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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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是在柏麟这一句话说出之后，天帝面上表情舒缓，而在场的其他人，则是在反应过来后，纷纷脑海之中各有各的联想。

有的愈发理直气壮，有的面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浓重。

但也是就在这时，柏麟却又是再次的重新开口。

“早在千年前，我就应该再干净利落点，一举将所有的因果都彻底泯灭，而不是等到命劫完全降临的时候，对眼前的一切无可奈何……”柏麟也是忽然的转头看向罗喉计都，“如果那个时候就彻底的扫除，那么想来现在也不会出现这般的麻烦情况。”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说的也大概是这个道理。

赶尽杀绝，有的时候就是在给未来的自己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整个大殿再次的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柏麟此刻的杀心而震慑，而被柏麟意味深长注视的罗喉计都却是在这个时候，升起了打量的目光，认真的在天帝和柏麟之间来回的移转了几番，也是罕见的没有开口驳斥什么。

此刻的他，仿佛也是在看着一场大戏。

“杀心如此之重，还说你没有入魔，其实那日，从若水之畔白玉亭边，你就已经错了……”天帝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此刻也是继续的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但柏麟却是丝毫没有理会人的意思。

于是，事情的发展也是愈发的带着股放肆的味道。

“哦，那按照天帝的意思是，当时的我，就应该对天庭的战事视而不见，任由他修罗一族占据天界，荼毒凡间……帝尊，我受困于天界千年，你我也算是共事千年，所以这有些话，还是不点透的为好，要不然这脸面上可是都要不好看的。”

柏麟却是面上带着深意的看向天帝，语调拉的很长，缓慢而又有力的打断人的话。

天帝双眼微咪，也是跟柏麟的目光对上。

刀光剑影，尽在一瞬间。

神仙和凡人，本就也是没有太大的区别，分歧和矛盾也总是存在着，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出来而已。

而且往往大多数的时候，神仙之间的矛盾爆发，所造成的威胁和恶果往往会更大，而其中的一些东西，看上去也是愈发的让人手脚冰冷。

柏麟的一句话，透露出了太多的东西，也是让在场的人纷纷面面相觑。

在场的人，此刻也都大概的能够感受到，他们仿佛已经卷入了某些人的互相算计之中，也卷入了各种的阴谋之中。

“你还不肯信吗？那好，我便让你看一看千年之前，如果你不在罗喉计都的酒中下毒，那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天帝作势又要故技重施，用法术来影响柏麟的神志。

但在人动手的一瞬间，柏麟却也是抬手，将人的那道金光给直接的挡了回去。

虽然受制于命劫，但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都是些无谓的虚妄，帝尊还是不要在这里继续跟我夸夸其谈为好，毕竟这凡间帝王都知道的一些道理，帝尊不会不懂吧？罗喉计都之事，涉及的可不单单是他一人之事，而且他罗喉计都也代表不了整个修罗族。”

“战争，如果没有人阻止，仍旧会继续爆发的，想来帝尊是明白这一点的。”

柏麟面上表情仍旧缓和，仿佛这天上人间，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他的心智，让他面上表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仙佛看凡人的一生，就想看了场曲折离奇，演技精湛的喜剧，演到幸福处会欣喜，悲惨处会怜悯，为善处会赞赏，作恶处会愤怒，但却永远都不会当真。

一场戏看完，或许会遗忘，或许会回味，但天长地久，戏剧看得多了，剧情就越来越感觉套路，自然的，感情也就淡漠了。

此刻的柏麟，正是这样一个淡漠的模样，他真的像是一个神，经历了太多的人间百态。

所以这使得他即使是在与人争论，但其中所要叙说的东西，也没有那样太过于影响到他的态度。

经过数万年的磨炼，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人不清楚，他自己的内心却是完全清楚的。

能从凡人抵达天界帝君的程度，总不会什么蠢人，也不会是什么心智不坚定之辈。

“柏麟，无论你怎样辩解，这都更改不了是你亲手毁去了早该拥有的和平，反让修罗族无人传令，以致战事再起的这样一个事实，如果那个时候你就能够收手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可是你偏偏却要以己度人，下界掌控战神渡劫之事。”

