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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字喝出,炸雷也似!

顾朝辞一听声音,登知师父到了,只得收势落下地来。转眼一看,正是洪七公、穆念慈、黄蓉一起来了。

黄蓉还拍手笑道:“大师兄,好棒!好厉害!总算为我和靖哥哥出气了!”

洪七公却是面寒如冰,厉喝道:“厉害什么?棒什么?

下手不知轻重,也就罢了,但又何必如此残忍,你看那人还有人样吗?”

黄蓉见洪七公脸色难看,吐了吐舌头,也没敢多话。

顾朝辞拱手行了一礼,很是诚恳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恭领教诲!

师父曾说这梁子翁的满头头发,与你息息相关,却不知……?”

洪七公见他认错态度很好,面色一缓,点了点头道:“这老怪二十年前,信了什么采阴补阳的长生之法,坏了好多处女身子。

被我给撞见了,打了他一顿,又拔了他满头头发,让他立下重誓,不可再犯,这才饶过了他。没想到,今日却坏在你手里。”

说到这,他再看了一眼梁子翁的惨样,谓然叹道:“我知你行事狠辣,毫无宽仁之心。但我收你为弟子,欲托付丐帮基业,对你期望颇深。

以你的武功,要杀要放,都不为难,但你适才出手,杀心多还是戏虐之心多,你心知肚明。

我对你说了那么多,你怎地没有一丝长进,莫非真觉‘辣手书生’很好听?很威风?想让它随你一辈子?”

洪七公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黄蓉见顾朝辞,替她与郭靖报了仇,本就心中高兴,又一向喜欢插混打茬,可见洪七公脸色肃然冷峻,也不敢出言相帮。

穆念慈更见师父神威如狱,心下惴惴。

郭靖此时也走了过来,欲要开口求情,见黄蓉勐给自己打眼色,有些不明其意,正自思忖,就见顾朝辞已然抬起头来,看着洪七公,正色道:“师父所言极是。

弟子刚才确实存着戏耍之心,师父教训弟子这点,弟子不敢不受!”

但又顿了顿,接着道:“但我听了,这老怪二十年前之恶行,您的这种处置方法,弟子实在不敢苟同!”

穆念慈见情郎,或许没被人给训斥过,竟敢说师父不是了,忙忙给打眼色。但顾朝辞彷若未见,只是看着洪七公,眼神不曾有丝毫逃避。

洪七公见这小子,还敢跟他顶嘴,心下不由愠怒,但看他一脸正色,毫无惧怕之意,不由心下一软,点了点头道:“你怎不认同,我的处置方法?说说看!”

顾朝辞很是恭敬道:“师父刚才说他,当年坏了好多姑娘身子,而您却只拔了他的头发,逼他发下毒誓,不可再犯。

且不说这种人,是否真的悔改,就说他的恶行,已然死有余辜。

如今这世道,程朱理学大行其道!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已成了女子必须遵从的规矩,无一例外。

他坏女子身子,虽未取人性命,但和杀了那些女子,又有何区别?

试问那些女子,以后还嫁不嫁人?

倘若嫁人后,被夫家发现不是黄花闺女,那会是什么下场?如果烈性一点的女子,遭到羞辱,就算立时,不能寻了短见。恐一逃脱魔窟,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故而梁子翁自是取死有道,死有余辜!

而今我听了此人之恶行,弟子还觉,让他死的太过容易,有些便宜他了!”

说到这里,顾朝辞看着洪七公,眼神虽然坚定,实则也怕对方理屈词穷之下,来个恼羞成怒。但见他,仍是面不改色,看着自己,心下一宽,便又接着道:“再说这梁子翁一身武功,除了师父这等高人,他若为恶,何人能制?

师父饶了他,在这二十年里,他或许迫于誓言,没敢再采阴补阳。但别的恶事,是否做过?谁又知晓?

如若是有,以他这等武功,因他而死之人,还不知凡几,师父一念仁心,给了这种人,反倒害死更多无辜之人!

那这算……算什么!”

