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授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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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智缓缓走了过来，步履蹒跚，肋下夹着张小凡和林惊羽，到了一块稍微干净之地，将两个小孩轻轻放下，顿觉胸口一痛，几乎要裂开一般，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坐倒。

龙玄盘坐在一边，蓝衣染血，他看着普智将两个被无辜波及的孩子救回来之后，才舒了一口气。散去一直压制伤势的功力，面色不由一白，猛的吐出了两口鲜血，一股虚浮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伤势比龙玄原本预料的还要严重得多，剑意反噬外加最后以“斩鬼神”硬拼两个上清高手大大地伤了经脉又岂是好玩的？

凝神内视，体内的奇经八脉与十二主经却是无一完好，就连内府也是受到重创，五脏略略移位，若是伤的再重一些，只怕就要动摇根基了。好在龙玄修习的《太极玄清道》与《九天玄经》俱是道家玄门无上真法，道家功法，善于养生疗伤，虽然主要功能旨在养生，但于疗伤方面却也有独到之处。

当然，他也足以自傲了。双战魔教高人而不落下风，最后的一招“斩鬼神”甚至硬生生砍下了万毒门长老，百毒子的左臂。至于那个神秘黑衣人，虽然修为高深莫测，但受到“心剑”意境的重创，心神受损，数月之内只怕实力也不能尽复！

半晌之后，龙玄终于初步稳定了伤势，睁开眼，便对上普智关切的目光，不由轻笑道：“师叔不必挂念，弟子虽然受创，却未动摇根本，修养几日便无妨了！”

普智双手合十，却露出一丝苦笑：“此番之难，本是老僧一人之事，却将师侄也牵连进来，真是让老僧汗颜无地！”

“魔教贼子，荼毒生灵，人人得而诛之！咳咳——”龙玄轻咳一声，看向并排躺在地上的两个小孩。虽然他此身的年龄也不过十五，未比眼前二小大上多少，但毕竟二世为人，自有一番沉稳气度，兼且法力高深，总能让旁人无意中忘却他的年龄，难将他与孩子联系在一起！

“这两个少年，为我们所累，今日所见，也不知对他们而言是福是祸？”龙玄轻叹一声，却是淡淡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智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却不回话。龙玄微微蹙眉，却似下定决心一般，突然开口道：“这两个孩子，一个根骨绝佳，另一个虽然略有不如，却亦是有一番坚毅性子，倒不如我禀明掌教师尊，将他们引渡入教，师叔觉得如何？”此一番话，龙玄却是莫名想到了祖师祠堂的神秘老人曾向他提及大竹峰首座——田不易，老田为人亦是根骨不佳，至少比之同代扬名的青云天骄差了不止一截，但是性子坚忍，为人内秀，百年修行，如今也是坐稳了首座之位，扬名天下！

对于这个张小凡在远处观战，龙玄却是早早发现了，对于他能够从头到尾看完自己与两个魔教高人的交战而不露惊慌之色的镇定却是颇为赞赏，虽然不排除他有被吓傻的嫌疑，但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稚童来说，这份心性，也是极为了不起了！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就另一个“田不易”！

普智宣了声佛号，却是道：“阿弥陀佛！这本是青云门的内事，老僧不便插手，然这俩小童确实是受我等之累，引渡他们入青云修行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龙玄微微颔首，轻笑道：“既如此，那便如此决定吧！弟子此役受益匪浅，却是欲闭关参悟一番，师叔也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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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天际雷霆炸响，雨丝飘零。

青云山耸立在风雨之中，朦胧神秘。

普智忽然从黑暗中惊醒，他看向不远处闭关打坐的龙玄，只见少年身上青紫光彩交替出现，雨丝在接近他头顶半寸之时，便会被莫名法力弹开，显然是进入了深度的入定之中！不由得轻叹一声：“道家术法，当真神妙，竟能役使诸天神力。若与我佛家互相印证，取长补短，必能参破长生不死之迷。只可惜道玄真人修行远胜于我，却终究和我那三个师兄一般，放不开门户之见，放不下身份地位。唉！”

