虎踞龙盘的险要之地，在滨海领地出现叛乱的几年里，由于「红翼」伯爵达酷拉斯摆烂式执政，不少游民和匪帮进了山，将这里当成了安乐窝和要塞巢穴。

比起山里的老住民，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比一般山民更好斗，不仅将山岭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还到处夺占其他山民的地盘与资源，凭借着无所不用其极的狠辣手段和赶尽杀绝的凶残作风，夺占了大片山地。

其他居民当然不愿意坐以待毙，可是一方面他们并不擅长战斗，另一方面过于分散，容易被各个击破，所以很多人不是被抓成了匪帮的奴隶，就是逃亡失去了家园。

折腾到最后，只剩下在本地已生活了三百年的一支矮人部落没有投降，这个部落不缺武器，又有矿山据点矿山小镇，匪徒虽多也一时奈何不了他们。

可是，匪徒就是匪徒，绝不会堂堂正正战斗，他们利用谈判为理由，在双方会面时用阴险手段扣押了部落族长「重锤」狄马拉和他的儿子，要求部落剩下的人用金子或结盟来交换。

土匪的运气真是好，矮人族长的弟弟「岩须」扎克尔，是个早就窥伺族长位置的野心家，他建议答应了土匪的要求，遭到族人反对后，便在夜里引土匪入侵矿山镇。

岩须借助敌人的力量，一举屠杀了反对自己和忠于族长的族人，控制了敢怒不敢言的其余族人，公然和土匪勾结在一切，在山里兴风作浪，到处侵扰破坏。

这个矮人中的败类搞施工很有两下子，不仅把矿山小镇经营地更加坚固，还不顾抓来的山民的死活，逼着他们加固要塞。

几年之间，山里修了更多的山间堡垒，还用洞穴处处相连，俨然就是要将此地经营成一座矮人城堡。

到了后来，岩须又以邀请匪帮头领参观新武器为由，设下圈套搞了个生产事故，将他们全部用铁水烧死在工坊铸造间里。

这次图穷匕见，让岩须占了上风，他软硬兼施兼并了匪帮，从而成为了领地里风啸山脉的第一大祸害。

到文森上任的时候，岩须的毒手已蔓延到了山下村庄，仗着武器强劲，盔甲坚实，武装的匪徒在山下到处抢掠烧杀，抢夺金币，不断抓人上山为奴，并逼迫下面的人给他们输送物资。

这种无休无止的破坏直到领主军队再次出现，才算是告一段落，可是一大群骷髅看着吓人，想要进山剿匪还是太过于困难了。

听完山里的情况，妮妮娅陷入了沉思，希夫也转动着他那双细长灵活的眼睛，盘算着作战的计划。

只有迦娜听得血压飙升，忍不住要求出战。

「这群矮人真是作恶多端，要是敢出来，我要把他们全都踩死！」

希夫白了她一眼，矮人作恶都快成精了，怎么可能出来到骑兵的面前去送死……

「你

这么看什么？我知道他们不会出来，猎物不勾引当然是不会出来的，」迦娜看看其他人，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反正你们也没有好办法吧？不如试试我的主意怎么样？」

「就算要埋伏或者截击，也要找个适合的地点，」希夫望着地图挠头说，「我们最后不免会进入山区，敌人比我们更熟悉山区。」

望着那张简陋的地图，妮妮娅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即决定如何作战。

「山区从来都不是属于那群败类，有利只是他们的错觉，主人说过，在困难的时候，要多和当地的民众虚心学习，团结大多数人才能胜利。」

当天领地军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巩固山下的营地，做出一副长期对峙的架势。

骷髅不去送人头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以具有隐蔽能力的低级魔物，它们进去了山中，奉命进行全方位侦察。

妮妮娅又找来了很多原来长期生活在山区里，后来不得不逃下山的山民，让这些种族和生活区域都不同的人聚在一起。

「各位，我要了解敌人的情况，需要各位提供情报，」妮妮娅对所有人客气地说，「光是情报是不够的，在指定战术之前，我想要借助大家的帮助，制作一张沙盘。」

目前的地图是当地人随便画出来的，不仅粗糙失真，而且极度缺乏细节，领队的巫妖就算有智慧，也根本看不懂。

沙盘是什么？这个问题在迦娜脑中萦绕，可是身为骑兵部队的副手，她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随便提问，暴露自己的无知。

还好，这个问题不光她有，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同样困惑，这里的人本身就知道山里的情况，走路进山连地图都不用，更不会考虑什么沙盘。

「这是我跟主人学会的技术，打仗的时候非常有用，尤其在是地形复杂、敌我形势不明的地方，」妮妮娅告诉所有人她的想法，「现在去找一些我说的材料，我们一起来制作沙盘。」

大量的黏土和细沙，长木板，蓝绿染色的锯末，纸张，各种颜色的布，细绳，钉子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人们还是各显神通，到各处去寻找材料——反正领主大人不仅剿匪，还愿意掏钱，这点事都不算什么。

接下来，妮妮娅在派人去寻找材料的同时，向自己手下的几位重要部下讲述沙盘的作用，让希夫和迦娜涨了一回见识。

人生地不熟，只有地图对于山区作战是不足的，军事沙盘就是主要以军事地形图的升级版本，能够将放在平面上的军事地形图立体层化。

形象而直观的立体态势感知，对于战场指挥官无疑是有重大意义的，当妮妮娅口中的沙盘渐渐在人们眼中浮现出来时，大家都体会到了这沙盘带来的便利。

敌人活动的区域并非平原，而是高低起伏，难以从正面一窥其全貌的复杂山地，所以这个沙盘制作起来还颇为麻烦，需要根据山民们的记忆一点一点地细化。

作为指挥官，妮妮娅并没有将精力放在计较细节上，山民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自己要做的是用领主教给自己的科学方法，帮助他们更好地构建准确的模型。

首先在一张临时制作的硕大桌子上，制作了沙盘的盘框，盘框是又石块木板拼成订好的，足有两米长，一米五宽，放在人们面前显得格外硕大。

在盘框里面铺满湿润的沙土，用平直的木板整平表面，给整个沙盘构筑基本平面，然后妮妮娅又亲自用尺子测量，并在上面用贯穿整个沙盘细线将沙盘分成网格状，并在上面标注了编号。

接下来，就是制作沙盘最关键的步骤——堆积地貌，妮妮娅耐心地指导人们像孩子玩泥巴一样堆出每一座山峦和谷地，由于

事先已经根据预测的高度插上了很多根长度不同的木棍，人们只需要根据自己印象中的形状大体塑造山行就可以了。

他则和脑子比较灵光，也接受过一定教育的希夫根据比例尺计算山的高度，刻画山的顶部、鞍部、坡度等形状的变化，这并不是信手胡来，也不是完全听信山民的情报，还结合了高空中哈比鸟瞰后的叙述。

将附近所有的山峰形状都做好，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还好这个工作本身新鲜有趣，所以大家都保持了极高的参与热情。

因为身形太大而没帮上什么忙，只能全程旁观的迦娜，望着颇具规模的沙盘，对妮妮娅的才能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