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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随阳的法子行得通吗?”尹朔刚退到殿外,紫苏便直截了当地问齐朗的看法,齐朗也不是很惊讶,微微扬眉,便道:“不是已经施行得很顺了吗?”
“那也要朝议通过才行!而且,按察司还可以封驳复议!”紫苏无奈地摇头,“皇帝很不满,朝中的非议也不会少,怎么能说顺呢?”
谢清借着清查官仓储粮,将济州世族狠狠地搜刮了一番,那些人在朝中也不是毫无势力,怎么会轻易同意对济州的处置?虽没多少用,却也很麻烦。
“陛下真的是对随阳不满吗?”齐朗皱眉,低声反问,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深意在其中,紫苏没有回应,只是默然。
“您同意徙民也是因为陛下的态度吗?”齐朗没有在上一个问题上纠缠,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紫苏的默然也可以算是一种回答了。
“是的!”紫苏叹息,“皇帝对济州平民十分同情,若是强硬惩治,只怕皇帝会更不满。”她无法不顾虑阳玄颢的想法,毕竟,将来治理天下的是他,若是一时不慎,让他起了逆反心理,她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我明白了!”齐朗深深地看入她的眼底,“那就让康焓收尾吧!济州对南疆十分重要,也算合情合理,康焓一向中立公正,以边疆安全为名,朝中没有会反对。”
“康焓属下有可以处理这些事的人吗?”紫苏反问,康焓从不过问军略以外的事,她不得不担心。
“威远侯的嫡子,康绪。”齐朗有现成的人选,“他一直有平南将军府少卿的职位。”少卿、书记与典正都是幕僚属官,与长史等职位不同,无品阶,无俸禄,但是计入兵部的案册,可以算是朝廷官员,这种职位一般都是官员给予幕僚中那些没有出身的寒门子弟的,可以说是真正的亲信才能得到。
“一直是什么意思?”紫苏皱眉,有些好奇。
“从湘王经略南疆起,他就有这个名位。”齐朗笑说,“湘王殿下用人倒真的是不拘一格!”
“嫡子为庶子的幕僚?的确是不拘一格了!”紫苏摇头,“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查到!”齐朗明白她的意思,这种非同寻常的事情应该早点上报才对,可是,又有几个人会去看那些幕僚的名字,齐朗又一向事多,这种小事就更不可能注意了,这次要不是想让康焓接手济州的事,他也不会去查平南将军府的幕僚。
“你见过他吗?”紫苏不是很放心,“而且,这会不会影响南疆的军心?”威远侯与靖平将军之间的平衡一直是南疆稳定的重心,紫苏不得不慎重,康焓倒也罢了,毕竟他一直在靖平将军麾下,再加一个康绪,靖平将军只怕就不会漠视了。
“那位侯世子处事的手腕很有些永宁贞王的风格。”永宁贞王是指夏祈年,贞是他的谥号。——齐朗对康绪的评价很高,“而且,这次主要还是针对济州的世族,还是世家子弟去的好。”
“就按你说的办吧!”紫苏没有异议,只是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不想让尹相多涉入这件事,他现在已经是如履薄冰了!可是……”
“陛下似乎更偏向寒族。”齐朗小心地措辞,“娘娘您最好多注意一点。”
紫苏不由沉下脸,冷笑道:“你不必说得那么委婉,从来就没有哪一位皇帝喜欢过世族!皇帝是年少气盛,不让他撞得头破血流,就别指望他醒悟!”说到最后,紫苏的语气中竟有着难以掩饰的无奈与心疼。
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子一马平川,顺心如意,可是,很多时候,希望是没有用的!
齐朗一惊,却只能无语。
的确是“年少气盛”啊!当年的他们又何尝没有同样的雄心壮志,想除掉世族,可是,随着阅历的增加,他们才明白这种想的幼稚。
“太后娘娘,永宁王妃已经入宫了,叶尚宫遣奴婢请示娘娘,王妃是否在中和殿谒见。”一个宫女在殿外请示,紫苏不由皱眉,没有回答,却向齐朗交代:
“你与尹相谈谈,康绪还是由他提出来比较好。”
“是!”
紫苏随即起身,走向殿门,敞开的殿门前,一个小宫女正跪伏在地,显然是方才出声禀报之人。
“摆架慈和宫。”紫苏见赵全在旁边,便直接吩咐,随后才对那名宫道:“起来吧!中和殿不是可以随意出声的地方,回去自己向叶原秋请罚!叶原秋调教失职,赵全,让宫正司议罪!”
“是!”赵全应声。
“景瀚,你去忙你的吧!”紫苏看向身后的齐朗,微微抬手,笑着道。
“是!”齐朗应了声,行礼退下,神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永宁王妃的仪驾缓缓行进,坐在车里,倩容皱着眉,思忖太后宣召是为什么事情,朝廷的事情,她清楚,可是,应该没有事情有必要让太后召见她,其它的,又能是什么事呢?