“其实当日你若不下界，这劫，早就已经渡完了。”

天帝又是一副敦敦教诲的模样，柏麟这次没有打断人的话，只是端正着姿态，抚平自己衣袖上的些许褶皱，静静的听人说教。

端的是态度无比认真。

于是，也就继续的听着天帝这样说道：

“柏麟，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本心，你若不动，它便不动，可你却把恶埋在心中，摆布他人，殊不知，你心中这恶早已成了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斩之不绝呀！”

天帝话落，柏麟面上沉默着再次露出些许的微笑，也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就那样低头轻笑。

也只余他清越的笑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荡。

“命如山，运似轻舟，世间沧海……帝尊想要这样跟我说吗？”柏麟也是满眼笑意的看向天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可我们修行，可不就是逆天而行吗？帝尊是神仙当久了，真以为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了吗？再者，说到算计，我可比不上帝尊您，否则的话，此刻的我也不会沦落到这样一番境地……敢问，帝尊可曾低下头来看一看这世间百态、万丈红尘，到底为何？”

“放肆！”天帝大袖一挥，将柏麟禁锢在尺寸之地，而被瞬间禁锢的柏麟也是瞬间的口吐鲜血。

命劫已至，此刻的他，已经再无反抗之力。

只是，即使是在这一刻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看清，但也难免觉得有些可笑，于是面上的讥讽愈发的呈现。

在场有人间柏麟受伤，也是瞬间的想要有动作，但在天帝的震慑之下，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果然魔根深种！”

天帝一甩衣袖，高高在上的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柏麟，口中振振有词。

“你总认为，生了心魔的是战神，是罗喉计都，是那些与你对抗的人，其实真正生了心魔的是你自己，世间万事万物原本都是空，无中生有，阴阳翻转，相生相克，天界本是空，修罗亦为空，既皆为空，即众生平等，你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却说什么舍一人而救苍生之言，岂不可笑？到底是走火入魔，无药可救！”

而此刻的柏麟也是愈发的止不住心中的笑意，同时的，看向天帝的目光愈发轻蔑。

“帝尊您现在的这幅模样，可是有失威严啊。”将唇边的鲜血抹去，柏麟重新的调整了自己的姿态，面上带上了不曾出现的桀骜。

或者说，柏麟本就是个桀骜的人，只是他不曾将这份桀骜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而现在，似乎是不需要任何的遮掩了，毕竟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之后，也必然会有一个终结。

“命劫出现伊始，我以为我所要了断的因果在罗喉计都的身上，在战神身上，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我却是开始怀疑，这罗喉计都真的能够成为我的命中大劫吗？说句实在的，他还真的不够格。”

即使是罗喉计都现在正站在他的身边，而且明显的还处于优势，但柏麟仍旧不掩对其的轻视。

而罗喉计都听到人这话，虽然面上的表情微微的变化，但看了眼那边的天帝，却仍旧也很是奇怪的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事态的发展。

似乎对于他来说，此刻的状态，看上去也格外的有趣。

而事实也就是，此刻的情景，看上去确实是十分的有趣。

“然后我就开始想着，我对谁来说有着利用的价值，值得对方这样谋划……也是到最近一段时间，我才确认，原来，我的命劫，原来也就正在这我守护的天界，然后我又发现，原来我这命劫，从数千年前也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有人故意遮掩了它，以至于让我到后来避无可避……”

说着，柏麟也是看向了天帝，不再有任何的恭敬之态。

“不知帝尊是否已经想好了对我的惩罚？哦，不对，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柏麟自己主动提出的，毕竟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也才真的算是圆满。”

言罢，柏麟也是正衣冠，双手齐平，格外端正的朝人行了一礼。

但目光却是直视天帝，高声开口朝人喊道：“大错既成，柏麟无以赎罪，今日起自当削去神格，散尽仙法，重入轮回以慰藉三界生灵！”

“望，帝尊成全，柏麟铭记于心。”

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死寂，无论是天帝，还是此刻大殿之中的众人，皆面上表情各异的沉默不语。

像是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着种种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