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再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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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走进来的方木，则是在人看向自己的时候没有半分的反应，只是在人的面前坐下，然后开始摆弄电脑。

“我只是来接受问讯，所以我想着你们没有权力将我拷上吧？”江亚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看向自己的老同学，动了动手上的手铐，发出锁链碰撞的哗啦声响。

在安静的审讯室里很是响亮，同时也是打破了刚才的寂静。

“你老婆醒了。”方木忽然开口。

像是一道惊雷在耳边爆炸之后的死寂，连带着声音都在其中湮灭。

江亚明显的僵住，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消息，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被人定在了那里。

“醒、醒了，原来能醒过来的，能醒过来的……”就在众人以为此刻的江亚陷入了即将被指认的恐慌之中的时候，却是见到江亚忽然整个人艰难而又恍惚的小声开始呢喃起来，像是梦中的呓语。

原本疲惫的精神状态瞬间变化，整个人像是忽然发现自己随意买的一张彩票居然中了八百万一样的亢奋，众人能够真切的看到这个手上戴着手铐的男人即使眼中虽然仍旧有着血丝，但是整个人的眼睛却是完的亮了起来。

里面满是震惊和狂喜。

像是情绪的大爆发，此刻的江亚不复之前的在任何情况之下的镇静和无所谓。

不自觉的捻搓着手指，整个人处于一种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为好的状态，只能看到人眼中的喷涌而出的情绪而明显有这些癫狂的状态，或者说，此刻的江亚，用欣喜若狂来形容更加的合适。

“她还好吗？醒过来有专门的人照顾吗？医生怎么说？我一直都在给她做按摩维持肌肉的正常机能，所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是不是还算是正常？对了，她很久都没有正常的吃饭了，她现在……”

无疑，此刻江亚的反应，不仅让所有看着这一幕的观众内心复杂，也是让即将借由魏巍攻破他心理防线的方木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不过，法律就是法律，虽然法律不外乎人情，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从一个方面去判断的，而且，他是一个警察，所以，看着面前忽然开始喋喋不休的江亚，方木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她报了警。”方木说道。

“……”江亚听到方木这话愣了愣，整个人眼中的欣喜还没有消褪，但面上的表情却僵在了那里。

而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也大概的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眼中的情绪更加的复杂。

“其实，她一直醒着。”方木再次的开口，像是一柄大锤砸到了江亚的身上。

他很聪明，所以能够迅速的从方木的这两句话来判断出当下的情况，但是，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得到，此刻的他，并不像听到这样的话，也不想判断出其中的事实。

眼中的欣喜一点点的消散，此刻的江亚，眼神幽深的让人看不到底。

而随着方木将笔记本转到江亚方向的动作发生，整个审讯室更是落针可闻。

有人注意到江亚放在桌面上的手有些不自主的发抖，像是害怕到了极点，但他在看到画面之中那个女人苍白的面孔，还是尽力的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问道：“醒过来之后吃东西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视频那边的魏巍眼中有着泪水，她刚才的时候，自然的也是听到了江亚那一番激动到不能自已的言语，但是，正是这个样子的江亚，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这个样子的江亚，实在是让她害怕。

“我去你家的那个晚上，当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妻子不停颤抖的手，那是对于恐惧的下意识反应，一个人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恐惧。”方木看着江亚说道。

但江亚的目光，却是紧紧地锁定在了面前电脑之中视频那边的人。

江亚现在，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而眼中只有视频中的那个人。

“你什么时候醒的？醒了……怎么不跟我说呢？”江亚努力维持着自己正常的状态，似乎不想将自己的某一面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在人的面前，也似乎是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所有都忘掉。

但视频那边的人却是在看到江亚这个模样瞬间的泪如雨下，忍不住的低头恸哭。

黑色的发丝从她苍白的侧脸滑落，江亚感觉人瞬间就要远离自己了。

努力的前倾着身子，不想离人太远，但是视频那边人所说的话，却是让他的状态愈发的失控。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醒的，什么时候是睡着了的，那感觉……就好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话……”视频那边的魏巍艰难的开口。

