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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捶胸顿足,却又坦然,不由得哈哈大笑。
“燕老弟的棋艺老哥我比不得,比不得”老居士这才看到顾檐霂以及她手里的食盒,又说:
“顾兄弟,劳烦你摆开菜肴,今日我当与燕小弟畅饮”。
顾檐霂把热好的菜品,一一摆在榻上的小桌。又给二人各备了一个碗,碗里放满热水,用来温酒。
燕飞白与了然居士分坐两侧。老者须发花白,两眼炯炯有神。少年人则神采奕奕。
“燕小弟请”了然居士斟满了一杯酒递到燕飞白眼前。
燕飞白笑吟吟的用手接酒杯,待他的手把住酒杯杯身,却不急着收手。两人僵持着,酒杯不是移近燕飞白几分,便是移到老居士身边几分。杯中酒液却丝毫不动。
老居士呵呵一笑,举箸夹了块红烧肉,一边还说着:
“燕小弟,尝尝着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可这双筷子直奔燕飞白的脸。
“哈哈,老兄客气了,尝尝这醋鱼”燕飞白也夹起一筷子鱼肉,直奔了然居士的面门。
两人的筷子在空中相逢,便开始较着劲。
顾檐霂在一旁看着即好笑又可气。笑两人,一老一少却学顽童嬉闹;气这一桌子酒菜受这俩人的玩弄。
燕飞白巧用劲,把醋鱼端端正正放在老居士身前的瓷碟里。再看老居士持酒杯的手青筋暴起,酒水激起一个水花,接着恢复平静。
“红烧肉还是您先尝,桂花酿,小弟就不客气了”说时迟那时快,燕飞白用筷子背轻击老居士的手臂。老居士吃痛的缩回手,所夹的红烧肉落在他身前碟上。
老居士松开握酒杯的手,酒杯便稳稳落到燕飞白身前。
“了然老哥,请”
“燕小弟,请”
两人爽朗一笑,杯中酒一饮而荆
顾檐霂看俩人都收了招式,开始品酒赏菜,便轻轻的退出房外。两位好友相逢,她这个外人还是回避吧,他们两个并不需要自己斟酒布菜。
顾檐霂来到院子,在一个木墩上坐下,看着远山的秋光。她能听到猿猴啼叫,其声凄厉,让山谷更加幽远,却让人心中平添寥落之情。
“了然居士会孤单吗”顾檐霂望着天边的一丝游云,那是一团孤独的云。
“了然居士会伤心难过吗”顾檐霂这些日子天天到访这个小院,在她印象里,老居士是个不知愁的老顽童。
“燕飞白呢,他会怎样?”顾檐霂继续胡思乱想。
她想到了死,她想到母亲接着想到了自己。她也许不会婚配,朋友远隔千里,自己死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不害怕死后自己的尸首会腐化成怎样可怖的样子,却害怕自己临终时荒凉孤单的场景。然而以她自己的性子,她怕是注孤生了。有一些人很可悲,她确信自己属于这一类人,自己平庸,碌碌无为,却又厌恶逃避尘世的磕绊,等到了一定年纪,又开始惶恐自己逃离尘世羁绊的窘境,就这样,一生都未有真正的快意。想到此,顾檐霂心里有些凄然,面容上露出惨然。
尺八的乐声一起,秋日已不再是晴空一鹤排云上,诗情诗意大发的佳时,而是萧瑟寒凉的落寞了。
“天啊,连乐声也来迎合我这凄凉的心境吗”顾檐霂撇撇嘴。
尺八的声音萧瑟却也有一种苍然悲壮的美。让人有所感伤之后,又能从心底迸发出一丝热情,白首仍得少年热忱,暮年不坠青云之志。
顾檐霂略感宽慰,眼看树影已偏移了寸许。她起身进了屋。
屋内杯盘狼藉,老居士满面红光,已有了几分醉意。燕飞白斜倚着枕头,望着窗外,尺八随意摆在角落里。
顾檐霂尽量放轻动作,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沏来一壶热茶。山泉水所泡的茶汤香味悠长,氤氲满室,沁人心脾。
了然居士靠在床褥上,打起了瞌睡。燕飞白却坐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胳臂,便下了地。
燕飞白与了然居士相交,不拘于世俗礼节,来即来,去即去。了然居士带着醉意睡去,燕飞白也悄悄的离开了。
山上朝晖夕阴,气象万千,顾檐霂提着食盒在山间小路行走,山风习习,让她有了丝冷意。山风带着芳草香气,嗅着让人神清气爽。她一面贪婪的呼吸清爽的山风,一面又不得不担忧余下的路程。
天试探性的落下雨水,带着点点冷意,大概觉的倦了,乌云压顶的紧张感转换成了慵懒与安闲。雨水绵绵密密,却不大,轻柔的伏在人的发梢,衣裳。远山与树被细雨虚化了,变得迷迷蒙蒙。
顾檐霂的烦扰慢慢放了下来,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她时不时还是会让雨水晕染的景色吸引,停下来驻足观赏一会儿,然后又匆匆的赶路。
顾檐霂没有留意到燕飞白跟随她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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