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洪七公看他一脸俨然,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说完了?我当你有何高论,没想到,你竟说出这番言语!

呵呵……

你是不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老叫花,就该被你这番言语,说的哑口无言,进行反思,然后再当场认错,对你褒奖一番?”

顾朝辞心中不由一凛,寻思:“难道自己说的不对?”但他心中动念,却神情泰然,一如往常。

就见洪七公眼中精光四射,语气突变,疾言厉色道:“你都知晓,这世道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当我就不知?

我饶梁子翁一命,你当我的仁心,是对他的?杀他容易的很,但你可曾想过,那些被其侵害的女子,又该当如何处置?

那些女子本就命苦,难道真要让她们,再为了什么劳什子,失节之事,断送性命?

我让这老怪活着,是要为那些苦命女子,找个出路。

这梁子翁人在关外,雄霸一方,慑于他的震慑,那些女子的家人,以及街坊邻居,就不敢说闲话。

有些女子只要不一心寻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我若直接杀了他,那些女子怎么办?”

黄蓉此时压根不懂什么是处女,这坏了女子身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穆念慈毕竟从小在外闯荡,心中很是明白,眼见顾朝辞与将七公说到这里,不由插口道:“师父,那您老,难道不能让丐帮中人,照顾那些女子吗?”

洪七公转眼看了穆念慈一眼,眼中神光一敛,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摇了摇头道:“孩子,你不懂啊!

这丐帮分为净衣、污衣两派,并非所有叫花子都属丐帮,也并非丐帮中人,都是叫花子,有些家有资产的人,也会入丐帮!

正因如此,帮内参差不齐,也不乏败类。而有些叫花子,本非丐帮中人,却做一些“采生折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败坏了丐帮数百年来,行侠仗义、保国安民之美名。

老叫花对这类事,是深恶痛绝,可天下何其之大,一个人的本领再大,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丐帮名声太大,在无知之人眼里,好似普天下的叫花子,都是丐帮中人,无论是什么叫花子,只要做了恶事,几乎都会被按在丐帮身上。

正因如此,我焉能让丐帮中人,出面照看这些女子,本来就只是一个“采生折割”,让人大为误解,要再传出什么“奸**子”,那如何是好?

谁人在世,活得不是一个脸面!

况且,不得不否认,如梁子翁这般恶人,威慑力有时候,要比好人大侠,厉害的多,尤其对于长舌妇这类人来说。

你们要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啊!有些时候,人不是被事逼死的,而是被人这张破嘴逼死的!”

说到这里,洪七公,也有几分意兴阑珊的样子。

顾朝辞自恃两世为人,拥有上帝视角,世上所有大道理,他比谁都懂,但听到这里,却也思如潮涌,不觉呆了。

的确,自己只考虑梁子翁是否该杀,那些女子以后如何生活,还真没想过。

也不难想到,自己如若遇到这种事,也只会杀了作恶之人,至于那些受害女子以后,自己又非圣人,哪会考虑这些?

他又焉能不知,饶是前世开明多了,一些女子,遇到这类事,都会被各种流言蜚语逼死,又何况如今?

但自己管不管的了,是一回事,想不想的到,却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思想境界,比不得人家。还想去说教人家,这被彻底打脸了!

但一想起洪七公,在原剧情中的遭遇,有些话也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当即说道:“师父,您英风侠骨,为人处世,侠义为怀,弟子永远比不了的!

您说的对,弟子的确张狂惯了,自以为有了点本事,便只想到杀人,从未想过让人怎么活!弟子恭领教诲!

说着又话锋一转道:“但正因如此,您对任何人,都喜欢手下留情,这已然成了您的习惯!

估计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罪大恶极之辈,刚好犯在您手里,您老都不愿意下杀手的。这番仁爱宽厚之心,也肯定是没错的。

毕竟“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虽然齐名当世,但唯有您,才能让所有武学智慧之士,都对您感佩万分,他们不曾享有此等名望。

他们几人武功虽高,众人也只是畏惧忌惮,其武功罢了。而您不一样,他们不但佩服您的武功,更加敬佩您的为人。

只是您的仁慈,要是对什么人,都能随便赐予,用黄师妹的话说,那也太不珍贵了,长此以往,肯定会造成遗憾!

