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杀青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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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穆青，你先来干一口，一定要记住暂时的不要吐出来，这是要等你倒在地上的时候再吐出来的，那样看上去血液喷洒的感觉更真一些，哦，对了，别一下子吐完，最好分两三次吐出来，这样更有重伤的感觉，还不会太尴尬……嗯，反正你之前也吐习惯了，我就不多交代了，先来喝一口吧！你这身上的箭也弄得差不多了，估计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

道具组光头的王大哥再次的把手中的杯子递到了穆青的面前，一副期待的模样，就像是研究了好久的毒药，今天终于要在活体上进行成果验收了……

穆青抿着嘴，看着那杯“艳丽”的鲜红。

他严重的怀疑这王大哥是在报复他之前偷偷地把道具吃了的行为。

“穆青，喝吧，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那边的小婉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漱口水。”

站在一旁身披甲胄的魏谦翔面带怜悯的拍了拍穆青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模样。

“哥……”穆青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的深情，颇有一种“风萧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魏谦翔一巴掌把他推到一边。

“刺猬，去吧，你哥我会好好的看着你的。”

周围忙碌的人忍不住的笑起来，之前戏份的悲伤感染倒是冲淡了一点。

穆青一脸的幽怨。

拿起王哥手中的杯子，一口饮下，表情有些狰狞的朝那边早已经等待好的众人点了点头，然后晃荡着身上的箭，往围墙那边走去，看上去真的是“惨不忍睹”。

那边饰演阿渡的女孩已经就位，穆青因为口中含着特制的独特口味血浆，只是向她挥手示意了一下，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微微的伏在来了对方的身上，恢复上个镜头将阿渡护在身下的画面。

那边，李牧戈见状，迅速的动起来。

今天晚上是顾剑的杀青戏，同时也是剧组进度的一个象征，所有李牧戈这边自然也是抓紧时间。

毕竟，暑期档谁都想赶上去。

李牧戈也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a。”

这边剧组的摄像机迅速的动起来，那边，已经在另一边准备好的彭小染迅速的跑起来。

所有的画面开始延续，悲剧，也再次赤裸裸的铺陈在众人的眼前，众人发现，这之前以为被冲淡的悲伤，其实一点都没有消散。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周边的人，心揪的看着跌跌撞撞的小枫直接的扑倒在顾剑的身旁。

旁边，阿渡气急攻心再加身上的伤势，已经晕了过去。

“顾剑，顾剑。”

曲小枫看着满是鲜血的顾剑，看着他白衣上逐渐晕染开来的红色，有些不知所措的喊着顾剑的名字，仿佛一句句迷惘的呢喃。

而此刻躺在曲小枫怀里的顾剑，却是眼神迷离，只是下意识无力地说了句：“阿渡……”

镜头下，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的光芒像是蒙了纱的烛火，一点点的暗淡。

油尽灯枯，不过如此。

曲小枫眼中的泪水直直的掉下来，眼中满是慌乱，双手胡乱的摸着顾剑的脸。

听到顾剑无意识的呢喃和那辛苦的模样，曲小枫连忙的应答道：“阿渡没事的，阿渡没事的，她还活着，你救了她。”

曲小枫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仰头哭出了声，像是一个即将失去重要东西的孩子。

穆青所饰演的顾剑微微的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嗫嚅了好几句，这才发出声音。

“小枫不哭，阿渡没事的，我救了她，你不要伤心……”

像是无意识的混乱呢喃，此刻的顾剑一边无意识的重复着曲小枫的话，一边又仔细的安慰着小枫。

“对，她没事的，你把她护在了身下，她没事的……”小枫紧紧地搂着顾剑，眼中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她不明白，为什么顾剑这个时候心系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危，而是被他救下来的阿渡，明明……现在濒临死亡的是他自己啊……

顾剑扯了扯嘴角。

“阿渡出事了，我家的小枫会很心痛死的，会心痛死的……”

曲小枫看着那刺眼的鲜红从抑制不住的溢出。

慌忙地伸出手，曲小枫哭着想要把那鲜血擦掉，仿佛擦掉了，就什么都不曾出现，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将她的手染上骇人的红色。

“师傅，师傅……”曲小枫这样一遍一遍的喊着。

隐隐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的顾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个没有任何重量的微笑。

