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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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志强，一个普通男人的名字。

李秀兰，一个普通母亲的名字。

故事并不复杂，李秀兰丈夫过世，留下遗腹子，举目无亲的李秀兰在穷困潦倒的状态下，依然坚持生下了孩子，并给他起名志强，希望他能够不要因为没有父亲而软弱。

李秀兰依靠打零工，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坚强的将儿子养大，自己虽然苦，但却供养着孩子一路成长，自己却因为年轻时的辛劳，身体留下诸多病根，她在五十岁之前甚至不敢去医院，有病也是自己扛着。

儿子范志强也算争气，念了大学，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然而儿子要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要结婚要成家，李秀兰坚持选择寡居在住了半辈子的幸福里，而儿子则和妻子住在大平层。

好在同处一座城市，也不算离得远。

好景不长。

人到中年，范志强婚姻破裂，又商场失意，渐渐放浪形骸，经常深夜买醉，担心他喝酒在外面出事，李秀兰就给他定了规矩。

“若是在外面喝醉了，一定记得回来幸福里，多晚妈都给你开门。”

数日前，范志强喝到清晨烂醉，并且酒后驾车，将车胡乱的停在幸福里门口，李秀兰给他开门后，范志强就将自己锁在卧室内，呼呼大睡。

当天，正在给儿子煮醒酒汤的李秀兰突发脑梗，跌倒在厨房，睡死过去的范志强在一门之隔却毫无所觉，李秀兰在地上睁着眼睛躺了数个小时，也无法呼救哪怕一声。

直到熟悉的邻居闻见烧糊的味道，敲门而来才发现奄奄一息的李秀兰，打了电话叫了120，范志强依旧在昏睡中。

120被堵在小区门口，车主却是病人自己的儿子，可无论邻居，还是医生，都不知道一向寡居的老妇人家中，那扇上锁的卧室里，居然还有一个睡梦中的人，当时手忙脚乱也没想着检查房间，李秀兰自己又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似乎在担心什么。

等到后半夜范志强头疼欲裂的醒来，看到门外一片狼藉，母亲却不见了身影，才意识到出了大事。

之后就是失魂落魄，宛如流浪汉一般在自己的车前蹲着，他没有地方可回，也不敢回去，在自责和痛苦中，挣扎了数日。

这，就是老太太和中年男人的故事。

莫名的信息，顺着叶达的右手，进入了他的脑海，三根石针，将这出人间悲事剥露在叶达面前。

叶达叹了一口气。

范志强的鼻涕和泪水，似乎要榨干他体内仅剩的水分，他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发出咚咚的声响。

“妈！我对不起你！”

“是我害死了！”

“我该死！我该死！”

他已经无法去思考，为何死去的母亲会这样出现在面前了。.

哪怕是幻觉，他也要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老太太不再狰狞呆滞，而是慈眉善目的说道：“志强...我死了不怪你...是妈自己身体不争气..妈不能陪你了...儿子以后就要一个人了....”

范志强嚎啕大哭，似乎语言已经无法表达他的悲切。

婚姻破裂，商场失意，还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辛苦半生，却变成了无亲、无戚、无后的孑然一身。

“妈！你带我走！我一起去陪你！你带我走吧。”

老太太摇摇头，笑着抚摸着儿子的头顶：“志强，你忘了妈为啥给你起这个名字了么？你要坚强，妈希望你好好活着，把妈的房子卖了吧，去九州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最好能给妈留个孙子，可惜得要你自己带了...”

范志强哭的更大声了。

叶达就这么任由范志强握着自己的手，哪怕鼻涕眼泪滴落也没有抽开。

恢复了清明的老太太转头看向叶达，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就和那个小丫头一样叫您恩公了，感谢恩公收容，让我能再见志强一面。”

叶达微微摇头，他算不上收容，心里更是一直厌烦着老太太的存在的，受之有愧。

见提到自己，刘小倩也钻了出来，躲在叶达背后偷偷瞄着形象大不相同，变得慈祥的老太太。

老太太说道：“可惜我三魂六魄不全，平日里都是呆傻模样，让恩公费心了，石针中我早已明了一些事情，可惜魂魄混乱说不出口...恩公，如今我心愿以了，可之后怕是依旧会恢复呆傻模样，不知恩公对我以后有什么安排。”

叶达看向地上哭到不能自已的范志强，说道：“心愿以了么？他这样....没问么？”

老太太嘴角突然上翘，恍惚间叶达仿佛看见了几十年前，那个坚持将孩子生下并养大的年轻女人。

两个虚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一个苍老慈祥，一个年轻倔强。

“志强可是我一手教大的儿子，我对他有信心，他会坚强起来的。”

范志强哭的更大声了。

叶达沉吟半晌，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么，你有想要...消散的想法么？比如完成了心愿后...”

范志强突然蹦了起来，拉住了叶达手，激动到：“大师，将我妈留下来吧，不要让他消散，我...我把房子卖了钱都给你，让她留在我身边吧！需要祭品么？附在我身上也行！我......求你了！”

他不知道叶达身份，只是将脑子里一些看过的神神怪怪的东西臆想了一番，只求这个奇人能够让母亲留在他身边。

老太太却重重的敲了几下范志强的肩膀，随是虚影毫无力道，但范志强还是缩了缩身子。

“生死有隔，什么附在你身上，妈累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轻松了，你别瞎掺和，你去那边等着，我有话和恩公说。”

范志强心里不愿，最后还是被老太太赶到一旁。

老太太转头对叶达和蔼道：“我和那小姑娘不同，三魂六魄被人拘走了大半，本来就不该留下，现在心愿已了，是有想要消散的想法，不过我还有些伤人的能力，也许对恩公还有些用处，恩公若是需要，可以留我下来傍身，平日里给我一些那黑冰就成，过些时日应该能够听恩公指令行事。”

叶达回想起高架桥上老太太恐怖的威能，那种几个呼吸内吸走人生气的能力确实强大，加之老太太常人不可见，可谓是防不胜防的一个大杀招。

甚至可以说，若是可控，将是叶达掌握的最强的能力。

而代价只是每日喂几粒黑冰么.....

叶达沉默片刻，说道：

“.....不了，老人家若是想要消散解脱，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