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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日,雪花落地就会融化,越积越多就成了一滩泥水。
马蹄重重地跺在泥水上,骑士们急驰在林中,为首的是位身着华贵服饰的银发少年,他身上的衣着都湿了,面色苍白,狂风暴雪亦不能阻止他们。
骑士们即使通过村镇,也不打算减缓马速,但好在前面的少年先一步缓下速度,骑士们才停滞下来。
刻画金梅花的旗帜竖在高高的瞭望塔上,少年率领骑士们刚刚慢速经过村镇,用力地甩手中的马鞭,打在马后,再次提速。
如此经过三个城堡,以及一座宏伟庞大的要塞,才遥遥见到了少年等人的目的地,梅城·凯利德。
披着重甲的长枪兵立在高达十三米、厚四米的城墙上,不断的有各种各样的人经过,城门外的士兵会收取一些钱币,然后盘问一些问题后放行。
外头不时的会有一队二十人的骑兵从周围经过,保证进城队伍的秩序。
一个门卫远远瞧见了这队骑士,随后招呼周围的士兵驱散了长龙般的民众。
少年的面色忧愁,带领骑士们进入。
中古纪元就筑的城市,在这个时代称得上贸易之都的地方,城市的一侧毗邻无尽之海,港口处有上百艘各个大陆周转的商船,各式各样,公爵的舰队在远处的东屿驻守,保护梅城的海岸线。
少年下马,匆匆冲着远处的城堡跑去,骑士们裹着重铠也能轻易跟上。
城堡的守卫见到少年的第一时间就半跪在地,左手握拳压在右胸口,以示见到尊贵之人。
此刻的城堡内,所有人都显得十分匆忙,一些身上披着黑袍内里白衣的圣殿女巫在议论,梅城的圣殿教宗在对一位躺在古式大床上的老者施展圣沐,老人脸上密布黑紫色的经络,仿佛有一种可怕的毒素在吞噬他的生命,圣洁的光雨在教宗手指间不断地挥洒而下,从教宗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施展这高级圣光法术已经相当久了。
梅城的一众高层站在床尾,没有座椅,当然他们也没那个心思……
“大公体内的毒……溪地恶龙的牙、塞林的五眼魔、巨妖的骨粉、盐山怪……”戴着眼镜,巫医口中蹦出一个个名字,一边翻找着手中比寻常字典还厚得多的古籍,来确定他的判断。
少年苍白的脸上神情阴郁,还在匆忙的人见到后纷纷行礼。
“默法尔·凯瑞斯蒂,大公还在接受治疗……”城堡的总管帕兰特规矩的弓着腰从人群里走出来,忧虑的指着房间。
默法尔摆摆手,他身后的骑士迅速的占据了四周的角落,手搭在腰间的剑柄,随时听从他的命令。
“我要同我父亲说话,除了牧师和巫医,其他人都到外面等候!”默法尔的话简单冰冷,他的眼扫过四周,在周围的人迅速服从他走出大厅后,一步步迈着虚浮的步伐进入大公的病房。
房间内的空气透着各式各样药物的味道,一边的长桌上,甚至有一具不知名怪物的半截躯体,已经被破开来,取出来其中的一些器官……
绚丽的圣光在教宗的手中不断撒下,落到老者的上方,边上的巫医在使用一种药熏,紫色的烟雾让刚刚进来的默法尔不由得捂嘴重重咳嗽,相比这种怪味,默法尔曾经吃过的中药都不算什么了。
巫医见到默法尔的到来,也是快速的行礼,并解释道:“默法尔,这是一种只附着于冰海白鲸腹部的菌肉,他能够不用法术,凭自身溶解龙牙毒性……”
一个骑士搬来一个长椅,但是默法尔拒绝了,他坐到床上老者的床侧,对巫医的话语点点头。
老人的呼吸急促,身上的血管清晰可见,黑紫色的经络已经浮现到了他的喉咙。他的表情痛苦,但仍旧睁开了眼。
“默法尔,我……继承者……你终于,咳咳咳……来了。”老人的话断断续续,连扭头的气力都丧失了,病魔缠身。
默法尔的神情恍惚忧愁,回应老人的呼唤:“我来了,父亲。”
梅城大公的咳嗽声终于止住了,他的嘴角已经有黑色的血溢出,牙齿都是漆黑的。
“战争……我们无法承受其重,默法尔……答应我。”梅城大公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痛苦。
“……”
冰冷的表情代表了默法尔此时的态度,他说:“寒冬前,我会在寒冬前结束这次战争的。”
老人的眼中血丝密布,紧咬牙关的样子叫少年心痛如绞,二十年的陪伴,终究从陌生人成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呃……”
老人的拳头骤松,血色沿着他的喉咙各个经络瞬间蔓延至脸上其他地方,默法尔终究没能保持冷静,用力的抓住老人的手,大声喊:“父亲!我的父亲!埃德蒙·凯瑞斯蒂……梅城之主!”
