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细水长流日最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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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儿，你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晚膳也不用。”苏柏州轻轻叩了叩门，推门进去。

他向来心疼这个儿子，更是将其视为唯一的仰仗。

苏武鸣满是阴霾的心情，在见到苏柏州那一刻，稍微好了些，他将这几日的事情大概和苏柏州说一下。

“岂有此理？鸣儿，我早就说过了不让你在苏炳景身边学艺，这京城多少武馆，只要你愿意，哪里不能学了？”苏柏州听完，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便大声叫囔起来。

苏武鸣也懒得去劝他，那张坚毅的脸上越加阴沉，像是暴雨前夕，天际不断积压翻滚的乌云，只等顷刻之间，倾盆而下。

苏柏州独自愤恼了一阵。见苏武鸣并不像往日一样劝导他，心觉没趣，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问起苏武鸣的想法：“鸣儿现下打算如何做？那苏炳景断不会突然对你心生冷淡之意，总还是有什么原因的。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苏武鸣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不过是过了个年，苏炳景就态度大变。但若说他发现了什么，这也不太靠谱，他们一向隐蔽，这些年更是安分守己，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尚未出手，便被发现的可能是不大的。但……这突然而来的冷淡，又让人摸不到头脑。嘀嗒网

苏武鸣沉默半晌，才做出决定：“先暂时跟在他身边，总要找出他的把柄来。而且我总觉得他手下那一支苏家军不寻常。我再找找，没准能找到些什么。再者跟在他身边，能学到很多武馆学不到的东西。”

苏武鸣虽一直都是后防，但也知道两军交战必有伤亡，那苏家军的人好似每次都能安然无恙，是运气好？亦或是他们本就不是散兵？

若是后者，这事态可就严重了。

苏柏州也没说什么，只是叹气，也怪他自己才能不佳，资质平庸，不能给自己儿子博出个未来。凡事还得靠着仇家的名声生活，憋屈极了。

但苏武鸣武艺精湛，他朝若是得了机会，立下赫赫军功，封个少年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辈子就全靠他了。

苏武鸣自然不知道苏柏州的想法，他低着头沉沉思考了一会儿，又叮嘱道：“近日让娘和妹妹都注意些，莫去大房面前触了霉头。”

苏柏州自然是连声应是，现今苏炳景那边是个什么想法，他们无从得知，但只要他们这边一如往常，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只待万事俱备，杀苏炳景一个措手不及。

……

“哎，小姐，当真是好生无聊啊。”不知是第几次叹息，华年坐在院内的凉亭里，双手支棱着脑袋，兴致不高。

大概是觉得这个动作不舒服，她又打算趴在桌子上，不过刚接触到冰凉的大理石桌面，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已是二月中旬，但天气尚未回暖，还是有些凉。

依冉苑是个独院，所以空间很大。

院门左右各有一颗树，一颗梅树，一颗杏花树，此时那杏花树的枝桠上已经有了些许花苞。

院中还有一个小花圃，里面种了不同品类的花。再靠里边一些的位置就是这个凉亭了，占的位置不大，一眼望去不算显眼。

恰巧后街院子里的桂花树，年年花开，香气馥郁，倒也省了种桂花树的力气。

春赏桃花，夏纳凉；秋嗅桂香，冬品梅。

这样的四时之景，是苏冉喜欢的。

“若是无聊，就去练字吧。”锦瑟翻了翻手中的医书，笑看了一眼华年。

华年吐了吐舌头，觉得方才挨着桌面的半边脸有些凉，她伸出手捧着两颊，掌心的温度驱散了那点凉意。

要练字？她才不干呢，她能认识几个大字就不错了，真让她在那坐上许久，她是断然受不了的。

想到这，华年又看向一旁久未说话的苏冉，她满脸淡然，好似并不为外界打扰。

心中好奇，不免问了出来：“小姐，那兵书有什么好看的？枯燥乏味，还不如锦瑟的医书有乐趣。”

苏冉并未作答，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书本，直至看完最后一行字，她才将书合上，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

又看向一旁百无聊赖的华年：“书中自有黄金屋，华年若没事，也可多看书识字，于你是有好处的。”

华年一听这话，更加丧气，苦兮兮的：“小姐要奴婢看书识字，倒像是在对奴婢实施酷刑。奴婢实在好奇小姐是怎么样将那些枯燥生闷的兵书看进去的。奴婢更宁愿出去走走，才不想一直待在院子里看书，太折磨人了。”

苏冉：“先人留有许多智慧之作，且不说那千般兵法著作，单说我们熟知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罢。哪一项不是可以运用到生活中来？两军交战，考的是双方对战略运筹、作战指挥、地理地势等各方面的熟练掌握，这其中奥妙，复杂多变。华年你未尝其味，不知其乐也正常。”

苏冉觉得她若是没有重活一世，若是没有陪阮含弘四处征战，若是没有见过锦绣河山，没有看过江南烟雨，不曾感受过塞北风雪。

若是这些她都没有经历过的话，她大概现在也和锦瑟一样，觉得素日无聊，向往热闹的生活。

可她见过血流成河的战场，听过哀嚎遍野的断续悲鸣；也见过炊烟袅袅的小镇，听过雨打蕉叶的点滴清脆。

她反而觉得这样平静安稳的日子难得。

俗世多烦扰，何处觅清闲？细水长流日，道是最难得。

华年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正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听见屋檐瓦砖微动的声音，心想：这是野猫又越墙进来了。

只见一身着锦锻精绣长袍的红衣少年正一跃而下，足尖轻点瓦砖，稳稳的落于院墙之内。

少年衣袂飘飘，未染纤尘，依旧是肆意洒脱的样子，径直走向凉亭，声音散漫：“兵者，诡道也。阿冉对于行兵打仗也感兴趣？”

正好这凉亭有四个位置，洛辰瑾一进来，就不客气的坐在了苏冉旁边的空位上，因着他的加入，将原本不时吹过的凉风挡了大半，四人围坐在大理石雕砌圆形方桌前，竟还生出了几分暖意。