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机动包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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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加强收复土地的防卫，压缩岩须的活动空间，妮妮娅还做了不少其他工作。

土匪凶悍，又有自产武器，仅仅靠计谋和主力奇袭是不足的，所以妮妮娅在得到文森许可的情况下，也在山里组织起来了义勇军团。

义勇军团是领主正式许可的常设民兵组织，不同于临时招募的乡勇民兵，所以参加者都是精挑细选的年轻人。

这些人里有人是樵夫，有的是猎人，有的是采药师，有的是矿工，但全都都和土匪有血海深仇。

获得了等同于士兵的荣誉，这让年轻人无比兴奋，尤其是勋章一戴，每个人都感到了无上的荣誉。

不过正如妮妮娅所说，不能在作战时贡献绝对忠诚的人，不配成为领主的精锐，所以要参加战地的义勇军团，执行任务时就必须上血咒。

从说到做到的角度上看，妮妮娅是个连迦娜都佩服的将领，每次作战她都要和领主的巫妖签订血咒，不过这种血咒是可以由文森远程控制的。

斯卡瓦人在各国都属于开化比较晚，打仗时利用低人权作风操控军队是家常便饭，连坐毒誓督战项圈等手段对他们都不算新鲜，可是自己主动要求上魔族血咒的，希夫敢发誓他还是第一次见。

某种意义上说，这女人之所以令人敬畏，不是因为她强大，而是因为她敢将自己置于退无可退的位置上，是真的敢拼。

「主人说过，不成功则成仁，就是不胜利也不求生的意思。」妮妮娅对迦娜还解释过一次，「其实比起诅咒，我更害怕他让我做那些让人害羞的事情，比如穿着奇怪的衣服抛头露面跳舞之类……」

「难道你不怕死吗？」迦娜担心地问，「或者说你不怕领主控制你吗？」

「我早就被他控制了。」妮妮娅语出惊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是被他人控制的，主人除了有时想法奇怪，其实对我真的很好。」

「有多好？」迦娜八卦的心思占据了上风，「没看出来他很宠爱你，只是在让你累死累活。」

「他在磨练我，以别人都不懂的方式。」妮妮娅微微一笑，「只想要宠爱的女人是最容易失宠的……别这样看我，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迦娜隐约想起希夫似乎说过，妮妮娅的父亲也曾是一位伯爵，因为希罗德的政治斗争被流放到了魔族领地。

败落的贵族成了乡民，所以妮妮娅的气质和贵族家的小姐一点都不沾边。

表面上对领主言听计从，可是迦娜能看出来，妮妮娅骨子里还是很有野性的。

如果领主知道她不计后果地从山崖上跳进敌人的堡垒里，恐怕也会大吃一惊吧。

有了妮妮娅的示范，义勇军团的年轻人们当然不愿在美丽的主将面前示弱，纷纷表示愿意为了保护家乡签下血咒，在土匪面前有死无生。

接下来，妮妮娅将这上百可战的民兵编成了十个小队，每队指派一名什长，让他们中大部分都分散在山里的要地进行巡逻防守，剩下的进行轮换。

当然，这并不是让没多少战斗经验的年轻人去送死，而是和不死生物进行优势互补。

当民兵和领主的骷髅兵一起在山里驻防时，可以有效弥补骷髅笨拙缓慢的缺点，同时骷髅不眠不休的特性也可以让人得到休息，还能让他们放开手脚，扩大侦察与警戒范围。

生死搭配，干活不累。

只要身上有了血咒，不死生物和魔物就会将其视为魔族眷属，所有的敌意都会消失，自然也不会显得狰狞可怕了。

从前根本不愿意与不死生物相处的民兵们，也在任务中认识到了这群任劳任怨的骷髅是多么可靠，某种意义上也是勇敢到让人族汗颜的。

于是

，没过几天，魔族和人族就并肩作战，将沙盘上标出的各个要地慢慢占据，对矿山小镇形成包围之势。

山地战不同于平原，即使人数众多，也很难在佯攻中积蓄足够的冲击力，少量兵力占据险地，就能让更多的敌人难以突破。

不用说现在岩须的兵力损失过半，未必有胆子敢硬冲要地，就算是他有这份魄力，也要考虑时间和成本。

要是短时间打不下来那些领主军的据点，对方不但会增援，还会有可能利用小镇空虚的时候搞偷袭，这才是让岩须真正担心的。

毕竟听闻了对方那名女主将疯狂又致命的战术之后，谁都要对她的后续行动多加留心，既不敢再次大规模冒险，又必须提防她的步步紧逼。

每处山区的险隘要地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以有效威胁矿山小镇的进出道路，里面不但有领地的军队和民兵，还有各种补给品。