“这……是去慈和宫?”蓦地发现行车路线与寻常不同,倩容扬声问道。
叶原秋温和地回答:“是太后娘娘的吩咐,王妃娘娘!”
倩容淡淡地点头,没有再开口。
慈和宫的精美雅致是皇宫之最,但是,因为目前主人并不住在这里,难免有几分清冷阴寒之气,倩容步入殿内里,心中竟是不由一颤,因为那股冷绝之气似从地底直入人心。
“大嫂,坐吧!”紫苏坐在红木榻上,手边是一副棋秤,拈了一枚黑子在手,轻轻敲着秤边,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指向棋秤另一侧的位置。
紫苏的棋力并非绝佳,倩容却是此中高手,因此,她倒有一半的心思在紫苏的话语上。
“大哥有信来吗?”
“时有家信来往,娘娘。”
“家里还热闹吗?”
“世子与郡主还小,想清静都难。”
“那倒是,大嫂一向不喜交际。世子还好吗?”
“太医开了食补的方子,入秋以来,倒也没什么病痛。”
“那就好,不过,大嫂还是要多花点心思在儿女身上,郡主大了,有些事难免会知道,大嫂要多费点心了。”
“……是。”倩容明白地应声,落下白子。
“外面的事情让倩仪表姐出面就行了,王府的门户还是要紧些,别什么话都传出来。”紫苏投子认输,却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笑着,告诫倩容。
“太后娘娘,臣妾一向治家严谨,断不会有那种事发生。”以为有什么状况,倩容急忙分辩。
紫苏微微扬眉,慢条斯里地收起棋子,轻笑着说:“哀家不是那个意思,大嫂误会了!只是……”她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词句道:“有些事情,母亲未必有告诉大嫂,但是,还是有迹可循的,大嫂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世子的身体不好,倒也并非坏事……”见倩容不解,紫苏又道了一句,随即轻叹一声。
倩容一怔,转瞬之间就明白了紫苏的意思,脸色立时数变,半晌才开口回答:“臣妾明白了。太后娘娘放心,臣妾幼失怙恃,胸无大志,现下,只盼世子平安长成,再无所求了。”
紫苏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笑道:“王府事多,哀家就不留大嫂了,只是,听说已经有人在询问世子的婚事了,此事一定要谨慎才好。”
这番话让倩容有些不满,子女的婚事总要由父母作主才是,不过,想到眼下有些不明了的朝局,心中隐隐明白紫苏的心意,那不满的念头转瞬即逝,也笑道:“世子尚小,身子又不好,臣妾还未想到以后的事呢!”
紫苏笑了笑,示意她退下,倩容刚走到殿门口,就被人迎面撞开,她身边并无随侍之人,一个踉跄,幸好一手扶到了殿门,才勉强撑住,没有跌倒,正在头晕沉沉的时候,就听到紫苏冷冷地厉斥:“成什么体统?”
“母后恕罪,孩儿不明白,沅儿犯了错,母后要把她调走?”阳玄颢的声音压抑着恼怒。
哐!哗!——紫苏似乎是怒极,两盒棋子被一拂而下,黑子白子洒了一地。
“这么点小事就值得皇帝来向哀家兴师问罪?没有通报不说,还撞上永宁王妃!皇帝连个长幼礼仪都不分了吗?”紫苏冷言。
阳玄颢这才看见门旁站着的倩容,眼中惊慌不已。
“王妃退下吧!”紫苏不想太削儿子的面子,压下情绪对倩容摆手,倩容也正尴尬不已,闻言连忙退下。
出了殿,倩容便看到赵全与叶原秋都候在殿前,见到她,两人同时行礼,却没有说话,而另一群宫人则站在另一边,紧张地盯着殿门。
倩容维持着一脸淡然的笑容,仿若什么事都不知道,对赵全与叶原秋微微颌首,便离开了慈和宫。
出了宫门,倩容招过侍女,轻声交代:“去请谢相夫人过府一叙!”
倩仪并非独自一人到永宁王府的,与她一起来的是齐朗。
“景瀚怎么一起来了?”倩容挺惊讶的。
“方才与表姐说些事情,正赶上你派人去请,说王妃刚从宫里退出,我想问些事。”齐朗皱眉,“不方便的话,我先告辞,改日再来!”
倩容看了侍女一眼,无奈地道:“不必了,你在也好。”随即便把紫苏的意思说了一下,当然也不无保留。
“还真被你说中了,随阳被推到了台面上。”倩仪叹了口气,看向齐朗。
“王妃并没有在宫中久留啊……”齐朗没有回应倩仪的话,而是皱着眉问道了一句似乎不相干的话,“不过,若太后娘娘只说了这些,王妃呆得似乎又久了一点。”
倩容一怔,随即笑道:“娘娘本也没多说,只是正要退出时,遇上陛下急着见太后娘娘。”
“哦?”齐朗淡淡地应了一声,“那么,王妃现在的意思如何?”
