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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镇邪在吴宅是孤单的,他是离群的孤雁。他知晓了亲人的消息:妹妹进了一生的牢笼,母亲长眠于地下。荡在空中风筝断了与地面唯一的联系。“吴沧尧”这个陌生的而熟悉的名字,它只在心底被唤起。这是吴宅让他忘记的名字。后来他遇到了另一只孤雁,那就是顾檐霂——小荆。他才在这冰冷的巢穴寻得一丝暖意。
吴镇邪与顾檐霂的话不多,他们却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吴宅的规矩繁多,可他们却的的确确一起看过春日的似雪似霞的桃李;一起听过夏日的蛙鸣,蝉吟;一起酣醉于秋日丹桂的馥郁;一起用手接下冬日里天空上慢慢飘落的雪花。一切尽在不言中,两颗心一步一步的靠近。
得知小荆失去踪迹,吴镇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在小荆的陪伴了,他落寞却也欣喜,小荆逃开了吴宅的钳制,她自由了。小荆走后,吴宅又变得冷冰冰了,他索性也放开自己在外面奔波了。
吴镇邪靠在顾檐霂的怀里,睡了很久,那是他多年未有的酣眠。吴镇邪睁开了眼睛,鸟鸣啾啾,今日是个好天气。他动了动身子,才发觉自己靠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似乎让他惊醒了。
“大少爷,你醒了”顾檐霂赶忙起身,让吴镇邪舒舒服服地靠着棉被。
“你感觉怎么样?”说着,顾檐霂蹲在床榻旁,把手放在吴镇邪的额头上试了试。
“头也不热了,挺好挺好”顾檐霂脸上露出笑容。
“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吴镇邪看着忙成一团的小荆,只觉得心里情暖暖,意绵绵。
“小荆,你不躲我了?”他握住了小荆的手,语气柔柔的。
顾檐霂只觉得眼睛里像进了沙子,她没忍住竟流下泪来。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打在两人的手背。
“傻小荆,为什么哭呢”吴镇邪抬手轻轻的为她擦眼泪。顾檐霂没言语而是起身抱住了他。吴镇邪也沉默了,紧紧的把小荆拥在怀里。
“我喜欢你唤我为小荆”许久,顾檐霂开口。
“可我不喜欢你唤我为少爷或者大少爷”吴镇邪用手轻轻拍了拍顾檐霂的后背,柔声道。
“那你想让我怎样称呼你?”顾檐霂笑了,她坐直身子,望着吴镇邪。
“沧尧,我原本的名字”吴镇邪也笑了。
顾檐霂望着他的眼睛,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在他如墨玉一样的眸子里荡漾着。
“沧尧,吴沧尧”顾檐霂嘴里嘟囔着。她又投入到吴镇邪的怀抱里,她笑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这名字真好听,沧尧,沧尧”顾檐霂念念有词,痴痴的笑了。她起了玩笑的心思。
“沧尧”她唤了一声。
“嗯”吴镇邪回应。
顾檐霂又唤了两声、三声、四声。吴镇邪都笑着答应。
“你在梦里喊着小妹,你肯定是有个妹妹了”顾檐霂柔声问。
“是,她的名字为吴沧渺”说到此,吴镇邪神色黯然了。
顾檐霂觉察到了吴镇邪的变化。她坐直身子望着他。
“她被我的生父当做仕途的垫脚石,送给了……”吴镇邪蹙起眉头,接下来的话压的他喘不过气。
“若你有苦衷,就不用说了”顾檐霂关切的望着他。
“不,小荆,我要告诉你。”吴镇邪下定了决心要说。
“她成了现在的吴太妃,你应该知道我的生父是谁了”吴镇邪垂下眼睑。
“嗯,我知道了,是吴景桧”顾檐霂也黯然了。
“我的生父不是一个让人骄傲的父亲,他犯下了很多罪孽,我的母亲却是个善良的人,可惜她死于后宅的争斗里”吴镇邪低语。
“我生父横死街头,我一点也不意外”吴镇邪脸色惨然。
“你有个好母亲,好妹妹,不是吗”顾檐霂的声音轻轻柔柔。
“是”吴镇邪点点头。
“你会恨那个杀死你生父的人吗?”顾檐霂试探的问。
“小荆,你不用遮掩,我不会去找你的朋友寻仇”昨日,燕飞白用两柄短剑与人打斗,被吴镇邪看了个真切。店家和伙计所受的伤与他之前在吴景桧遇刺后私下里拜访的侍卫所受的伤一样。再加上顾檐霂探询的语气,他便明了了。
两人不再言语,而是紧握彼此手。
屋外,燕飞白站立良久,屋内两人的话皆落入他的耳朵。他微微叹气,可嘴角却扬起小小的弧度。
吴镇邪静养的这些日子,燕飞白沾了不少光。顾檐霂做了很多好吃的,她毕竟在醉仙居这样的酒楼呆过,耳濡目染,做出来的菜味道不错。
“吴兄,以后有福气哦可以天天吃到好饭菜”燕飞白语气是玩笑,可神态是认真的。
“燕大哥,你说笑了”顾檐霂脸红了。吴镇邪却瞧瞧握住了她的手。
几日下来,吴镇邪与燕飞白打成了一片。吴镇邪在商海里打拼,和他打交道的都是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那些人面如春风,可心里弯弯绕不知几重,吴镇邪只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心累。而燕飞白则是快人快言快语,吴镇邪觉得他爽快,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要欢饮达旦。顾檐霂也倒也不阻拦,只是在一旁给他们温酒。
几日后三人作别。长亭外,古道绵延。芳草碧丝,柳如烟。
燕飞白赠给顾檐霂一块令牌。他说如果日后遇到麻烦,可以凭着令牌寻得江湖弟兄的帮助。顾檐霂和吴镇邪两人目送着燕飞白离开。
燕飞白飞身上马,蓦然回顾,只觉凉风拂面,微雨朦胧。他的心里泛着悲伤,他不晓得悲伤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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