老人的手越发冰凉。
一旁的教宗停下了圣沐,浑身虚弱的依靠在墙上,边上的牧师连忙上前搀扶着他,二人行礼后退出了房间,所有骑士也都跟着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临近夜晚,房门才打开来,默法尔那一头银发有些杂乱,他眼中的银色让所有房间外守候的仆从都不敢直视。
戈尔克是大骑士,他上前行礼道:“大帝的使者已经到了。”
默法尔冷漠的点了点头:“走吧。”
城堡的大厅内此刻聚集着来自梅城各个区域的执行官,还有一些人身穿与梅城人不同的衣服,他们受卡塔尔帝国皇帝希斯卡·依芙兰顿的命令而来。
默法尔的出现让所有的嘈杂声渐渐停息,他一步步走到高位坐下,几位高大的铁卫站在大厅的角落。
所有人自觉的让开中央的位置,卡塔尔帝国使者整理身上的衣服,随后来到大厅的中央,行礼后大声的说:“圣灵之子·瑟笛斯与卡塔尔共主·神圣光明之名·依芙兰顿七世,与诸神、圣徒一同见证,埃德蒙之子默法尔·凯瑞斯蒂即新的凯利德大公。”
所有梅城·凯利德的人都半跪地上,宣誓效忠。
默法尔成为了梅城的新主人,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平淡冷静。
仪式结束,使者的拘谨在人群散去后才恢复正常,说:“战争仍旧在持续,梅城大公,我们需要您更多的支持。”
默法尔眉头一皱,他的双手握住长椅的扶手,高高在上的俯视下位的使者,冷峻的脸上透着一丝危险:“红色平原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吾的手中,我们的皇帝陛下似乎又失败了,冈维德大元帅带着三万人去送死,蒙格城的城墙下只能见到的是,堆积半城高的卡塔尔帝国战士的尸体……”
使者有些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有默法尔继续在说。
“十个月的时间,梅城为皇帝陛下供养他的军队,吾为之付了三十万枚金币,每天都有不下五艘梅城的舰队为其输送食物、药水、还有那些该死的酒!”
“这一切,都是梅城对皇帝的忠诚,但梅城,不会毫无怨言的为之无限期的战争效力,这些话,请告诉皇帝陛下……”
使者的帽子边都有些湿润了,他畏惧默法尔那繁多的恶名,生怕得罪他,毕竟整个卡塔尔帝国的人都清楚,默法尔这位梅城大公的儿子,杀伐果断,挑起了许多的纷乱和战争,连卡塔尔皇帝都畏惧他的战绩,强势的默法尔曾多次公然对卡塔尔现今的皇储表示不屑。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点头哈腰:“陛下一定会知道大公的这些话,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大帝要求梅城多提供三艘舰船,两千名梅城士兵……还有一些物资的需要。”双手高捧着一卷羊皮纸,由旁边的守卫拿过。
默法尔皱着眉从守卫手中抓过羊皮纸,是一份清单:“每日加三十桶啤酒、两桶最好的玫瑰酒,一百扇猪肉……皇帝该为那愚蠢的战争买单的!他的国库里或许只有银行家们留下的讨债书了,那么用他的土地来换吧?”