此番龙玄大显神威，以无上剑道激战两大魔头而不败，普智心中不由得慨然：此子年纪轻轻，便已走上了自己的剑道之路，假以时日，怕又是一尊名动神州的巨头人物。

反回想自己，平生宏愿，却是有一桩憾事，无法完成。他身为天音寺四大神僧，天下景仰，尊荣已极，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却是参破生死之迷，解开长生死结。只是他早在五十年前，便已醒悟纵然自己再如何勤加修炼佛门道法，也只能增强功力修行，而不能解开生死之迷。

他苦苦思索，数十年后，竟真的被他想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办法。方今天下，佛、道、魔三教最为鼎盛，术法造诣最高最深。魔教名声恶劣，邪术残忍不道，人所不取；而道家奇术，精深神妙，与佛门各擅疆场，若能联手研习，必能突破僵局。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心胸开阔的三个师兄却异口同声地反对，以为邪说异想，反苦口婆心地劝告不止。他心有不甘，乃几度拜访道家名门，光是青云山就上了数次，却无一不为青云门掌教道玄真人婉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普智的神色忽的有些狰狞，这一句道家名言，带了几分凄厉激愤，从普智口中，被缓缓念了出来。

忽然，他身一震，口中喃喃道：“青云弟子，青云弟子”他心念急转，似乎抓到了想到了什么，却又要在眨眼间将要失去。片刻之间，他竟已出了一身冷汗。

然后，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又再度出现了那莫名的狂热。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了一丝疯狂！

“妙极，妙极！我虽无法得道家神功参习，但若传授一人佛家神功，再令他投入青云门下，修习道家术法，岂不是能替我完成心愿！”

“佛道二家自古隔阂，老死不相往来。青云门决想不到，一个年幼少年，又自小生活在青云山下，会身怀佛门真法。只要有人身兼两家之学，必可突破万年来长生不死的迷局。嘿嘿，若如此，我纵死无憾！”

他心念已决，却是缓步走向并排躺着的两个孩子，下意识地看了看林惊羽，却犹豫了一下，随即喟然一叹，又看向了张小凡，想起了白天他临死而不低头的倔强性子，点了点头，道：“资质差些，也不打紧，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再不迟疑，伸手在张小凡身上拍了几下，以残余佛力，将之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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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悠悠醒来，眼前模糊，耳朵里兀自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看清了眼前事物，顿时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只见白天所见的那个老僧，正立于身前，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淡淡紫黑之气，却似神情兴奋，满眼笑意。另外，他还看到了玩伴林惊羽躺在一旁，昏迷不醒。

普智轻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这风大雨大，你一个小孩子家，为何来此偏僻之地？”

张小凡怔了一下，道：“我傍晚时看到你还站在庙中，后来看天要下雨了，这里破烂的很，我想会很冷，就给你送点吃的来。”

普智嘴角一动，合十道：“善哉，善哉。万物皆是缘，命中早注定，我佛慈悲。小施主与我有缘。既如此，老衲有一套修行法门，小施主可愿意学么？”

张小凡道：“法门是什么东西？”

普智呆了一下，随即大笑，伸出枯瘦手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也不是什么东西，就是教你一些呼吸吐呐的方法。你学了之后，要答应我几件事，好么？”

张小凡似懂非懂，但还是道：“你说罢。”

普智道：“你决不对旁人说起此事，就算是至亲之人也不能说，你办得到吗？”

张小凡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死也不说。”

普智心中一震，见他小小年纪，脸上竟是一片坚忍，漫天雨丝如刀如剑如霜，打湿了他的小小脸庞，有几分憔悴。他忽然深深吸气，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口中却继续道：“另外，你每日一定要修习这法门一次，但不可在人前修炼，只可在夜深人静时方可进行。最后，非到生死关头，切切不可施展此术，否则必有大祸。你，做得到吗？”

张小凡犹豫了一下，歪了歪头，又抓了抓头，一脸迷惑，但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普智微微一笑，再不多话，便开始传他一套口诀。

PS：左思右想，还是让小凡走回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