这世上本就有些人,属于不可救药的!杀这种人,可说是杀一人,而救百人!”

顾朝辞见洪七公听了这些话,脸色很好,便又续道:“遇到这种人,您如果放他一马。他非但不会感激,还会在您不注意时,反咬您一口。

当然,一般人肯定伤不了师父。可比如西毒,他既号称西毒,恐不单单,是因为毒术的原因吧!”

说到这里,顾朝辞声音,也低了下来。

洪七公见顾朝辞侃侃而谈,神色平静,先是捧自己,虽对自己某些做法,不以为然。但见他也不藏着掖着,言下对自己也有一份关爱之情,也是心下甚慰,不由笑道:“孩子,你为人做事,该杀就杀,这是你的秉性,也或许觉得,你这是快意恩仇,杀伐果断,是江湖人该有的形式做派。

师父不想去评论对错,也没想着,让你一定,要改过来。

师父也并非对你杀梁子翁,有何不满,而是你现在的心不对。

你太飘了,遇上不如你的人,你有一种肆意戏虐之心,一个人无论本事多大,对生命多点敬畏之感,总是没错的!

师父也杀人,这一生杀了,二百余人,论人数,或许不及你十分之一。但这些人,个个都是恶徒,若非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就是大奸巨恶、负义薄幸之辈。咱丐帮查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实,一人查过,二人再查,决无冤枉,我这才动手杀人。

你试想一下,师父若也像你一般行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吗?

你名声如何,自是心知肚明,我若见你,就将你杀了。

世人听闻“辣手书生”被“九指神丐”除了,他们也会说我惩恶扬善了。可你自己呢?你觉得冤不冤枉?

难道真的就是,谁拳头大,谁就是对?

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叫花今天也就实话实说,那日,你郭师弟,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对你坦白,黄师妹所为一切,她固然给你惹了麻烦!但你若仗着武功比他们高,要对他二人下毒手,老叫花必然要下手除恶,绝无可恕!

因为你若做出这等事来,就是一个是非不分、心胸狭隘的小人一个,那你本事越大,对这天下,危害也就越大!

你懂师父这么说的道理吗?”

顾朝辞点了点头道:“我懂,因为那时我一切不知,是郭师弟主动告诉我的,我若还要执意报复,牵累到师弟身上。

那并非有仇必报的君子作风,而是一个不分好歹的混账,这种人本事再大,也非可交可留之辈,自是师父诛除的对象了!”

洪七公眼神中很是欣慰,缓缓道:“但庆幸的是,你没有,反因念头交战,差点一命呜呼。

固然你说你有,惧怕黄老邪之心,但何尝不是你,心有是非、心存善念之举?

直到那时,老叫花才有心立你为衣钵传人的心思,这才会费心试探。

这也好比,你给了别人,一个机会。又焉知不是给自己,也多给了一个机会。又何尝不是为身边人,多创造一个活命机会。

你想想,你若没了,穆丫头会是何等下场?你杀了这么多人,真的就没有仇人了?他们真的,就都被你给斩尽杀绝了?

你倘若认为灭了一户人,就会没了仇人,那老叫花就小看你了!

你记住,纵然大奸大恶之辈,也未必没有,几个可以生死相托的挚爱亲朋。

我告诉你,不会,所谓仇人,永远杀不完,就和坏人一样,好似野草一般,春风一吹,遍地都是。

只不过,你武功高,暂时惹不起你,也只能暗暗蛰伏,等待机会罢了!

再试想,若江湖中人,都如你一般行事,这世上那些普通老百姓,还活不活了?反正我的拳头大,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吗?

师父今天教你一句,放过一个恶人,这天未必踏的下来,但你要是错杀好人,以及苦命人,就会是天翻地覆!

这世上所谓的冤假错桉,草管人命之事,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有些人,仗着手中权力,肆意炮制出来的!