使者显然已经料到了这位新梅城大公的态度,从怀里取出另一份羊皮纸,再次奉上:“大帝已向瑟提坎国家铁聿支取了一笔新的债券,一共二十五万枚瑟提坎金币用以支付这些……”
“好吧,那就这样吧,希望皇帝能够早点结束战争吧。”默法尔闭上双眼,他挥挥手,几个站在门口的守卫为皇帝的使者推开大门。
使者也识相的退下,门再次关闭,默法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物资和舰船虽说在战争纷乱的时期很是珍贵,但对于默法尔而言,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是他的父亲,老梅城大公的死,让原本还在北方开拓土地的默法尔必须接受新的身份。
作为一个拥有领地的大公,掌管梅城凯利德、海边临城丹东两座主城,还掌管几十座附近的小镇。梅城在默法尔、埃德蒙父子二人手里经营到了鼎盛,数万士兵为之效力,梅城的财富让所有的商业者、银行家倾心前来,这有充足的港口,完整的法律,让越来越多求财者为之纳税,而金钱为默法尔的军队提供动力和忠诚,使得他可以挥舞双剑,带领士兵开拓更多的森林和荒原。
默法尔从不会流泪,但不代表他不难过,他的悲痛让他此刻不想多想别的。
他发誓复仇,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杀掉……
思绪被打断!大门被人推开,默法尔皱眉看向来人,他的士兵守卫不可能失礼,没人敢在默法尔面前失礼,除非。
进来的是个默法尔有些熟悉的少年,背上有两柄双手剑,脸庞看上去和默法尔有些相像,只是右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一直划到下颚骨,更多的细小疤痕让他看上去有些沧桑,神情悲伤的看着默法尔:“我的兄弟。”
“回来了?”默法尔俯视他,这是他的亲弟弟,但他们二人并没有表现的多么亲密,默法尔的语气似乎看待自己的一个普通朋友,淡淡地说:“你一会就得去见一面我们的父亲,这段时间你得留在梅城,教宗已经到了,圣祭和祭奠的时期你哪儿都不能去。”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的生冷,不容拒绝。
猎魔人也没打算拒绝,点了点头,在守卫的指引下走进房间。
死去的埃德蒙已经被教宗盖上了白色圣洁的白色纱布,能看到埃德蒙双眼各盖着一枚银币。
埃德蒙尸体上又一股浓烈的恶臭,佩兰登的眉头紧锁,他胸口的银制狼心坠发出异样的淡淡光晕。
教宗和几个圣徒牧师见到佩兰登走进来,也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位都回来了。
佩兰登一声不吭,脸上的异样恢复悲伤的表情,随后跪坐在床尾,垂着头祭奠逝者,银色的头发挡住他的脸。
圣殿祭奠曾经的公爵,整个梅城施行一周的宵禁。
这段日子的梅城看着依旧人流密集,港口周围依旧有梅城的士兵看守,但有十几艘让人惊叹其船身巨大的伦来军舰停留在一侧,一列列身着丹东城甲胄的士兵从上面下来,还有两艘军舰上有人推下来一具具精良的弩车。
一些游历世界的商人远远的看到,也挤在一处港口讨论。
有关梅城与霍剌多纳的外交崩坏,早已传遍卡塔尔,皇帝不想在与瑟笛斯发动战争的时候,自己的内部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而当时,梅城大公之子默法尔,以最迅速的方式压制了公国的贵族,他冷漠的发动了对霍剌多纳的攻伐,梅城的不宣而战引起了整个霍剌多纳人的团结一致,但在默法尔那骇人的打法和梅城骑兵的冲锋下,霍剌多纳连败三场战役,除了给默法尔增添更多的战绩外,毫无用处。
“看来,更大规模的战争要来了。”安德烈嘴上叼着烟,郁闷的看着,那些丹东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在金色沙滩上组成一个个两百人方阵。丹东士兵们的左手提着能够遮挡大半个身躯的方形钢制盾牌,盾牌上有精美礼品的海巨人雕刻,右手上则持着钢铁单手剑,腰间还悬有一柄短刃。
甲胄则是在红色的粗布棉衣外,披上一套上身板甲,整个丹东军队看起来过于奢侈,钢制板甲如今的价格可以说非常昂贵。
梅城的几位军团长正和丹东的军团军官闲谈,安德烈远远地张望。
安德烈的伙伴雷利拍拍他的肩膀:“据说这几天,还会有几艘丹东的军舰到,不允许出海。”
安德烈有些头疼,战争毫无疑问打乱了他的生活作为靠海吃海的渔民,冬季才能捕获的冬腩鲟……
“怎么?去酒馆喝点东西吧。”安德烈丢掉手中的烟问道。
雷利笑着摆摆双手:“不,我今天约好了老朋友。”
安德烈无奈耸耸肩,独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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