紧接着的画面，便是江亚和魏巍共同出场的画面，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魏巍仍旧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而坐在床旁的江亚正在细心的为人清理身体。

仍旧是跟往日一般无二温柔的声音，不过那说出口的内容，却是让人遍体生寒，但是偏偏说话的这人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只是面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跟人说着，像是跟亲人的分享倾诉。

“我把那个虐待妈妈的家伙塞回去了，一丝不挂，蜷成一团，真想不明白，他当时到底怎么能够那样对待辛苦的妈妈呢？”

“我从他家出来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他的眉毛，那样不将别人的生命放在心里的人，这样的惩罚也不算是太过……

“你怎么又不理我啦？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你最近老不喜欢听我说话，也总不理我……”

江亚像是被人推到了悬崖边上，而那个推他的人，正是他一直认为是生命之中最重要的是，一个他认为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他像是想要逃避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眼中一层的泪光，整个人的姿态显得有那么几分怪异。

“我想要离开，我想要离开那个声音远远的……”哭泣着将这些说出来的魏巍忽然抬头看向江亚。

“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但是……江亚，你变了，你变得让我害怕……”

视频那边的人仍旧在说着，而江亚却是忍不住的想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压抑的哭泣声在整个审讯室里回荡。

而接下来，无论魏巍再说什么，方木再说什么，他都好像听不到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像是被遗弃了一样的哭泣着。

似乎是不敢哭出声，所以他压低着嘶哑的哭声，整个人因为抽泣发抖，一滴滴眼泪滑落，然后砸在桌面上。

此刻的江亚，脆弱的像是随时要碎掉，但是无论对面的方木再怎么逼问，他却仍旧是没有吐露任何的东西，只是将自己关在一个与其他人都相对来说隔绝的世界里。

他不敢再去看视频中已经空荡荡的房间，也不想去理会面前的任何事情。

原本以为能够以一种出其不意的速度进行的审讯，却是在刚开始的那一刻就宣告了不合时宜。

方木，连带着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警察，都目光复杂的看着画面中的人。

有的人面上已经浮现了担心，因为看着现在的情况，也是大概的知道，这次审讯已经进行不下去了，而且还打草惊蛇，起到了反效果。

良久，也就在方木不甘放弃的声音中，江亚忽然缓缓的抬起了头，整个人的状态也是在自我的调整下逐渐的放松。

“方警官，你在跟我说故事吗？这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江亚紧紧地咬着牙，愤怒的盯着面前的方木，两只眼睛通红，“但故事永远都是故事，作不了真，就像是植物人梦里听到的话一样，根本当不了法庭上的证据，对吗？”

之前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抽泣，使得现在的江亚整个人有气无力，但他仍旧动用自己剩下的所有精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仿佛也是很快的就恢复到了平常温文尔雅的模样，但是明眼的人都能够看得到。

此刻的江亚，与之前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江亚完的不同，看上去似乎都是伪装过后的温和模样，没有过多的变化，但是此刻人的眼神和整体的姿态，却是给人的感觉完的不同。

他看向沉默着凝视着自己的方木，眼中失去了色彩的淡淡开口说道：“你从小的生活太多于优越了，你体会不到别人对这座城市的爱。”

江亚像是陷入了某种茫然的癔症状态，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这座城市给了他新的生活，新的生命，给了他心爱的女人和稳定的感觉，所以他希望这座城市一切都好，希望众生平等，希望人人善待他人，但是现实生活似乎永远都如同久远记忆之中的场景那般糟糕，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乱了套。”

“本来，他寄希望于那些代表着公正的人，那些维持着公正的人，他也相信那些人能够将这座城市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律条也能使一切都回到正轨，他们会共同让这座城市不会蒙上灰尘，但是后来他发现，他们根本做不到，就连他曾经认定的那位偶像也做不到……”

“这座城市就那样在他的眼前慢慢的腐烂……它怎么能腐烂呢？它明明是应该那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