徒儿啊,一个人的本事越大,那一念选择,就会造就一个不同的结果,也会是他人的一个不同人生!

习武也是修道,更是练心啊!

等你以后做了丐帮帮主,那时位高权重,就因你的一句话,就得成千上万人,领命而行。

那时,你或还像一个江湖独行客,仗着武功比对方高,想杀谁就杀谁,肆意行事,或许无数性命,就得随风而散!”

洪七公这番话不仅大义凛然,也是蕴含深刻道理,几人听的也是若有所思。

洪七公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转,又哈哈一笑道:“老叫花也知道,在你们心里,或许认为,我行事有些过于迂腐了,这个我能理解!

不过顾小子也是胆大,平日哪有人,敢对我说,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哈哈,你这个徒弟,有点意思了!

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点,运使“降龙十八掌”,心里若存仁厚之心,才是最符合,这门掌法精义要求的。

因为你心里不妄动杀念,不想直接打死人,出掌自然而然,就会留有余力,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也就更加符节若合。

若是心中杀念太重,一出掌就想致人于死地,不由自主,就会追求力道雄劲,体内不知留有余力,或者对留有余力不屑一顾。认为自己这掌下去,无坚不摧,无固不破,任何敌人,都是应手既败!

嘿嘿……既有了这种错觉,时间一长,也会习惯成自然。

若哪天,你遇上十个敌人,能这样打死九个。或许那第十个,就是你打不死的,人家反能捉住你的破绽,在你力道使尽的一刹那,就破了你的招。

到那时,你就追悔莫急了。毕竟能被你用“降龙掌”招呼的,他会是庸手吗?

此掌法着重,就是一个“悔”字,须知刚盈不可久啊。等你们悟透了这个“悔”字,降龙十八掌,才算是真正的妙用无穷。

无论你以后修为,有多高深,武功有多厉害,实力有多强大,它的这种武学理念,都是无止境的。”

又对顾朝辞很是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虽然比你师弟,武功高的多,但在降龙十八掌的造诣上,假以时日,未必就能及的上他!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转头看向穆念慈道:“丫头,你这位夫婿,什么都好,就是脾性不太好,你心地仁善,和他正是互补,以后也要多规劝着点,能让他成为一个造福天下之人!不要将女子那套三从四德,都用在自己身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又看向黄蓉,神情很是古怪,笑吟吟道:“你个鬼丫头,也别在这里憋笑,你这位大师哥,敢跟我明言相辩,但你的靖哥哥虽傻里傻气,他人也是很有主意的,以后等见了你爹。

嘿嘿,那就有好戏看了。说不得什么,女婿打丈人,丈人打女婿的桥段,都会上演。看你这女娃,到时,还笑的出来不?

老叫花想到这里,就高兴的紧哪!”

语音未落,已然身形闪动,出了林子,鸿飞渺渺般,不见踪影了。

顾朝辞今天这表现,着实让穆念慈、郭靖、黄蓉等人,有些不可思议!

谁人不知洪七公这种高人,说话做事,讲究言出既从,无论对错,旁人哪敢反驳?

心里再不认可,也没人敢当面明说,真以为洪七公脾性好,就可以随意放肆了吗?

黄蓉自是明白这个道理,见顾朝辞竟敢硬顶洪七公,还说的头头是道,将老头从吹胡子瞪眼,说到神色渐缓,自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觉。但她虽未出声发笑,却也瞒不过洪七公耳目,所以才被点了几句。

洪七公这一走,顾朝辞才转头,看向梁子翁的三个徒弟。一个到现在还在昏厥,躺在地上,另两人见他目光射了过来,忙忙磕头求饶。

顾朝辞其实也明白,洪七公说的不错,他到了这个世界,对生命不是缺少敬畏,那是压根不曾有啊!但这东西,估计难改了!

穆念慈见他面色凝重,眼神有些飘忽,知道他心有思忖。

黄蓉本听了洪七公最后调侃之语,那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心想着:“爹爹和靖哥哥,有我在,又怎么会打起来?师父想看笑话,偏不给他看!”