周围有低级魔物预警，哈比整天在这些据点附近飞来飞去，让偷袭变得十分困难。

另外，据点经过了士兵加固，不仅可以坚守，在遇到大规模袭击时，还可以用点起烽火的方式呼叫支援。

本来山里的道路是不适合快速支援的，可是魔族有飞行单位的优势，可以玩空降作战，妮妮娅手下有一支由二十只鹰身女妖组成的机动小队，她们除了可以进行侦查，还能运输补给。

当初营救爱尔莎之后，妮妮娅就成了领地哈比空降第一人，她发现哈比太轻，载重量不太够，运载自己这种骨感少女还勉强，但是武装大汉就根本没戏了——这也是她在奇袭堡垒是动用了两只哈比的原因。

运人不行，运载没有肌肉的骷髅却不成问题，而且在山地环境里，哈比可以通过滑翔的方式节省体力，从而运载骷髅兵和武器到其他山头上。

矮人的小短腿再快，也比不过鹰身女妖的翅膀快。

所以，就算山民没法靠双脚快速增援彼此之间距离较远的军事要点，但是随时待命的哈比可以在制高点上随时将骷髅预备队投入到任何据点去。

从沙盘上，随着越来越多的旗帜出现在矿山小镇之外，这个矮人的大本营变得越来越孤立，哪怕骑兵队不能投入山地战，单独的据点也让岩须难以轻易攻克。

更过分的是，妮妮娅还让死灵法师加班工作，将山里的各种尸体都工作起来，不断增加各处骷髅兵的数量——反正骷髅再多也是不吃不喝，就算数量变多也不会带来补给负担。

为了奖赏自己的法师队伍，文森表示随军出征者魔石补助加倍，立下大功的话，领主还会为他们修建规模不逊于幽暗塔林的黑塔，供他们研究魔法之用。

别看当初从魔域带来的巫妖和死灵法师都是魔王的人，不过在文森晓之以魔石动之以金币的感召下，这群在魔域连最低的黑塔都摸不到的魔族知识分子也纷纷向领主缔约效忠。

在领地里，文森在法师行当里黑白通吃，靠着领主的威望和豪横的财力，能让别处势不两立的两族魔法师化敌为友，经常开经验交流座谈会。

作为一名前知识分子，文老师在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方面从不含糊。

随着领地军队日以继夜地加强据点防备，除了第二道防线上的大堡垒外，矿山小镇已经彻底被封死，套在岩须脖子上的绞索越来越紧了——如果矮人有脖子的话。

灵活的创意战术弥补了山区难以机动的缺陷，不仅耿直的迦娜对此赞不绝口，连见过世面的希夫也由衷钦佩妮妮娅的指挥才能。

「其实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啦，是主人给我讲过各种战争的故事，让我得到了启发。」妮妮娅对两人解释过自己的想法来源，「他说过，在有些国家，人们可以制造能飞上天的机器，就像这样的…

……」

说着，妮妮娅从刚才在一起玩耍的孩子手里借过一个小玩具，给迦娜和希夫边比划边讲解。

迦娜凑过去，一眼就看出那木头制作的玩具由两部分组成，一是长柄，用一根木片削成长柄，另一部分是翅膀，用一片长不到一尺长的细长木片，中间打一个的小圆孔，将长柄牢牢插在中间。

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迦娜在心里想，这只是领主讨好当地人的小手段罢了，听说他走到哪里，玩具就送到哪里。

这也没什么，为了亲善民众，曾经能在草原上止住小儿夜啼的迦娜大小姐本人，现在不也放下架子，经常背着孩子们玩游戏吗？

领主想得很长远，这点迦娜也不得不佩服，要改变魔族的凶恶印象，就该从孩子身上抓起……

随着金发少女用双手掌夹住长柄，用力快速一搓，同时双手松开，那玩具居然旋转翅膀腾空而起，径直飞向了天空。

这肯定不是魔法，看起来也不像是单纯靠力量推动，迦娜望了一会儿，直到那玩具「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主人说的巨大机器上有比这个「竹蜻蜓」更大的螺旋桨，可以原地起飞，将很多人直接带到天上，然后送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那是什么机器，听起来有点厉害啊……」希夫眨巴着眼睛问，「听起来和大龙似的。」