倩仪一笑,回答地爽快:“太后娘娘说得那么清楚了,我还能如何?不就是深居简出,不问外事吗?永宁王府是太后的娘家,这点避嫌之举本也算不得什么!”
齐朗点头,又看向倩仪,道:“随阳看似如履薄冰,实则稳如山岳,不必担忧,这次的行动,三司并无弹劾,随阳又自请处分,太后自然不会追究,便是日后,也没有追究的理由。”
“太后现在这么做……”齐朗沉吟了一下,“算是因势利导吧!随阳自己应该早已明白。”
倩仪皱了皱眉,仍是有些不满:“为什么不是你?正面冲突可不是什么好差使!”
齐朗面色一沉,毫不留情面地回了一句:“明知尹相有意于后宫,随阳仍要皇后之位时,就注定了他回避不了冲突!”因此他才说紫苏只是“因势利导”。
倩仪一怔,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一笑,道:“景瀚,我又不是要与太后决裂,你不必如此吧!”
齐朗摇头:“表姐,你多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对太后娘娘而言,媳妇如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储君,你与随阳可不要顾此失彼了!”
倩仪眉头一皱,无言地点头,知道他所言非虚。
倩容却是微笑,问了一句:“那太后对王府的用意又在何处呢?”
齐朗这一次却是淡淡一笑,摇头道:“王妃是明知故问吧!”
“我知道原因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倩容很好奇,永宁王府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因此,可以明白紫苏的用心,但是,齐朗又是怎么知道呢?
齐朗微笑:“我猜的!”的确是猜的,依据不过是朝中的动向。
永宁王府内的气氛尚算融洽,慈和宫里却是近乎剑拔弩张了,阳玄颢这次似乎是铁了心,一定要把人要回去,紫苏只是冷冷地听着。
“皇帝说完了?”等阳玄颢住口,紫苏才冷冷地开口,“那个宫女好到让皇帝如此在意吗?”
阳玄颢明白紫苏的言外之意,却仍是正色回答:“沅儿没有多好,可是,朕身边的宫人也不能随便就调走吧!”
“有哀家的手谕,还算随便吗?”紫苏这次是气极了,“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别说一个小小的宫女,便是皇帝身边的一位内官,哀家想调,皇帝也无置喙的余地!”
“母后已经不是中和宫之主了!”阳玄颢仍是寸步不让,连不敬之语都说出口了。
紫苏怒极,看着阳玄颢却笑了,扬声下令:“叶尚宫,去执事司,给那个宫女赐一杯鸩酒!罪名是私交外臣!”
阳玄颢一颤,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紫苏盯着儿子,一字一句地道:“皇帝做事太不谨慎了!”
一个宫女如何敢私交外臣,这个罪名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阳玄颢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只能毫不躲闪地迎着母亲的目光。
“皇帝,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哀家希望你不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与哀家争斗上,那不是皇帝应该做的!”紫苏叹了口气,无奈地劝说,她还能如何呢?
阳玄颢无语地退出,紫苏也无语地看着他消沉的样子。
什么才是皇帝应该做的呢?——阳玄颢在心中自问。
“请齐相过来,朕有些事要问太傅。”阳玄颢轻声下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见齐朗,可是,他知道,对紫苏的想法,齐朗应该是知道的。
齐朗几乎是刚回到家中,就被皇帝召进宫了,从内官口中,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了,只是,他不认为,这种事情有外臣说话的余地,说到底,他们仍是母子,紫苏对儿子已经算是爱护有加了,阳玄颢纵然有夺权的心,按他平素的表现,只怕也无法真对紫苏下什么重手,至多就是强迫紫苏放权,之后,恐怕还会内疚于心,这种事,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毕竟,紫苏本就有归政的打算。
“太傅上次不是说,母后本就打算让朕做点事,为什么会这样?”阳玄颢遣退宫人,直接问齐朗。
齐朗不由一愣,无语地望着皇帝,好一会儿才开口:“陛下是有恃无恐吧?”言下之意,阳玄颢根本没有当真去做,其中还有几分游戏之意。
阳玄颢尴尬不已,不知道该怎么说。
“陛下恕罪,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若臣处于陛下的位置,臣就不会去做夺权的事情,毕竟,您与太后是亲母子,太后只有您一个骨肉,皇权迟早是您的,您应该做的是,让太后明白,您会是一位明君。这样就足够了。”齐朗恭敬地对阳玄颢进言。
“是这样吧?”阳玄颢有些犹豫了。
“臣想,太后的意思应该就是如此,太后娘娘希望皇帝明白皇位的责任,有些事情只有体会过,才会真正明白。”齐朗说得认真。
“朕明白了。”阳玄颢点头,“难怪母亲说,那不是朕应该做的。”
“多谢齐相。”阳玄颢执弟子礼,让齐朗一惊,道;“陛下,这里并非书房,臣不敢当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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