正想去和郭靖说话,也见顾朝辞看着那三人,脸色阴晴不定。也就走向那神志清醒的两人,对其中一人踢了一脚,笑道:“大师兄,这几个臭贼,肯定坏事做尽,不如杀掉算啦,免得将来祸害别人!”

这几句话她说的轻描澹写,无论是梁子翁徒弟,还是郭靖、穆念慈,听在耳中,也不禁肉为之颤。

顾朝辞闻言,瞥了一眼黄蓉,心念动处,微微一笑道:“师妹,这几人肯定有其取死之道,我原想将他们一同毙了。

可师父又那样说,我也不知,这三人,到底怎生处置,才算妥当!”

黄蓉双手一负,风吹衣裙,风姿卓然,脆声道:“大师兄,师父,难道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吗?我看也不见得!

我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处女,破了身子,女子就不能活啦。

我虽然不懂其中意思,可我却知道,这梁子翁,就是个大恶人,七公饶了其性命,虽说他有他的道理。

但要是我爹,肯定会让这老怪生不如死!这几人都是他的徒弟,这老怪做坏事,难道都是亲自动手吗?

他们肯定都是帮凶,尤其那个年龄大的,二十年前,肯定参与帮助老怪,采阴补阳了,这种人直接杀了,就好了。

要照我说,师父的武功,我们可以学,做人却是学不得的!”

顾朝辞看着黄蓉,见她笑语盈盈,却说着杀人的话,心想:“这才十五岁啊,果然很黄蓉!”。不由笑道:“这几人在我等眼里,如同待宰羔羊,杀他们,你不觉得,有些过于狠毒手辣了吗?”

黄蓉小手一挥,振声道:“什么狠毒!对待恶人,咱们就要比他更恶,跟恶人讲善良仁慈,那不是傻子吗……”还未等说完,连忙转头看了看周围,吐了吐舌头。

郭靖、穆念慈见她耍宝,俱是一笑。

顾朝辞也是笑道:“师父肯定回去了,听不到的!”

黄蓉面色一红,又瞄了一眼四处,朗声道:“反正,依我看,师父这样不对!

这几人都杀了就好了,想那么多作甚!

我们又不杀好人,这有什么难的?

我爹教我,对待坏人,只有手段狠辣一点,才不会吃亏。那肯定是没错的!”

黄蓉对说杀人这事,那是满不在乎,很是流畅,显然这是她从小接受到的认知。

顾朝辞也是心念电转:“这黄蓉被江南七怪、丘处机他们称做‘小妖女’,也算名副其实了。可遇上郭靖后,为人处事改变也太多了,也太大了些!但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谁又能说的清呢?”

郭靖听了半天,也想了半天,这时摇了摇头,插口道:“蓉儿,你这样说,也不对,若论这几人行迹,或许该死。

但师父今天说了这么多,对我等大是教诲一番,焉能让他老人家,一席话都白说了,那未免太过不敬!

再者说,大师兄与我们不同,他以后是要接掌丐帮的,那可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一言一行,自当慎重!

这梁子翁也是一派宗师,杀就杀了,但他这几个徒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还一伤两跪,大师兄再下杀手,那就有失身份了。

我就向师兄讨个情儿,废了他们武功,他们以后若想做恶,也没了本钱,说不定还会变成好人呢!”

顾朝辞知他宅心仁厚,忠孝仁义,加之他所言,也颇有道理,哈哈一笑道:“那我就给你个面子,饶他们一命!”

话音刚落,人已然长袖轻摆,纵身跃起,径朝几人而去。

他飞落之势,好似长虹经天,瞬时就到了三人跟前,身形一晃,动若飘絮,已然绕行一周,飞足连踢,“啪啪啪”三声响,在每人后腰“命门穴”上,都踢了一脚,这三人就如断线纸鸢般,直直跌出一丈开外。

这“命门穴”乃是手少阳、足少阴交汇之处,挨了他这一脚,不但武功尽失,就连自身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说不得,连十二三岁的孩童,都打不过了,又与废人何异?

