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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檐霂只知道,老皇帝百年,新帝登基了。天下仍旧是那个天下,却也不再是那个天下了。只要皇帝勤政廉明,醉仙居的生意便依旧红火,她也许依旧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个小伙计。
众人眼里醉仙居唯一与过去不同的是,这里来了只大肥猫。人人都很喜欢它,掌柜的索性就纳这只猫为店里的一员,起了一个生意人都爱的名字“招财”。
招财是醉仙居最闲散的伙计,其地位与气势均凌驾于本店掌柜之上。其卧榻是槐树荫下,顾檐霂住所的屋顶。
秋日不冷不热的温度,晴朗的蓝天,与泛着青色的槐叶,烘得招财昏昏欲睡。顾檐霂看过它好几次,招财在屋顶打滚,肥肥的身子虽然臃肿,却也灵活的像条鱼。她曾暗自担心过招财会不会一不小心滚落下来,可招财一直稳当当的。顾檐霂也就不再担心了。
招财很乖,不会乱进后厨,只有掌柜的让它捕鼠时,它才会来到厨房重地。一般,它会在厨房外叫唤几声,顾檐霂便会奉了掌勺师傅的命令,提溜一条鲜鱼或者一小块鲜肉走出来,拿给招财吃。
顾檐霂很喜欢看招财吃东西的样子,它眯着眼睛,肥肥大大的脑袋带着一圈一圈的肥膘,晃荡,像极了一个餍足后的胖财主。她更喜欢招财吃饱喝足之后,慵懒的在树荫下洗脸的样子,胖爪子一个劲儿的摩挲它的脸儿,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乐呵呵的。顾檐霂看到这样的招财,总会忍俊不禁。
在醉仙居,招财举足轻重。
天渐渐的冷了,数场秋雨过后,一场场寒也紧邻而至。有好多老人是熬不住这个寒天的。城西头的棺材铺,生意兴隆,走到街上,顾檐霂会碰到好多做法事的人家。僧人们虔诚的诵经,给亡者超度。
顾檐霂还年轻,死对她很是遥远。她至亲之人离世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她没有目睹过死是如何把亲人身上的活气一点点抽离干净。
母亲的死对她而言,是香案上的一个供奉的牌位,她觉得母亲一直活着,只是不能出现在她身边而已。
如今,她独身一人,身处异地。少了邻里,亲缘的羁绊,她曾以为自己会获得自由。然而她错了,她的心一直畏手畏脚,她害怕的东西一直很多,甚至有增无减。只是她在岁月未侵蚀她的容颜之前,她还有一丝虚妄的勇气以应对这些来自于生的苦恼。
一日,店掌柜徐客来,差顾檐霂去京郊的未名山,探望了然居士。
“小顾,你去了之后若是居士在那儿,你便把酒菜留在那儿”徐客来提着餐盒。
“若居士不在,酒菜照样留在那里,自有人来受用”说到此,徐客来望向远处,眼里有丝落寞。
顾檐霂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她点点头,便去未名山了。山气萧森,百树凋零,唯有青松苍柏昂然挺立,却让人看了顿生寒意。
“居士,您可在家?”顾檐霂在门外寻问。
院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顾檐霂又唤了几声,院子依旧安安静静,只闻后山泉水叮咚声。深秋时节,所有的花木几乎开败了,一派萧瑟寥落。
顾檐霂,推开门。木门嘎吱一声,显得格外刺耳。院子小径上铺满落叶,人踩上去窸窣作响。看样子,院子的主人已经离去很久了。
顾檐霂透过半掩的门窗,窥见室内的案几。燕飞白曾和他一起在那里下过棋,现在满室萧然。
顾檐霂寻了块抹布,擦净了桌子,沾湿的桌子隐隐的可以映出人的影子。一张孩子气的脸,让她看起来不过是破瓜之年。
她把饭食一一摆出来,取出酒杯,斟满酒。半掩的窗让她撑开了,微如牛乳的阳光洒在桌案,室内凝滞的气流让微光搅动了。
她来到后院,湖水带着寒意泛着青色,木叶落尽,人可以望的很远。后山的山路里,闪出一个人。顾檐霂有些忧惧,怕遇到歹人,手里便寻了个木棍。那人渐渐走近,顾檐霂看清来人,松了口气。
来人是燕飞白。他当然看到了顾檐霂。燕飞白走到顾檐霂不远处,说:
“了然居士出游了,也许数月之后归来,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说罢,他向前走了几步,他俊朗的的脸上带这些凝重。顾檐霂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她低着头,余光可以看着燕飞白的粉底皂靴。她觉得一起一落的靴子有点憨憨的,她觉得可爱,竟盯得出神了。以至于燕飞白停下来的时候,她差点一头撞在燕飞白的后背。
燕飞白救助过她的命,顾檐霂对他有一种亲切感,尽管过去的经历让她想来,至今都后怕,可是异乡遇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确乎是一件极快乐的事。
燕飞白看上去并没有多高的兴致。他看到案几上摆好的肴馔,却没有什么食欲。他凝视远方,良久。
“小姑娘,也许了然居士真的回不来了”燕飞白转过身,看着顾檐霂。
“他寻得了更好的居所,还是生了很重的病?”顾檐霂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别处,她害怕看到人的眼睛。
燕飞白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顾檐霂:
“姑娘,你怕死吗?”
“我怕,可是现在还不害怕。古语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可活着再艰辛,总有让人心生愉悦的事,死了再自由也总让人心生酸楚”。顾檐霂兀自把酒杯端起来,递到了燕飞白的手上。接着说:
“我有时白日纵歌,自觉潇洒陶然,可每每入夜,想到身后事却也不免忧虑,怕又能怎样,不怕又能怎样,上到皇宫贵族,下到市井小民,谁也逃脱不掉死。”
燕飞白点点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你怕死吗?”顾檐霂轻声问。
“我与你一样”燕飞白自己又斟了一杯酒,递到顾檐霂身前。
“你可饮一杯否”
顾檐霂接过了酒,酒香四溢。她酒量一般,如果是别人她会一口回绝,可是她不想扫了燕飞白的兴,索性一饮而荆酒液辛辣,刺得她喉咙生疼,她没忍住竟咳嗽起来。
“你若不会饮酒可以不喝,不必勉强”燕飞白有些愧疚。
“不不,没事,天冷了,喝酒了身子也暖和”。顾檐霂笑笑。
他们两个谁也没唤彼此的名字,尽管他们知道彼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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