那双仍旧清浅的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杂乱思绪，有不舍，有愧疚，有爱恋……

“小枫，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

顾剑的声音细弱，像是风中的残烛，但是低头抚着他脸颊的曲小枫还是听见了。

这时候的小枫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眼泪胡乱的掉着。

“师傅……”小枫喊着。

看着似乎忽然打起了些许精神的顾剑，慢慢的移动自己的手，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簪花朱钗，那朱钗经过顾剑的手，染上了点点的红色，像是原本那就是红色的珍珠。

看着递到面前的朱钗，曲小枫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欲哭无泪的柔声说道：“我戴给你看。”

“好。”

精神似乎更好了一些的顾剑应答，那双看向自己永远亮亮的眸子闪现着温柔。

染血的朱钗插到了发髻上，那精致的流苏颤颤巍巍的动着，与曲小枫此刻扯起来的笑容相映，看上去美丽异常。

满眼温柔的顾剑笑着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覆上小枫的脸颊，又似乎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半空中，距离不过些许的差距，却如同隔着天堑。

那个染着鲜血的手径直的落下，小枫下意识的接住，然后整个人瞬间的愣住，很是懵懂的看向闭上了眼睛的顾剑。

“师傅，师傅，你醒醒啊，醒一醒，小枫跟你回西州，你带小枫回西州啊！”

慌乱无措的情绪将曲小枫整个人淹没，她握着那只手，茫然的做着无意义的举动。

“你醒醒啊，我们走啊，我跟你回西州。”曲小枫开始痛苦的哭泣，“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你们……”

满是人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的人应声，也没有任何的人有动作。

这个地方，再也没有那个无时无刻都想护着她的人，再也没有那个为了一碗打了霜的葡萄冻去费劲心思的白衣侠客，也再也没有那个在草原之上可以带着她肆意纵马的少年了，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人，走远了……

曲小枫痛彻的大哭，直到喉咙嘶哑。

整个剧组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压抑的哽咽。

原想着拍摄前的氛围还算不错，这最后一场总不会那么的让人难受，但是事实证明，从上年到现在，这剧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深深地映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所以现在看到这样的一幕，是真的直接的失控。

那种心里堵堵的闭塞感，简直是让人难受的要死。

“卡。”李牧戈喊了结束。

等待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迅速的上前，将情绪仍旧在失控的曲小枫扶起来，递纸巾的递纸巾，送衣服的送衣服。

也有人去搀穆青，将穆青身上的道具箭弄下来，却是发现此刻的穆青却也是面色苍白，看上去状态很是不好。

陶小婉将手中倒好的漱口水递上去，穆青迅速的到一边进行清理。

并用力的洗了把脸。

一旁的陶小婉看着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言语的穆青，有些担心的开口：“穆青，你还好吗？”

穆青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到旁边坐了下来。

要说这最后一场戏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因为穆青在顾剑这个角色的身上带入了自己的感情，当最后一幕将所有的情绪隐晦爆发出来的时候，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让穆青自己也极近窒息。

顾剑，终究是一个不得解脱的人，被一层层的枷锁牢牢地扣在原地，像是永世的囚笼。

他喜欢西州吗？喜欢，因为那里民风淳朴；因为那里的人热情好客；因为那里曾经有一个红衣的美丽姑娘，那个姑娘叫曲小枫；因为那里曾经有个可以无忧无虑的白衣少年，那个少年叫顾剑，是个武艺高强的剑客。

他爱小枫吗？他怎么能不爱，那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那是他发誓要一生去守护的人，那是他想娶回家的女子。

他可以放弃家族的仇恨吗？他不可以，因为那是顾家上下一百多口的人命，那是顾家没有归处的冤魂，而他，是顾家唯一的血脉。

人说，要美人不要江山；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人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顾剑自认做错了事，也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他曾经犯过的错完的掩埋，也许……他应该远离，彻底的远离。

……也许，失去记忆的小枫，也可以在东宫过上幸福的生活呢？但是……大婚前的小枫在哭啊，她满眼泪水的喊着自己想要回西州，她不想待在这个到处都是条条框框的地方，她，不喜欢这里。

所以，他要带她离开，想尽办法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