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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楹月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时间还长。
钟京阮坐在赋声苑里,拉着钟楹月的手替她高兴“二姐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钟楹月抿嘴,“还是多亏了六妹妹。”看着钟京阮的眼神十分温和,与先前那个趾高气扬的钟二姑娘大相庭径。
“唉。”钟楹娇坐在一旁,手撑着脸,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见她叹气,钟京阮与钟楹月对看一眼,皆失笑,钟京阮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笑着问道“娇娇怎的了?”
钟楹娇皱着眉头苦着脸看着她“长姐也要走了。”钟楹月哭笑不得“时间还早着呢,傻丫头。”
钟楹娇撅嘴“可是你走之时,我还没有及笄,到时候府中就剩我一人了。”见她情绪低落了下来,钟楹月也有些伤感。
钟京阮却是笑着说道“届时你的及笄礼我们定是会回来的。”钟楹月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真的吗?”少女一脸期盼,“对啊,我不骗人的。”
钟京阮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钟楹娇这才舒展了眉头,凑近了钟楹月,伸出手去抱着她的胳膊,“可是长姐,我真的是好舍不得你啊。”
“你啊,还跟个孩子一样,明年夏日便及笄了,及笄就该嫁人啦。”钟楹月任由她抱着自己,眼里有几分惆怅。
“我不想嫁人。”钟楹娇嘟嚷着。
谁知钟楹月一听,伸出食指去点了点她的额头,“休得胡说。”
钟楹娇伸出手去拽住她的食指,认真的看着她道“我并非胡说。”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钟京阮看着她问道“为何不想嫁人?”
钟楹娇叹了口气,看得钟京阮哭笑不得,“你说便是了,小孩子家家作甚叹气?”
“不想与父母分离。”
“就为这?”钟京阮无奈。
“对啊,就为这。”钟楹娇低声说着,“长姐本就离开了我,我可不想因为嫁人,离开了阿娘与阿爹。”
钟楹月抚着她额发温声说着“娇娇,可我们始终会长大,会有自己的人生。”
“可是在家里我也是在按时长大啊,可是在家里,我也是有自己的人生啊。”钟楹娇一脸正经,“嫁人,不过是换个地方长大,换个地方活着自己的人生。”
钟楹月语塞,一脸无奈的看向钟京阮,钟京阮对她摇摇头,笑着看着钟楹娇道“好吧,但是说不定你今后会改变这个想法。”
钟楹娇耸耸肩,“无所谓啦。”
“你啊,老是做这等教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钟楹月不痛不痒的瞪了她一眼。
“娇娇着也挺好的,有自己的想法,不随波逐流。”钟京阮笑了看着她们姐妹俩。
“就是就是,长姐你看,六姐姐都在帮着我说话呢,你就不要说我啦。”钟楹娇拉着钟楹月的胳膊晃啊晃。
“小机灵鬼。”钟楹月笑着骂了她一句,眼里皆是笑意。
“六姐姐,你与那谢小公子,可还好?”钟楹娇张大眼睛看着钟京阮。
抿抿嘴,钟京阮笑了笑,抬眸看向她,“挺好的,放心吧。”
“那就行,六姐姐过得好,我也就放心啦。”钟楹娇拉过钟京阮的手,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看得钟京阮心下一暖。
三人在赋声苑里聊了许久,又一起用了午膳,钟楹月两姐妹才与钟京阮道了别,才携手走了。
钟京阮待她俩走后,坐在窗前发了好一阵子呆,许久后,才起身吩咐道“我小憩一会,若是睡沉了,记得叫醒我。”
抚筠恭敬的应了一声,抚着钟京阮躺在了榻上,替她盖好薄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钟京阮醒后,去同明氏与钟曲氏道了别,坐上马车向谢府驶去。
钟京阮坐在马车中,正用着糕点,突然马车疾停,钟京阮身子往前倾,抚筠一惊,连忙上前去将她扶住。
突然马车外传来抚意的声音“宋公子这是作甚?当街拦马车?可是昏了头?”
钟京阮一怔,脑海里浮现着宋澄温润的面容,以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下一窒。
抚筠见她面色恍惚,心道不好,连忙开口看着钟京阮道“少夫人,您没事罢?”
钟京阮回过神来,听见她喊自己,心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思绪。
“无事。去看看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何事。”钟京阮坐直了身子,淡淡的吩咐着。
“是。”抚筠答道。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见宋澄站在马车前,街上已围了不少人,都在朝这里指指点点。
“宋公子,你这是作何?”抚筠的声音响起。
宋澄抬眸看着她,“我想见一见阿阮。”众人哗然。
抚筠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扬了扬下巴看着他,冷声喝道“放肆!五品诰命夫人的名号,也是尔等能唤的?宋公子请自重。”
“我想见一见钟六姑娘。”宋澄仍是执着的看着她,坐在马车里的钟京阮眼皮未抬,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丝毫未动。
抚意看着他应道“是谢夫人,宋公子,请慎言。”
“阿阮,阿茜去了。”宋澄站在马车前,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钟京阮忽的抬眸看着车帘。
“说是忧思成疾,心中有郁结,在你与谢嵘成婚那日,倒在了尘曰寺的后院。”谢嵘仍是面色平静的说着。
钟京阮眼眶渐红,紧咬着牙,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指节处因用力导致泛白。
脑海里阮宋礼茜浅笑嫣然的看着自己,一脸宠溺。
宋礼茜是宋家的嫡长女,才华横溢,谦虚有礼,是京中许多公子理想的妻子。
却在那日,倒在了那处。
五月八日,宋礼茜正拿着扫帚扫着庭院,头上的桃支堪堪挂着几朵凋零的桃花。
“你听说了没,那钟家六姑娘今日大婚呢!”一女僧与另外一位说着。
宋礼茜扫地的动作一顿,目光有些怔然。
“听说了,那可热闹了,我都想去看看。”
“寺中正值无事,我们一起去看看呗?”有女僧建议。
“哎,不错哦,那可以去看看。”
“哎,净尘你可要去?”净尘是宋礼茜的法名。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罢。”宋礼茜笑了笑。
待那两名女僧走后,宋礼茜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桃花枝,看着掉落的桃花,突然身子一颤,喉口有几分腥甜,脸色渐白,手中的扫帚落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地上皆是鲜红的献血。
两眼一翻,身子软绵绵的倒下了地上。
盛京那个身负才名的才女,宋家嫡长女宋礼茜,卒于大成八十二年五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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