「主人说，那种机器叫「直升机」，和这个玩具飞行的原理相同，都是利用叶片旋转后导致的上下表面压力差制造升力来飞行的，只不过机器可以让螺旋桨一直旋转，还能控制机器起飞降落。至于龙……」妮妮娅停顿了一下，才苦笑着说，「主人说那很不科学，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魔法总院也没有这样的机器啊，他们充其量能让魔像走路和作战。」希夫点头说，「可是那个机器这绝对是好东西，尤其是打仗的时候，要是领主大人能造出来……」

「那就是不骑马的空中骑兵了。」妮妮娅笃定地说，「主人说过，骑兵注定要被技术淘汰。」

「这句话听起来真让人难过啊，可是我也相信领主的智慧，」迦娜垂下耳朵说，「领主大人是预言家吗？他怎么会知道现在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呢……」

「别担心，迦娜姐姐，那也许还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发生呢。」妮妮娅亲昵地抱着迦娜安慰道，「主人是真正的神选者，我相信他的智慧不在大陆任何智者之下，而且……」

也许是还不完全确定自己的想法，妮妮娅还是停下来，看了一下两个斯卡瓦来的人，自言自语地说：

「主人对我而言，就像神明一样呢……」

虽然见过不少将某些大人物当神明膜拜的人，但希夫是绝顶聪明的人，他知道那不过是无知盲从、迫于无奈或别有用心的庸俗表现。

真正将人当成神明去信仰的人，绝对是极其罕见的。

可是，妮妮娅是个例外，他对文森的忠诚绝不是出于女奴对主人的畏惧自卑，而是发自内心的信仰，她绝少向光明与秩序之神祈祷，但是一旦祈祷就是求神保佑主人。

说出来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希夫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妮妮娅·瓦尔德不是因为领主变强，而是为了领主强迫自己变强的。

真不知道这魔族领主有什么魔法，能让光明神选死心塌地地追随。

不过有件事希夫是确信的，那就是他在领主手下效忠，绝不是一件坏事，他不止一次对其他人说，滨海领地的领主文森绝不是等闲之辈，他将来注定成为传奇。

领主文森将来如何，没人知道，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确信，岩须扎尔克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在经历了一次试探性袭击之后，岩须剩余的匪军强攻

领地军队控制的隘口，结果不出意料遭到了迎头痛击。

本来这个连人带骷髅只有不到十个人的小据点，是经过侦察后认定最弱的，岩须的部下纠集了五十人要打开道路，结果上面的人殊死抵抗，坚持不退，说实话匪徒都没见过那么顽强的民兵。

里面的人点起了烽火，很快山里的领地军队就发现了军情，用待命的哈比降下了十个骷髅兵投入战场，阻挡下面强攻的土匪们。

随着骷髅数量的增加，下面的人越发认为难以得手，几次差点就爬进了据点，结果仍然被不怕死的骷髅死死挡住，加上里面的人不断向下投石，匪军死伤了二十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由于据点里人太多没地方下脚，不再送骷髅增援的哈比叼着火种，直接在人群里丢了十几个瓶临时搓出来的「莫洛托夫快乐瓶」，将猬集在下面的土匪烧得到处乱跑，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领地不断向山区输送战争物资，缺德的打法也越来越花哨，仅剩的外围堡垒在白天黑夜的空中打击和冷枪让里面的人精神崩溃。

每天堡垒上不是冒出火光，就是诅咒的毒烟，饶是矮人强壮抗造也叫苦不迭，没人敢从坑洞和石墙后面露头。

可是，指挥官妮妮娅并不急着进攻，堡垒在包围下已经成了囊中之物，她还盼着岩须将更多人送来一起收拾，减轻总攻的压力。

要是岩须舍不得堡垒，继续让手下到里面送死，那才是再好不过呢！

在这几天里，她命令更多的人在外围扩大巡逻和搜索，搜集情报，寻找路线，为总攻小镇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