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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久唉声叹气的模样,那位在一旁刚刚放下书籍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看书能看到你这种模样,也是奇了怪了。”
白久没有放下书籍,而是揉了揉自己眉头,说道:“这书不好看。”
两鬓略微发白的男子闻言厉声说道:“胡说,书怎么能有不好看的呢?”
白久不言,将那书的第一页掀开,让那个中年男子看上面的那几个大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摸了摸下巴,轻声的念了一遍,然后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不是道家典藏里的一句话吗?”
白久点了点头,说道:“道家典藏里的一句话作为开篇,书中更是写着乡野传说,放在我们清风院的藏书楼里,被我们这些信奉真理的读书人拿去看,你说难看不看难看?”
两鬓略白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书不分儒释道,但也却有些难看,不过......”。
白久问道:“不过什么?”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书终归不会被迫给人看。”
白久说道:“那书放在这里不就是让人看的?”
中年男子说道:“书放在这里,是让需要的人看的。”
他看着白久反问道:“你需要你就看,你不需要你自然不看。你看着证明你需要看,可是为何你看了却唉声叹气?你看了还要说它难看?”
白久被这话问道有些蒙圈,赶紧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说道:“我不看我怎么知道它难看?”
那名中年男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你这学生是不是修行把自己修傻了?看你年纪轻轻能走到第四层,怎么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白久怔怔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名中年男子将手中的书本合上,说道:“我是问你为什么叹气?”
白久咧了咧嘴说道:“我怕我一说,你又要说我,少年不言愁什么的话了。”
那名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说道:“那你就直接讲讲也好。”
白久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讲了您也不清楚。”
那名中年男子哦了一声,然后看了看白久手中的那本书,说道:“你这本书,当初我步入神缺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看的这一类,关于这个世界的种种猜想,关于这些传奇故事的猜想,让我对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当时觉得十分的过瘾,更是看的有些怀疑人生了。”
说完,他哈哈一笑,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说道:“比如说你手里的这本书,我知道讲的最多的就是关于这个世界仙界的传闻。说有什么掌管人间所有事务的仙人高坐在九天之上,人的命运实则就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玩物而已。说什么南海洲千年出现一次可直达仙界。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是想起数十年前我莫名奇妙的看书看破了神缺,再加上最近这几十年里这个世界怪事连连,所以当时看到这本书时觉的十分可信。不过嘛.....”他哼的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现在我觉的这本书纯属蛊惑人心。”
白久被他这样一说提起了几分兴趣,更是有些疑惑了起来,问道:“为什么?”
那中年男子冷冷一笑,说道:“我现在可以给你证明一下。”
白久更加疑惑了。
只见那中年男子手臂一挥,竟然在两人的方圆里形成了一层真气屏障,瞬间白久觉得四周安静了许多,原来他挥手隔断了声音。然后他忽然抬起头,朝着头顶的方向,大声的喊道:“仙人?狗都比你们这些仙人活得舒坦,猪都都比你们懂得道理..........”
白久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之中是吃惊和一脸错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方法啊。
“听到没有,不回答?不回答我可就要.....了!”
看着那中年男子没有停止的意思,白久赶紧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示意不用再说了。
那中年男子得意的笑了笑,说道:“看到没有?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因果循环,但是我不相信成事在天,更不相信天上人能决定我们的生死。从我第一次弱弱的骂过这仙人,到现在狠狠的骂,我依旧啥事没有,反而最近境界还有所提升。”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白久的肩膀,说道:“所以啊,你管他仙界不仙界,成仙不成仙的。你活在世上,就是为了这些无聊事?在我看来你看完这本书,唉声叹气,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怀疑世界。二,怀疑自己。”
白久忽然伸出一根大拇指,说道:“前辈真乃神人。”
那名男子骄傲的扶了扶衣袖,神态依旧自若的说道:“如果是怀疑世界?那我告诉你这几年的书,真是读到狗身上了。真有魄力,就好好读书,好好修行,读出个人间大道,带领那些需要帮助的民众走向繁荣未来,真有胆,就创造一个你不怀疑的世界。”
“如果你是怀疑自己?那你这几年读的书不但读到狗身上了,人都活到狗身上了。爹妈生的你不是天,你自己读书读到了这里不是天,你年纪轻轻神缺也是你自己的原因,不是天。真想看看这个世界,就他妈的自己修他个通天大道,自己成那仙人。”
白久心神微震,这中年男子的一番话虽说很是粗糙,但是却有非常有道理,宛如一道道钟声,在白久的内心里回荡。
自己一直以来所纠结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吗?
白久作辑行礼,恭敬的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骄傲的挑了挑眉,得意的问道:“受教了?”
白久恭敬的回答道:“受教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然后忽然眼神变得冷峻了几分,语气也直接生硬了起来,说道:“别耽误我看书了!”
白久讪讪不言,道了一声谢谢,赶忙离去。
看着白久消失在楼梯处,那名两鬓微白的中年放下了书本,哈哈一笑,说道:“孺子可教也。”
.........
东边的那座山上。
花锦走出学堂,来到正在湖边闭眼静坐的文渊身旁,问道:“师兄,老师去哪了?”
文渊缓缓睁眼,有些不喜的看着他,说道:“老师应该是下山了。”
花锦瞪大了双眼,惊讶的失声道:“下山?”
文渊不喜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怎能如此大惊小怪!”
花锦说道:“自打我上山以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师下山。”
文渊说道:“老师走时说去清风院拿点书回来,看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花锦问道:“去拿什么书?”
文渊摇了摇头说道:“老师的事,弟子怎么能够过问。”
说完,他憋了一眼花锦,问道:“你有事?”
花锦刚想回答。
文渊沉声说道:“等老师回来再说。”
花锦闭上了嘴,讪讪不言。
........
白久走的有些郁闷。
虽说那位两鬓略白的中年男子讲得是很有道理,但是无辜原因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说一顿,放谁身上也会心里都会有些郁闷吧。
但是别的不说,对于世界和人生的理解,这个人可以说的上是大师了。能这样毫不犹豫的骂苍天和仙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理论是正确的,这样的人放到哪里都是人才。
白久有些愧疚,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解不开的心结,竟然就这样被人家随便一说给解惑了,清风院这个地方,还真是人才辈出。看来以后自己不能读死书,还是应该要活学活用的,那些道家和佛家的打机锋还是少看点好。
只是白久的心结可以解决,身体问题的所在依旧是没有答案的,那片湖泊究竟是什么?传说中的谪仙人?
回到林泽湖畔的屋内,白久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走入竹山,过四方阵法,然后登顶山巅。一切都好像梦一般,只是这梦真的是杀人回忆。他想起了自己最不愿想起的那段回忆,身临其境,再次走过了一次。虽然最后依旧走过,但是他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
幻境中的每一道鲜血,现实中就会多一道伤痕。幻境中的白久浑身都是他人的鲜血,而真是世界里的白久则身都是自己的血。现在回想起来,白久不由觉的有些后怕,若是自己当时没有从绝望中醒来,没有抓住陈二哥的手,那么自己真的有可能称为第一个,闯山而身死的人了。
从第一关的压力,第二关的砍竹,第三关的迷雾,还有第四关的石碑。
如今看来第一关最累,第二关最险,第三关最凶,还有第四关最难。为什么说第四关最难呢?现在白久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只是碰巧找到了能看到碑文的方法,最后石碑明白他的心性给出了对他最后的评价。若是当时自己没有因为第三关的原因而心境平和,白久永远也找不到那通山大道,更别提那大道朝天路。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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