这几人俱是痛的长声惨呼,心中早将郭靖十八代祖宗,给骂了个透。

他们勤修苦练这多年,今天一朝成了这样,以后还怎么过活?真不如死了算了!

这傻小子听起来是个好人,定是大愚似奸,心肠最坏。但这般想法,一句不敢说出来,只能爬起身来,相互扶持,一瘸一拐地去了,竟连自己师父的尸体,也都不管了。

人品之差,可见一斑。

这时穆念慈身形急展,转眼间,便出了林子。

顾朝辞与郭靖黄蓉,俱是一愣,怎么突然就跑了呢?

但不过一会,也不知穆念慈从哪里,拿了两个铲锹,飞奔而来,叫道:“辞哥,等急了吧?”

说着就自顾自的,在梁子翁尸体旁,找了处空地,开始掘起了坑,边挖还边道:“辞哥,师父说的道理太深,有些我也领悟不了,可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所以你认为谁该杀,那就杀!

反正辞哥,只要你杀了人,我就挖坑埋人,永远不会变!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顾朝辞见到这副情景,一时也有些失神,她刚才跑出去,竟是找挖坑工具去了。

但她本性善良,如今跟着自己,心性多多少少,还是有了变化,念及此处,一时也有些心绪难宁,柔声道:“念儿,你不用挖了,离远一点,别弄脏了衣服。我几掌就能轰出一个大坑来,足够埋他了!”

穆念慈听了,脸色一红,暗啐道:“你忘了辞哥现在有多厉害了吗?还找东西挖坑,真是多此一举了!”想着便退了开去。

此地大雨过后不久,地质疏松,顾朝辞鼓劲,几掌拍出,就犁出一个方圆丈许的大坑来。暗忖道:“梁子翁,我虽杀了你,但也为你收了尸,让你这家伙不致曝尸荒野,总比你那几个徒弟强了。

而且你人虽死,又得‘降龙十八掌’轰出的大坑,来做躺尸之地,也算死有其所了!

这种丧葬一条龙服务,旁人又哪里享受的起?也算配得上,你这长白山一派宗师的高贵身份了!这到了下面,也有的吹了!”

顾朝辞动念间,就将梁子翁尸体,扔进坑中,又隔空几掌接连推出,将土掩埋好。“参仙老怪”这号人物,算是彻彻底底没了。

这时黄蓉走了过来,大喇喇的问道:“大师兄,你和师父说什么处女,还有破了她们身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问靖哥哥,他也不知道!”

她是一个不懂,就要搞明白的性格,问了郭靖,不知道,就跑来问顾朝辞了,非得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但这话可将顾朝辞给难住了,他也知道,这丫头母亲早亡,这类事黄老邪,肯定不好说。再看她一副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只能一摆手道:“这事,你去问你师姐,或者等你与郭兄弟成亲了,就明白了。”

黄蓉听他这么一说,再一看穆念慈,也是满含笑意,看着自己,立时明白这类事,涉及闺房之事。

饶她身为黄老邪的女儿,好似不拘礼法,这时也羞红了脸,身法展动,如箭离弦,瞬间跑出了松林。

郭靖见状,好似也心有所悟,但只挠了挠头,并未追赶,只在松林中,继续勤练他的降龙十八掌了。

……

五人在一起教授、请教、习练武功,丝毫不觉时光之过,便过了一个多月。

黄蓉每天给洪七公做菜,她与穆念慈也得洪七公,传了不少武功,但都是其年轻时所学,威力自不如“降龙十八掌”。

不过洪七公为了“骗吃骗喝”,黄蓉也不是,真心想要学习武功,但穆念慈却是只要你教,我就用心跟着学,学多少算多少。

而黄蓉也很是大方,竟将自己所知的,桃花岛“落英神剑掌”及“弹指神通”功夫,也传给了穆念慈。

穆念慈询问过顾朝辞后,自也将,那版被阉割改进过的九阳神功,传给了她。

几人自是沉浸其中,都是不亦乐乎。

这一月时间,顾朝辞、郭靖将“降龙十八掌”都尽数学了过来。

而且,洪七公又背过几人,开始传授顾朝辞,只能帮主学的“打狗棒法”。

这“打狗棒法”与“降龙十八掌”大异其趣,虽只三十六路,但其中变化多端,天下武功招数,无有出其右者,相比较而言,这比“降龙十八掌”又要难学得多了。

“降龙十八掌”讲求刚勐凌厉,“打狗棒法”却专门以柔克刚,使的尽是巧劲,有“缠”、“拌”、“噼”、“戳”、“挑”、“引”、“封”、“转”等妙诀,声东击西,虚实莫测,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顾朝辞学十八掌,不到十天,已然尽数领悟,但这路棒法,那是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将各种精义,尽行领悟。

不过,经过顾朝辞旁敲侧击,几人也都将,洪七公那一手“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暗器手法,学了过来。他可知道,以后就要用这东西,来克制西毒蛇阵呢。

顾朝辞本来武功已然甚高,但那“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功夫,对他亦是大有裨益,更何况洪七公传授掌法棒法之际,时常以武学精义相授,顾朝辞也请教一些《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触类旁通,一个月下来,顾朝辞与以前,已然判若两人,与洪七公过手,五十招之内,颇不落下风。

而这一月中,穆念慈虽不如顾朝辞、黄蓉聪明,但她比黄蓉用功勤的多,又有阉割版九阳神功,武功也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

是日,五人吃完午饭,洪七公抹了抹嘴,道:“咱们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分开了。”又看着顾朝辞道:“今年七月十五,本帮四大长老,以及各路首领,预定在洞庭湖畔,岳州聚会,为的是听我指定帮主的继承人。”

说着便将手中的打狗棒,递向顾朝辞。他双手接过后,就见洪七公很是肃然道:“这是帮主信物,就如同皇帝玉玺、做官之人的官印一般。到时无论我去与不去,只要你持棒前去,众兄弟自明白我意思。

帮内一切事务有四大长老襄助,我也不必多嘱。但你到时候若丢了这棒子,你这帮主,也就不用做了,更别说是我老叫花徒弟,我可丢不起那人!”

说着哈哈大笑,已然振衣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如果有事找我,可到任何丐帮分舵传信,我自会知晓。

哈哈……不过不是大事,不要找我喽!”

说着不给几人叩拜机会,已然身形一闪,出了门外。几人连忙抢出,也只能隐隐看到个背影,只觉这等轻功身法,委实平生仅见。

黄蓉穆念慈见师父一走,眼圈也不由红了,问道:“大师兄,师父走了?你与穆师姐准备去哪?”

顾朝辞不加犹豫道:“我得去江湖上走走!”

黄蓉笑道:“也是,你得拎着打狗棒,好好在江湖上,威风威风才行!”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小师妹,听你这意思,以前我就不威风了?

若没你给我下绊子,我虽是心狠手辣,但也是惩奸除恶的好汉子啊!”

黄蓉“扑哧”一笑道:“这事过去了,而且我可没用你的名字,杀人嫁祸,定是有人看你名头大,又好用,才借来使使,你可不能老是将我记在心里!”

顾朝辞一摆手道:“这事早过去了,我只是来个玩笑罢了!”说着看向郭靖道:“师弟,你准备去哪里?”

郭靖道:“我要去临安,找段天德为父报仇!”

顾朝辞微微点了点头,拱手说道:“那好吧,我们就各自分手吧,祝你早日成功,若七月十五无事,你二人得来洞庭湖一娶!”

郭靖也是一拱手,神色一正道:“那是自然,师兄接掌帮主之位,小弟怎敢不来!”

顾朝辞又看向黄蓉,将手中打狗棒一举,神色俨然道:“黄师妹,你对帮主之位,有没有兴趣?只要你愿意,我与郭兄弟给你保驾护航!”

黄蓉一听这话,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叱喝道:“你少来,想的倒挺美,叫花子头,有什么可当的?你还是自己玩去吧!”

顾朝辞哈哈一笑,带着穆念慈,已然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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